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言論自由及其憲法保護

摘 要 言論是人類交流思想、傳遞信息的重要工具，而自由是人類與生俱來最為基本的權利。因此，言論自由的保障，有助于思想與資訊的流通，是推動文明進步與社會發展的原動力。言論自由如此重要，以至于從某種意義上講，一個國家言論自由的程度從側面反映了這個國家的民主化進程。本篇文章首先分析了言論自由的相關知識，然后通過比較中美兩國對言論自由的憲法保護方法，來揭示中國在保護言論自由方面的缺陷，從而對我們國家在言論自由的憲法保護方面的改進提出自己的建議。

關鍵詞 言論自由 憲法 保護 現狀

言論自由是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一切合法公民都應享有這與生俱來的言論自由，因而政府不應該、也不能夠任意剝脫或者限制公民的這項基本權利。正如卡多佐法官所稱：言論自由是其他權利產生的搖籃，幾乎為其他每種權利不可缺少的前提 。我國有學者提出：隨著生存權問題的基本解決，自由權特別是言論自由權將成為我國人民的首要人權。 言論自由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各個國家都強調對公民言論自由的保障，世界上許多國家都將言論自由作為公民一項基本權利載入憲法。但是，什么是言論自由？言論自由究竟有什么意義？言論自由是不是意味著絕對自由？怎樣保護公民的言論自由？本篇文章將主要通過回答這幾個問題來加以研究言論自由及其憲法保護。

一、什么是言論自由

言論自由（freedom of speech），或稱“表達自由”（freedom of expression），意指把所見所聞所思以某種方式或形式表現于外的自由 。這是言論自由的核心內涵。假如我們把這個核心內涵展開，言論自由還包括搜集、獲取、了解各種事實和意見的自由以及傳播某種事實和意見的自由。很顯然這中解釋是廣義的。在這種解釋之下，言論自由的“主體”包括所有公民，“言論”也被作了擴張性的解釋，不僅指傳統意義上以聲音和文字體現的語言，而且還包括許多形式的象征性語言，如形體動作、圖像、繪畫、雕像、音樂等。言論自由涵蓋一般國家的憲法中言論自由、出版自由、集會結社游行示威自由、科學研究和文藝創作的自由、批評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權利和提出建議的權利等條款。言論自由，既包括有關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等自由，也包括其他自由中涉及言論自由的部分。所以，概括的講，言論自由就是指以語言、文字、音像、電子、藝術或其他形式表達意見、尋求信息、接受觀念、傳播思想的自由 。它對人類的生存和發展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在很大程度上，人類社會政治制度的變革、經濟組織的演進、科學技術的提高，都離不開言論的自由傳播和廣泛交流。人類社會前進的每一步都與言論自由密不可分。因此，人們通常把言論自由稱為“第一權利”、“人類最重要的、潛力巨大的、活動的資源”。從某種意義上說，言論自由的保障程度反映了一個國家的經濟、社會發展水平，是一個國家民主化進程的重要標志。

二、言論自由的性質

言論自由是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對言論自由的保護程度，可以反映一個國家的民主程度，所以，了解言論自由的性質，對于切實的保護言論自由具有重要的意義。

首先，言論自由既是公民的一項基本生活權利，而且還是公民的一項政治權利。政府既要保障公民私人領域中的言論自由，也要保障公民公共事務中的言論自由。作為“第一代人權”，言論自由的一端與形成和堅持關于任何主題的信念及觀點的權利、傳播和交流思想的權利、保持沉默的權利、聽取別人觀點的權利、獲得和接觸情報的權利等公民權利相連，另一端與宗教信仰自由、出版自由、集會、游行、示威自由等政治權利相連，從而把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統一為和諧的整體，是其他一切權利的基石。

其次，言論自由不但是一項消極權利，而且還是一項積極權利。在多數人看來，自己的言論要受到政府的監督，是一項消極權利。但其實不然，言論自由不但是一項消極權利，而且還是一項積極權利。政府既不得侵犯公民的言論自由，又必須為公民言論自由的實現提供必要的條件。言論自由意味著人人享有自由發表意見的權利，該項權利包括尋求、接受和傳遞各種信息和思想的自由。為了充分實現這一自由，政府負有公開自己的活動和政策、告知公眾關心的問題的義務。要保證公民獲得充足的信息資源和統計資料，政府就必須在信息基礎設施方面投入資金。此外，政府也必須為公民表達自己的意愿提供財政、技術支持和各種便利條件以促進報紙、書籍的出版工作，排除信息傳播過程中的各種歪曲和偏見。

最后，言論自由是相對自由，而不是絕對自由。在特定的條件下，遵循一定的原則，政府可以對言論自由進行限制。言論自由可以說是一把雙刃劍，具有兩面性，既可以為善，也可以為惡。它既能促進人與人之間的正常交往，也能因挑釁性、誹謗性語言而惡化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它既能成為弘揚善良風俗的載體，也能成為敗壞社會風氣的罪魁；它既能消解社會的各種憤懣和不滿，也能在特殊場合擾亂公共秩序。言論自由為惡的一面因現代通訊工具廣泛的影響力而增強了限制的必要性。在當今的民主社會中，如果對某些極端言論產生的危害不予制止，很可能在長遠的目標還未實現前，民主社會就已經垮臺。

三、言論自由的價值

所謂言論自由的價值，也即言論自由的功能、作用或利益。 “言論自由是其他權利產生的搖籃，幾乎為其他每種權利不可缺少的前提”，言論自由是“第一權利”、是“人類最重要的、潛力巨大的、活動的資源”。從這些簡潔的話語中，就可以看出言論自由對當今民主社會的重要性，因為言論自由確實有其十分重要、十分強大的社會價值，所以，就必須要加強對言論自由的保護。

首先，言論自由可以增進人們之間的交流，促進知識的傳播，獲得真理。這是言論自由最為基本的價值所在，也是我們所能夠最先意識到的言論自由的價值。當我們可以毫無顧慮地、自由地認識一切事物，自由地發抒我們對于一切事物的認知時，那么真理將在與謬誤的斗爭中自動顯現，為大眾的理性所辨明。當我們欲作出一個正確合理的決定時，應該傾聽各種各樣的信息和意見，特別是對立方的意見，而且還應把自己的判斷置于公眾的質疑與挑戰之下，進行不斷的錘煉與修正。在此過程之中，我們所擁有的真知會越來越豐富。

其次，言論自由能夠維持和健全民主政治。這是隨著時代的進步，民主的發展而慢慢形成的，隨著民主社會的不斷發展，言論自由的這一價值將成為其最為重要的價值，這也將是民主社會得到穩步發展的最為重要的保障。言論自由對民主政治的重要性主要表現在言論自由對政府公權力的制約，言論自由是制約公共權力和避免民主從多數統治走向多數暴政的重要保障。但是言論自由為什么能夠對政府公權力形成制約作用，答案就在于言論自由的輿論監督功能。在一個民主社會里，公民享有了解政府事務的權利，享有揭露和批評政府機構及其官員的濫用權力等不當行為的自由，這對于公共權力的行使可以起到一種監督與制約的作用。政府及其官員若違反憲法、法律或其他規定，甚或違反社會公德，皆可能構成不當行為。當一個公民認為政府官員行為不當時，他可以將之揭露于眾，并加以譴責，喚起公眾對這些行為的注意和反對。公民利用言論自由發揮的輿論監督功能，除了一般意義上的用口頭的方式來揭露和批評之外，還包括從中衍生出的集會、游行示威、控告、申訴、檢舉、上訪等行為方式。在言論自由發揮的輿論監督的作用中，新聞媒體發揮著重要，甚至起著主要的作用。

四、言論自由的限度

所謂言論自由的限度，在這里主要是指言論自由的法律限度，而法律上的限度就是指言者可以自由地表達言論而不必擔心法律之強制懲罰的界線。因此，言論自由的限度也可以說成是法律施加于言論上的若干限制。任何自由都是相對的，沒有完全絕對的自由。所以，雖然言論自由是民主社會中公民的基本權利，但是在當今的民主社會中，言論自由并不是完全絕對的，因而對言論自由的保護，也是相對的。并不是任何言論自由都會受到法律的保護。我國憲法第51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行使自由和權利的時候，不得損害國家的、社會的、集體的利益和其他公民的合法的自由和權利?！睆倪@個意義上講，言論自由相對保障的觀點是有著憲法依據的。公民在行使言論自由時，第一，不能侵犯他人的名譽權，否則就可能構成誹謗；第二，不能侵犯他人隱私權，否則就可能構成侵權行為；第三，一定限度和一定方式上的猥褻性、淫穢性的言論必然受到限制或禁止；第四，不能煽動或教唆他人實施違法的行為；第五，不得泄露國家機密。 憲法第51條為我們提供言論自由相對保障的依據，從中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即言論自由的保障是有邊線的。所以，任何公民在表達自己的言論時，只要越過憲法保護的邊線，就可能導致違法行為的發生，而得不到法律的保護。

五、言論自由的憲法保護

言論自由不僅可以增進人們之間的交流，促進知識的傳播，更能夠維持和健全民主政治，保障民主政治的穩步健康發展。簡言之，言論自由是推動文明進步與社會發展的原動力。一個國家公民言論自由的程度，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該國民主化進程的程度。言論自由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各個國家都強調對公民言論自由的保障，世界上許多國家都將言論自由作為公民一項基本權利載入憲法。雖然在很多國家的憲法中，都規定了對言論自由的保護，但是對于什么樣的言論是合法的，是應該保護的，什么樣的言論是違法的，是應該抵制的，有沒有一定的標準來界定言論自由的合法界限，這正是司法實踐中的難題，也是眾多法學家歷來爭論的焦點。例如，我國憲法第51條雖然為我們提供了言論自由相對保障的依據，從中我們可以得出“言論自由的保障是有邊線的”這樣的結論，但是我們卻無法從中確定言論自由保障的具體邊界。雖然保障言論自由的邊界很難界定，但是有的國家卻通過長時間地司法實踐，逐漸總結出了言論自由保障的法律標準，比如美國；而有的國家，雖然在國家的根本大法——憲法中規定了對言論自由的保障，但是由于缺乏保障言論自由的法律標準，卻使得對言論自由肆意限制事件的不斷發生，嚴重損害了國家民主化的進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們現在的國家。下面我將通過幾個案例，來比較美國和中國在言論自由保護方面的現實狀況，從而揭示中國在保障言論自由方面所存在的不足。

（一）美國對言論自由的保護

美國對言論自由的保護，主要見于美國憲法修正案第1條和第14條。美國憲法第1條修正案規定：“國會不得指定剝奪言論自由或出版自由的法律?！?美國憲法第14條修正案規定：“任何州不得指定或執行任何剝奪合眾國公民特權或豁免權的法律。任何州如未經正當法律程序，均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美國對言論自由的保障雖然說沒有確切的法律標準，但是美國卻在長期的司法實踐中總結出了對言論自由保障的相對標準，這就使得美國公民更好地意識到什么樣的言論是合法的，什么樣的言論是違法的，從而使他們的言論自由能夠得到更好的憲法保障。

盡管美國憲法修正案對保障言論自由作了明文規定，并且對言論自由并未規定限制條件，但是言論自由不是絕對的，聯邦最高法院便運用“明顯而即刻危險”標準來衡量公民言論自由的行使是否在憲法所賦予的包容限度內。美國通過長期的司法實踐，總結出對言論自由“明顯而即刻危險”的憲法保障標準，雖然從20世紀50年代以后，“明顯而即刻危險”標準運用的幅度大為縮減，不似往昔了，但是該標準確實在很大程度上完善了美國法律對言論自由保護的缺陷和不足，限制了司法機關的自由裁量權，更好的保護了美國公民的言論自由，保證了美國民主的順利進行。

（二）中國對言論自由的保護

中國政府歷來重視對言論自由的保護。在新中國頒布的四部憲法中，都確認了言論自由。現行憲法除了規定言論自由之外，還規定公民“對于任何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有提出批評和建議的權利；對于任何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的違法失職行為，有向有關國家機關提出申訴、控告或者檢舉的權利”（第41條）。公民還享有“進行科學研究、文學藝術創作和其他文化活動的自由”（第47條）。為此，“國家發展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事業，普及科學和技術知識，獎勵科學研究成果和技術發明創造”（第20條），“發展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文學藝術事業、新聞廣播電視事業、出版發行事業、圖書館博物館文化館和其他文化事業，開展群眾性的文化活動” 為了進一步實現憲法規定的上述權利，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制定了包括《刑法》、《民法通則》、《商標法》、《著作權法》、《專利法》等法律。從上訴的表述來看，中國法律保護言論自由的范圍極為廣泛。但是，從實際情況來看，中國法律對言論自由的保護，仍停留在書面的法律文字階段，在具體的司法實踐中，仍然是十分不健全、不完善的。中國法律對有關言論自由保護的規定，只是一種概括性的規定，缺乏對言論自由界限的準確界定。我國憲法第35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有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的自由?！钡?1條的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行使自由和權利的時候，不得損害國家的、社會的、集體的利益和其他公民的合法的自由和權利?！钡呛螢閲业睦婊蛘咚死妫吭鯓拥难哉摬攀菗p害了國家或者他人的利益？這些都沒有一個（下轉第53頁）（上接第37頁）明確的判斷標準，這就使得在實際的社會生活中，政府能夠借言論損害了所謂的國家利益或者集體利益而大肆限制公民的言論自由。我國憲法雖然規定了我們有集會、游行示威的權利，但是在現實當中，我們所見所聞的卻都是政府限制公民參加游行示威的事件。上訪本來是一種公民表達自己言論的正常方式，但是，當今社會，禁止上訪、攔截上訪卻以成為社會的一種邪惡風氣，這不正是在肆無忌憚的剝奪公民的言論自由、損害憲法的權威嗎？最近一階段鬧得沸沸揚揚的任建宇事件，正赤裸裸地揭示了我們國家對言論自由的破壞。

從上面美國對言論自由的保護和中國對言論自由的保護的對比當中，我們可以看出中國在言論自由保護方面的落后性。美國在言論自由的保護方面，雖然說沒有確切的法律標準可依，但是卻總結出了一套相對可靠、相對公平的標準，為保護公民的言論自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但是反觀中國，在對言論自由的保護方面，可以說是毫無標準可依，對于什么言論是合法的、什么言論是非法的，全憑相關機關的肆意評判，毫無法律根據可依。

六、對中國言論自由保護的建議

言論自由是我國憲法所賦予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任何機關、組織或者個人未經正常的法律程序，不得限制或者剝奪任何人的言論自由。但是，基于中國目前對言論自由保護的現狀，我個人認為是非常不完善的。所以，為了更好的保護憲法所賦予的這項基本權利，就有必要對言論自由的保護方法進行改進。首先，我個人覺得，我們政府必須改變對公民言論的態度和看法，用一個公開透明、積極支持的態度去面對公民的言論行為，坦然接受公民對于國家和政府行為的批評和建議，積極改進自身工作的不足，營造一種良好的社會氛圍，讓廣大公民能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其次，必須明確立法原則，具體落實憲法所確立的言論自由的權利。我國憲法雖然規定了我國公民有言論、集會、結社、游行、示威的權利，并且也規定了行使言論自由權利時不得損害國家、集體或者他人的合法權益。但是對于這些權利卻沒有作出具體明確的規定，對損害他人利益的判斷標準沒有一個尺度，以至于哪些言論行為是違法的、哪些言論行為又是合法的，怎樣判斷言論是否損害了他人的合法權益，不僅在公民當中，而且在國家工作人員當中都沒有形成清楚地認識，這就使得國家機關在處理言論自由的案件時，沒有明確的法律條文可依，從而變得想當然了。所以，作為賦予公民言論自由的憲法，必須明確規定并落實保護公民言論自由的標準。再次，制定相關旨在保護言論自由的專門憲法性法律，在憲法的統一領導下，更好地保護公民的言論自由。這樣既可以減輕憲法修正的壓力，又可以和憲法相互補充，相互配合，更好的保護公民的言論自由。然后，建立和完善我國的違憲審查制度，對違反憲法精神，限制公民言論自由的法律性文件進行審查，給予撤銷。最后，增加保障公民言論自由的程序性條款，對肆意限制和剝奪公民言論自由的行為，要運用正當的法律程序，予以制裁。

注釋：

Palko v. Connecticut， 302 U. S. 319， 327（1937）.PeterE. Quint：“憲法在私法領域的適用——德、美兩國比較”，余履雪譯.5中外法學，2003，15（5）：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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