賣香煙

又是一個“一號文件”，而這個莊嚴的“紅頭文件”，無關發展宏旨，也不談民生大計，竟是一道關于賣煙的“政令”——湖北省公安縣下達《2013年煙草工作考核辦法》，明確提出全縣銷售卷煙必須達到兩萬五千一百箱，共要賣掉六千二百七十五萬包。公安縣只有一百零五萬人口啊，于是男女老少，包括懷抱里的嬰兒，每人每年要抽掉六十包香煙才行！“紅頭文件”切切此令，層層攤派卷煙銷售，財政出錢設立“獎金”，縣鎮村干部全變成了“推銷員”，為的是“落實文件”，為的是“令行禁止”。

其實這樣的“紅頭文件”，并不只是公安一縣才有，某市“自產煙”賣不出去，地方煙廠陷入窘境，于是市政府下達“紅頭文件”，各局各區各市企“公務用煙”一律不準買外地煙，只準抽本地煙；某縣白酒銷路不暢，酒廠向縣委告急，于是“婆婆”也是下達“紅頭文件”，規定縣屬機關本縣干部包括教師等等，每人要買多少瓶，以“保護民族工業”……就是這個公安縣，早在四年之前，它就下達過“公務用煙”的“任務”，還用“查煙頭”的辦法來檢查落實，早經媒體曝光，但仍舊習不改，這次又下了“紅頭文件”。

那年國慶之后，某縣的群眾到政府機關辦事，可是跑了幾個局，均只有一人留守。公務員們到哪里去了呢？原來都到縣內新建的“古城”游玩去了——這座“古城”，建好后沒人去，形影相吊，不見人氣，于是為了“扶助旅游開發”，縣委縣政府聯署下達“紅頭文件”，要求本縣干部職工去古城游玩，每人費用一百五十元，均由各單位報銷，所以才有了這一出出“空城計”。至于某地番茄大豐收，可是市場滯銷，賣不出去，于是也是縣委縣政府下發“紅頭文件”，指令下屬干部職工每人須買一百斤番茄，以“救急”，以“托市”等等，就更是司空見慣了。

“紅頭文件”的再三“下錯”，為的是“發展經濟”，為的是“繁榮市場”，為的是“保護企業”，所以來“托”去“救”。只是“婆婆”當慣了，“奶媽”也當久了，所以習慣了，順手就下個“紅頭文件”。我們的書記、縣長們，忘記了政府在“市場”里究竟是什么角色？是規則的制定者，是球場邊的“黑衣人”，絕不是親自下場踢球射門的前鋒、后衛、守門員呵！政府既不能下手“封殺市場”，也不能“下水”去“托”一企一商，更不能“下海”去推銷叫賣，這正是現代市場經濟乃至政治的一條定則。近年來，我們常聽說這樣的“佳話”，某地大白菜大豐收，于是縣長帶隊，到處去推銷，某地蘿卜賣不掉，于是縣長“當街擺攤”，這樣的新聞，值得高捧還是應當嘆息，輿論之間，早已眾說紛紜。至于一家公司上市、發股票，市長大人去站臺，用公權力的信譽“力挺”一家企業的信用，這屢見不鮮的事兒，本也值得辨析。到了用“紅頭文件”來賣煙，大概就是把事情推向了極致，也把政府定位這個大問題，再次放在了公眾面前。

【選自和訊網】

插圖 / 明令抽煙 / 劉道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