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五四時期隨著西學東漸,作家們開始關注“姐妹情誼”這一獨特的女性情感。女性通過“姐妹情誼”建立起了反抗男權的支持聯盟。但它的存在不可避免地受到傳統文化的沖擊,形成了脆弱的情感鏈條。本文主要選取了凌叔華《說有這么一回事》,丁玲《暑假中》,郁達夫《她是一個弱女子》等具有代表性的作品進行分析比較,探索“姐妹情誼”作品的內涵和發展道路。
關鍵詞:姐妹情誼;精神同盟;烏托邦
作者簡介:王佳琦(1988-),女,內蒙古通遼人。東北師范大學文學院,現當代文學碩士,研究方向:女性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4-0-01
20世紀中國現代文學中的女同性戀敘事主要集中在“五四”時期,以“姐妹情誼”的故事情節表現出來。相對于同性戀生理上的取向選擇,我們所說的“姐妹情誼”則是更傾向于精神上的愛戀和慰藉。這一時期“姐妹情誼”的作品相繼問世,為我們展現了女性之間敏感細膩的交往圖景。
一、精神方舟建造的原因
(一)創作背景——異性戀機制下的精神救贖
在兩千多年父權文化枷鎖的禁錮下,只有異性之間的交往和結合被認為是合乎規則的情感表達方式,女性因此只能被動接受既定的角色扮演。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男性的附屬品,在物質上、精神上都沒有獨立性可言。隨著五四新文化運動的蓬勃進行,西學漸近,作家們尤其是女性的作家認識到要想實現女性的獨立、爭取本屬女性的精神領地并且和男性一樣獲得平等的權利就必須挑戰傳統,通過共同努力形成女性之間的同盟關系,以顛覆男性權利文化處于中心的既成規范。此時弱勢群體的女性通過結盟形成的女性“烏托邦”傳達出的“姐妹情誼”思想,作為了一種獨特的話語權,宣告了女性思想、身體的雙重解放。
“五四”對于中國帶來的不僅是政治意義上的轉變,更主要的是更新了傳統的文化理念。西方新的價值觀念噴灑到了中國舊思想的古木上,發出了新思想的嫩芽。最早接受這些新思潮的人群是有著知識文化、善于思考的青年一代。凌淑華、丁玲、郁達夫,這些作家感受到了時代的變化,用自己的觀察體驗敘寫女性同性之戀。
(二)作品表達——閉塞環境中的同盟保護
《說有這么一回事》、《暑假中》、《她是一個弱女子》都是發生在女校的故事。從她們所處的生活環境來看,這些女學生或者女教師雖然有了讀書的機會,但是社會環境并沒有允許她們自由的同男性交往,在這種缺少正常的與異性交流的條件下,女性自然地將交往目光轉向與自己同性別的女子身上。天然求和的性格最終讓她們選擇了相互慰藉,消遣時光和寂寞。于是很容易產生愛慕依賴的“姐妹情誼”。少女之間的這種親密關系往往會有固定的經常在一起的對象。
《說有這么一回事》中的云羅和影曼,在學校演出話劇《羅密歐與朱麗葉》中相識,她們倆相互陪伴消解寂寞恐懼之情。《暑假中》中幾位奉行獨身主義的年輕女教員共同生活在一個大院里。嘉瑛和承淑、德珍和春芝,又加上志清的感情投入,學校大院成了女性獨立情感空間的“女兒國”。女性之間的感性世界更加相似,同性的姐妹情誼、相互的精神支撐就成為了新一代女性追求自我解放的精神坐標。
二、脆弱的“烏托邦”精神鏈條
(一)自戀自憐的映像氣質
同性之戀的產生往往是自戀情結的一種延展。通過自戀進行自我價值的確認,在探索自我內心的情感時也憐愛著自己的身體、訴說著內心的苦楚,從其中獲得需要滿足。女伴之間同為女子,戀愛中的她們仿佛是在凝視自己的鏡像。波伏娃在著作《第二性》中認為“大多數女同性戀者都想開發她們女性氣質的寶藏。愿意變成一個被動客體。”,“女人希望以這種方式,在自己是一個物的表面下,達到自我實現。”正是因為她們心性相似了解彼此,在互看的時候更能發現彼此的相似弱點,猜忌、妒忌的情愫難免產生,進而容易厭倦對方,情感不能長久穩固。在《有這么一回事》中作者凌叔華設置了很多“睡覺”“哭泣”的橋段。這些女性雖然接受了新潮的思想,但是無法改變自身做事拖延、不愛吃苦、信仰缺失的弱點,披著新精神的外衣,改變不了舊思想的內核。這終會導致她們在面對精神困惑和生存危機時選擇對男權社會屈服妥協。
(二)對理想異性求而不得的無奈投降
少女們在“女兒國”的庇護下相惜陪伴,無所事事的空虛寂寞讓她們的同性之戀不再可愛。少女們選擇“姐妹情誼”源于內心對于男性世界的恐懼擔憂,更源于現實生活中缺少符合她們的“理想型”條件的男性伴侶。“姐妹情誼”有很多無奈的成分,是虛擬化的異性戀的相處模式。《暑假中》嘉瑛雖然與承淑整日相伴但心里喜歡的是“那沒有須根的十八九歲的少年”。承淑依戀著嘉瑛也是因為“只想能有那么一個人,把她從悲苦中拯救出來”。《她是一個弱女子》中鄭秀岳和馮世芬在女校時產生戀愛關系。畢業后馮世芬選擇與同革命者舅舅在一起,“弱女子”鄭秀岳也嫁給了“弱男子”吳一栗,在現實的洪流下,馮、鄭二人選擇了“正常軌跡”的愛情,并在命運中苦苦掙扎。這些女子的愛戀都是在沒有嘗試過異性戀之前發生的,低矮的“姐妹情誼”城池往往被男性攻勢輕易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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