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頗藺相如列傳》中司馬遷將豐富的歷史事實匠心組織,巧妙安排,使得故事情節跌宕起伏,人物形象躍然紙上。
詳略得當的主賓式結構
本文是廉頗、藺相如的合傳。合傳本應平均用力,讓人物平分秋色,但是由于作者對藺相如的高度欣賞,也由于藺相如在那一段歷史時期的貢獻確實大于廉頗,所以,作者就把筆墨重點放在了藺相如身上,而次寫廉頗,并且二者主次的區分程度非常大。在“完璧歸趙”“澠池相會”兩個故事中,藺相如是主角,趙國宮廷、秦國宮殿、異國城都成了藺相如一個人表演的舞臺,好像是他一個人獨自撐起了趙國,龐大的趙國只能找出這么一個人才能力挽狂瀾,一次次挽救趙國的命運。作者在筆酣墨飽地描繪藺相如大智大勇的表現的同時,也顧及到了廉頗。全篇一開頭即交代:“廉頗者,趙之良將也”“伐齊,大破之,取陽晉,拜為上卿,以勇氣聞于諸侯”。在“完璧歸趙”“澠池相會”兩個故事中,都是只用一兩句話順勢提及他。在“完璧歸趙”這個故事中,“趙王與大將軍廉頗諸大臣謀”;在藺相如欲赴澠池之會時,用了“廉頗藺相如計曰”和“廉頗送至境”。這兩個故事中,廉頗是可有可無的陪襯人物。只有在“廉藺交歡”中,廉頗才作為故事的真正參與者出場,但也只是為了襯托藺相如不計私仇、以國為先的寬廣胸懷。在全文中,作者用大量篇幅描寫藺相如,只用了為數不多的文句描寫廉頗。藺相如是出盡風頭的主角,廉頗是微乎其微的配角。這種宏微相濟的結構安排,主次鮮明的角色定位,避免了平鋪直敘,突出了重點,收到了很好的表達效果。
正面描寫與側面烘托相結合的手法
本文通過三個跌宕起伏、險象環生的故事,展示了藺相如機智勇敢、無所畏懼、以國為重的性格特征。這個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形象,在讀者心目中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藺相如形象之所以塑造得這么生動,是因為作者使用了豐富而恰當的藝術手法——正面描寫與側面烘托完美結合,既有對他言行、心理的直接描寫,也有通過政治環境、他人表現進行側面烘托。
正面描寫藺相如的地方很多。在秦王提出以城換璧的要求而趙國君臣舉棋不定時,藺相如與趙王的一番對話讓形勢頓時明朗,透過他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語言,我們看到了藺相如對時局敏銳而獨到的判斷力。“奉璧西入秦”的行為又讓我們看到了他無所畏懼、勇挑重擔的氣魄。最精彩的是藺相如在秦宮與秦國君臣的斗爭場面,當藺相如機智地取回已落入敵手的和氏璧后,“持璧卻立,倚柱,怒發上沖冠”,藺相如的憤怒情態呼之欲出。當藺相如向秦王警告,“得以頸血濺大王”的時候,秦王“左右欲刃相如,藺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藺相如剛強不可侮之氣躍然紙上。在“澠池相會”中,也有多處對藺相如言行的直接描繪,他又義正詞嚴地歷數秦國“自繆公以來二十余君,未嘗有堅明約束者”。在劍拔弩張的危險之地,他孤身一人,與秦國君臣對抗,以性命相逼,迫使秦王為趙王“擊缶”。在激烈的斗爭過程中,藺相如所表現出來的機智勇敢,理直氣壯,響徹在澠池上空,使人如聞其聲,如見其人,大智大勇的性情讓人無比折服。
為了凸顯藺相如智勇雙全的性格,作者還使用了對比襯托等描寫手法,通過他人的表現予以烘托。強大的秦國發出以城換璧的要求時,趙國上自國君下至群臣,都束手無策,畏首畏尾,在趙國面臨兩難境地時,而藺相如寥寥數語,就讓難題迎刃而解。趙國群臣的表現,有力地襯托了藺相如的聰慧和勇挑重擔的氣魄。澠池會上,通過藺相如的言行直接表現他機智勇敢的同時,還通過秦國君臣的人多勢眾、盛氣凌人、恃強凌弱渲染藺相如所處的弱勢環境,凸顯他超強的斗爭能力。藺相如通過步步緊逼讓秦王節節敗退,最終扭轉局面,為趙國贏得尊嚴。在“廉藺交歡”中,寫廉頗的憤憤不平,尋釁滋事,為一場你死我活的龍虎斗蓄勢。這樣寫的目的是將藺相如與廉頗形成對比,來展示藺相如一心為國、公而忘私的情懷,批評廉頗計較名位、意氣用事的狹隘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