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參加市里舉行的一場“真好男人”活動。本來,他是不想去的,但他的妻子說:“我希望你能獲得‘真好男人’的稱號。”在她的鼓動下,他去報了名。她一刻不離地跟著他。
報名的有好幾百個男人,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三道關。第一關是審查材料。當主持人看完他的材料,朝他含笑點了點頭。他看著臺下的她,她也正望著他。盡管她的嘴角帶著微笑,但眼里卻是濕濕的,眼神充滿了無限的感激。第一關他順利地通過了。
第二關是夫妻心靈感應測試。按照活動規則,由妻子來調拌一道菜,然后混在事先調拌好的幾道菜里面,端到男人面前,由男人指出哪一道菜是自己妻子做的。
男人和妻子中間隔了一道木板,男人看不到妻子的動作。活動開始前,他對主持人說,“我能不能和她更換一下,我來調拌,她來猜。”主持人點點頭說,“我給你破例一次。”
于是,他站在加工臺前,口令開始后,麻利地調拌著,儼然一位技藝嫻熟的廚師。他是第一個將菜調好的。他調的菜和其他預先調好的菜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但她還是準確無誤地指了出來。第二關,他又順利地通過了。
進入第三關時,只剩下10個參賽的男人。主持人將10個男人和他們的妻子帶到一個閣樓上,然后手拿話筒,正要宣布第三關的內容,突然閣樓一陣搖晃。主持人臉色大變,叫道:“是地震!”
他們所住的城市經常發生地震,每一次地震都來得很突然,讓人猝不及防。主持人的話音剛落,有幾對夫妻已經拉著手向外跑去,另有幾個男人拋下自己的妻子撒腿就跑。他跑得比誰都快。
主持人望著他的背影遺憾地搖搖頭,然后對著話筒說:“朋友們,地震是假的,這個閣樓是獨立的,裝有搖擺器,而這就是第三關。”逃向外面的人一下子站住了,他們滿臉的慚愧。他停頓了一下,又沖出去幾步,然后趴在地板上聽了聽,確認并不是真的地震后,才走了回來。
這時,主持人指著全場唯一不動的一位男人說,下面我宣布:“他是本次活動的勝利者。”
那是個老男人,足有60歲了,是參加活動的男人中年齡最長的一位。老男人也是他的鄰居,而且是關系很好的鄰居。老男人紅著臉說:“不,我只是由于耳背,沒有聽清,才沒有逃跑,而且我的腿腳也不方便。其實,真正的獲勝者是這個人。”說著,老男人的手指向了他。
老男人接著向主持人提了一個要求,能不能把他的資料公開地讀一遍。主持人想了想,點點頭。他的資料是她寫的。她說,她是個不幸的人,父親在她剛出生時就遇車禍去世了,是她的母親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然而幾年前,她的母親卻因腦血栓癱在床上。她此生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了他,他不但對她體貼入微,而且還細心照顧她的母親。因為她的雙手在一個冬天落下了病根,十指麻木,因此家里一日三餐都由他來做……
主持人念完資料,說:“我看得出他是個好男人,但我們的活動規則是必須過三關,而在第三關,當我喊出‘地震’兩個字時,他恰恰是第一個逃離的人。”
“不。”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她走上前來,眼睛紅紅地說:“他不是逃離,因為我知道,他是急著要回家,背出我那癱瘓在床的母親。”原來,這逃跑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
(摘自《老來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