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公斤鈔票彩禮

何龍

一百零二公斤的百元人民幣是多少錢？這個問題或許足以難倒所有人，包括那些每天都要清點鈔票的人。現在答案有了——一百零二公斤的百元人民幣是八百八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一個接近九百萬的數字。

這一答案是從一個訂婚禮上得到的：11月12日，浙江義烏一位準新郎訂婚，按照義烏最高規格“十八擔”送彩禮：除了酒、日用品等，還有八百八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現金，這些現金重達一百零二公斤。

過去，清點鈔票要靠手指。一些人為了方便數鈔票，清點時還要用手指沾口水。為了改變這一既不文雅更不衛生的習慣，后來銀行里有了給手指沾水的器具。有了點鈔機之后，手指點鈔的功能并沒有被廢棄，因為對普通人來說，數錯一張大鈔，就會造成不小的損失。

在電影和傳說中，見過有人用尺子量鈔票的情景。這種人大概是想通過量鈔票的方式來表現自己很有錢，不在乎精確性。

給鈔票稱重量是個罕見的事。盡管這并不是說義烏的訂婚者只稱不數鈔票，但既然八百多萬的錢是放在箱子里挑過去的，那么以最土的辦法為最土的訂婚禮金稱重量，就十分合乎邏輯了。

在銀行卡流行多年的今天還用肩挑現金的方式下彩禮，這令人不可思議。但對需要通過浩浩蕩蕩的挑現金隊伍來顯擺的富豪來說，十八擔既是一種民俗，更是一種招搖——銀行卡里的金額再大，都難以起到如此轟轟烈烈的招搖效果。

最近，“土豪”一詞被廣為流傳。今天的“土豪”已經有了新含意，指的是“土氣的富豪”。吃黃金宴人體宴；顯擺私人游艇私人飛機；百萬征婚尋找處女，給應征女性看相算命，甚至動用測謊儀等等，都是“土豪”的典型做派。以一百零二公斤的百元鈔票訂婚，是“土豪”顯擺的又一“壯舉”。

改革開放讓中國的一部分人先富了起來。一些先富起來的人往往不是靠知識與技術，而是靠敢打敢拼的膽量。而文化與膽量常常是成反比的，財富的驟增與文化的緩進，使“土豪”們的“豪車”擁有最新式、最強勁的引擎，而方向盤卻仍然停留在拖拉機的水平。

于是世界各地，都能見到中國“土豪”揮金如土、豪情萬丈。他們走到哪里，哪里的名牌就被橫掃，美女就被競追；哪里的物價就為之膨脹，樓價就為之攀升……

“等我有錢了，就買兩架飛機，一架白天飛，一架晚上飛。等我有錢了，就蓋兩棟別墅，一棟住人，一棟養豬。等我有錢了，就建兩個泳池，一個洗頭，一個洗腳。等我有錢了，就買兩輛寶馬，開一輛，砸一輛……”——這個段子盡管是“屌絲”的自我調侃，實際上卻是“土豪”的真實寫照。

財富是放大鏡，對富豪的優缺點都能起到放大作用。在還有許多人上不了學、治不起病的社會環境中，富人過度炫富，除了盡顯“土豪”本色之外，更是在人們的心里播種了仇富的種子。

【原載2013年11月14日《羊城晚報·今日論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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