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和尚沒問題

孫香我

我們來聽聽明奘和尚講他剛出家時的一件事：“那年七月十日我做行者，七月二十日寺院搞佛學夏令營活動，派我專門照顧那些講課的禪師。我給他們端茶倒水。其他行者、沙彌、僧人逮個機會就在齋堂里向他們請教。我整天守著他們，從來不問問題。當時佛教協會的妙法法師很奇怪，問我你怎么沒有問題。我說我真沒有問題。他說，那你來干嗎？我說，我來出家。他說，你肯定能做個和尚，因為你沒問題。”

最近看過一篇文章，《四個知識分子：我們為什么出家》，明奘便是那四個出家的知識分子之一。明奘和尚不簡單呢，他竟什么問題都沒有。釋迦牟尼未出家時，心中郁積了人世的生老病死諸多問題，于是放著尊貴的王子不做，出家修行，以求解脫，六年苦行后終于在菩提樹下大徹大悟。釋迦牟尼大徹大悟到什么呢？要我看，其實就是他心中什么問題都沒有了。這個明奘，豈止“肯定能做個和尚”，我看他肯定能成佛。有問題是眾生，沒問題是佛。

我們做人，若能做到對世界、對人生都沒有問題，何等灑脫，何等自在。心中一有問題，人生就有了煩惱，問題越多，煩惱越多。當年屈原被放逐后，滿腹憂憤，無以發泄，作詩《天問》，嗷嗷問天，一口氣問了一百多個問題。老天哪有工夫回答他呢，問題太多，又無答案，他吃不消了，只好投了汩羅江，一了百了。可惜啊，其實是一肚子的問題把他拖下了水。要我說，塵世啊，人生啊，哪有那么多的問題，問題往往是我們心里的吧。我們累、我們痛苦、我們患得患失、我們憤憤不平，都是因為我們心里有太多的問題。

我們到這個世上一趟不容易，又不來第二回，該做事就做事，該享受就享受，若是把寶貴的時間都糾纏在亂七八糟的問題上，耽擱人生，豈不冤枉。

【原載2013年11月14日《羊城晚報·心靈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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