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經典著作，亦是一部經典“譯作”

摘 要：兩種語言之間的轉換不應僅僅只停留在意義層面。其中，文化的滲透對于翻譯的重要性已是毋庸置疑。理解兩種語言的背景文化是做好翻譯的核心要素。本文以《京華煙云》為例，詳細探討了書中中國傳統文化的英譯現象。該書實為林語堂先生以英文書寫，但書中卻處處體現出林語堂先生深厚的中國文化功底。先生對傳統文化的英譯處理值得學習和借鑒。

關鍵詞：翻譯 ；英譯； 中國傳統文化 ；《京華煙云》

作者簡介：羅雪（1988-），女，漢族，四川省南江人，電子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在讀碩士，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4--02

初識京華煙云是通過電視劇，那些你來我往，嗑瓜子話家常的情節最是吸引我。偶爾兒女情長，再加上古色古香的旋律，溫馨的畫面給人陽光般的實在感。雖只是用來消磨時光，但卻也不失內涵，更增添了幾分文化感。寒假有機會一睹了英文版的風采，即使是不同文化的語言，但卻依然能夠清晰地嗅到那撲面而來的中國文化，這讓我無比自豪，躍躍欲試，迫切地想要瞻仰正宗的中文原著。然而，正當我讀到盡頭，還在為世事變遷，國破山河在而哀傷感嘆之時，才意外發現原來這本英文版就是此書原著，作者即是林語堂先生。這樣的發現也許并不值得一提，但卻帶給了我莫名的失落感。失落心中曾幻想的用正宗中國文字書寫的中國文化將不復存在。然而，失落之余卻又驚嘆林語堂先生，作為一個真正的中國人，明白中國文字，懂中國文化，以及他對生活的態度和那一片無人能及的愛國熱忱。

這是一部經典著作，亦是一部經典譯作。讀過原著的人也許都有這樣的感覺，總能清楚地感覺到其中深厚的中國文化。因為這雖不是一部文字上的譯作，但卻是一部心中的譯作，是一部文化的譯作，而林語堂先生在語言上也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讓我們不得不贊嘆他對語言以及文化的理解和駕馭。因此，我便決心將閱讀時對“翻譯”的感受和理解記錄下來，以作為《京華煙云》的讀后感。

此書的序言是林語堂先生之女林太乙所作，記述了父親的一生以及成就。雖對《京華煙云》一書題得少之又少，但依然可以從中受教。林語堂先生嚴謹的生活和學習態度，以及對祖國和家鄉無比的熱愛之情值得深思。林語堂先生雖多年旅居海外，卻從未間斷過感受真正的中國，記錄真正的中國。《京華煙云》的誕生，或者說這部描寫中國清末民初時期社會的譯作是林語堂先生一生積累的結果，為了展現歷史悠久的中國文化，也對中國的未來寄托了一些希望。《京華煙云》既不是贊頌舊的生活方式，也不曾批判，不過只是講述，在短暫動蕩的年代里，人們是如何成長，如何學會生活；如何去愛，去恨，去原諒，去受苦，去享樂，和那些特定的生活與思維方式是怎樣形成的，以及在這個天定勝人的世俗世界中，人們是如何調整自己適應環境的。”“譯文”中，上至莊子秋水，下至詩詞對句；上至封建帝王，下至貧窮車夫，林語堂先生真實地描寫了那一非常時期人們動蕩的生活，再現了中國五千年的傳統文化。

《京華煙云》一書講述了北平姚，曾，牛三大家族從清末義和團運動到民國抗戰初期長達四十年的悲歡離合和恩怨情仇，其中也穿插了袁世凱篡位，張勛復辟，直奉大戰，“五四運動”，“三·一八”慘案等歷史事件。是一副展現當時中國社會的全景圖。整個故事以“新”“舊”矛盾為基點，記敘了中國從封建舊社會向新時代轉變的過程。

在眾人高歌西方新思想的同時，此書并未對中國舊社會予以全盤批判，相反，新思想未必“新”，舊思想未必“舊”。書中，姚思安所崇尚的道家思想和他道家式超然的生活態度令人向往。“一切事物都有它命定的主，”“只要你是對的，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也不會錯到哪里去”。小說中，最惹人愛的是姚木蘭，典型的新舊思想的結合。她像父親一樣考古又崇道，且寄情自然；像曼妮中規中矩，知書達理，卻不因循守舊；像莫愁溫柔體貼，明白事理，卻又不安于生活。人生就像天氣，晴雨難測。曾為姚家太太著急孺子不可教，也為曾家奶奶氣憤媳婦兒不爭氣；為銀屏追求幸福的勇氣所動，卻又忘不了她低賤的出生；為紅玉一片癡心所震撼，卻又厭惡她那林黛玉般的氣量和胸懷。喜歡立夫的書生氣，卻嫌他“太知識分子”；喜歡孫亞的憨厚可愛，卻嫌他不過是封建官宦人家子弟，又太配不上木蘭。總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格，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就如同云游四海的生活對于姚思安來說最為安逸，或者出賣祖國的漢奸生活對于牛懷玉來說最為合適。不管怎么樣，生活就好比素云的死，總是會留下一些希望的。

要說當中“不太正宗”的翻譯卻也只是我個人的粗略見解。《京華煙云》雖是用英文所寫，但從某種意義上講卻也算得上是一部譯作。總的來說，書的重點在于展現中國傳統文化，因此涉及了大量的傳統文化的翻譯。不僅意思表達準確到位，成功傳達了“原文”的形象，語言更是生動有趣，讓人回味無窮。

以下是一些歸納：

一、家族名譜仿紅樓 人名譯法顯等級：

林語堂先生曾打算將《紅樓夢》譯成英文介紹給西方，但因故未能如愿。Moment in Peking便是仿照《紅樓夢》的模式所寫的。為更好地彰顯出中國文化，其中的姓氏及人名大多是按照音譯，即中文拼音所譯，如曾，譯為Tseng，木蘭，譯為Mulan，莫愁，譯為Mochow。在諸多的譯著中，名字的譯法其實并不新鮮，但在此書中，這些簡單的名字背后卻是有著深刻含義的。選擇什么樣的譯法得看對方是什么樣的社會地位。為了區分主仆，主人的名稱選擇拼音直譯，而一些下人的名字則選用十分普通的英文單詞，用以強調地位的懸殊，如曾家老爺的妾室桂姨Cassia，姚家的丫環銀屏Silverscreen，曾家的丫環暗香Dimfragrance等。還有一些稱謂上的翻譯，也是直接從漢語中照搬過來，異化氣息十分濃厚，如妹妹，MeiMei，哥Ko，太太，TaiTai等，保留了中國家庭的傳統。

二、中國傳統稱謂難 翻譯需要懂文化：

閱讀中，印象最為深刻的要數諸多的傳統稱謂的英文表達了，十分有趣。如觀音菩薩Goddess of the mercy、冤家a predetermined enemy、老佛爺Old Father Buddha、孽種seed of sin等。閱讀時，一看這些英文表達就能夠很容易地在腦海中反映出對應的中文表達。這也許就是此書翻譯的絕妙所在。傳統稱謂的翻譯要求深刻地理解原文語言的文化背景，以準確地表意。如“觀音菩薩”的翻譯，如果是看字面意思，那么“觀音”兩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要弄得很透徹，這樣顯得很麻煩。但如果直接以拼音音譯，又沒有很好地表達出其中的意思。在傳統中國文化中，觀音菩薩是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著稱，因此林語堂先生選擇了mercy一詞，用了意譯的方法。“菩薩”則用歸化的方法，選擇Goddess。與之相同的如“冤家”，“老佛爺”等。同時，翻譯時還要考慮形式的得體。漢語重意，英語重形。“孽種seed of sin”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它的翻譯剛好與之前所談到的意譯相反。孽種通常指的是某人做了壞事，生出了一樣壞子女，但是林語堂先生并沒有將其譯為people等一類的詞。他用“罪孽的種子”來比喻，十分的形象與生動。同時，還押了頭韻。另外，一些幽默的翻譯把故事中有趣的情節也呈現了出來，例如，葡萄牙，Grape Teeth，龍眼茶，Dragon’s-eye tea。還有一些流傳下來的俗語的翻譯，也主要是直譯。譬如，“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Be a monk for a day and strike the bell for a day.

三、文言翻譯并不難 解構明意是關鍵：

書中還有許多漂亮的文言文的翻譯。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孟子的《生于憂患，死于哀樂》中的一段。“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對應的譯文是“Therefore when Heaven intends to call a man to a great mission，He always first harden his ambition， belabors his muscles and bones， starve his body， denies him the necessities of life， and frustrates what he set out to do， so that his ambition may be kindled and his character be strengthened and he may learn to do what he could not do before.”

此翻譯的亮點如下：1.挑出原文中的連詞，清楚長句的各個部分以及它們之間的關系，恰到好處地將句子整合起來，必要時應當自己適當添加連詞：句子中只有“故”和“所以”兩個連詞。“所以”是整個大句的連詞，“故”是前面一分句的連詞，when是自行添加的，按照句意，是先苦心志再降大任，一般都會添加before，而后面又加了first，就比較合理了；2.適當添加主語，確保句子的邏輯性，特別是主從句主語的一致性：漢語的一大特點即是無主句或者句子主語前后不一致。原文中，除了“天”這個主語外，“人”的主語在后面大都用“其”來代替，或者完全省去。因此，在翻譯為英文的時候就要注意添加主語。在when的從句中，主語是“天”，而主句“必先苦其心志……”中沒有主語，因此加上了主語He，以保證前后的一致性；3.變換句式，主動變被動要巧妙：原文中的“動心”“忍性”是主動句式，主語是“人”，后面的“曾益其所不能”的主語是“天”，如果譯文也用主動形式，那么添加主語he就與前面的重復，產生歧義，也與后面的主語“天”不一致。如果譯為“people”也與后面的不和諧。然而，選擇用被動就將復雜的問題簡單化了，不用再考慮由于主語的不一致而導致邏輯的不清晰；4.最后就是根據句意準確選擇和運用動詞：我認為，要做好這類的翻譯，首先是要清楚，英語講究意思簡單明白，邏輯清晰。如果是文學類翻譯，則應當在準確翻譯原文意思的前提下，再考慮文采。而文采的體現在一定程度上依賴于動詞。因此，動詞的選擇很重要，它多少體現了譯文的大致風格。

談了一些個人卓見，深感翻譯文化博大精深，是非有深厚的文化底蘊與日積月累的實踐而不可為的。希望《京華煙云》作為我翻譯學習的敲門磚，雖是淺嘗，但卻不會輒止。

參考文獻：

[1]京華煙云 Moment in Peking 林語堂著 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19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