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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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棗樹，滄桑的表皮，外表并不美觀，可是卻代表著一種精神。看它在寒冬里挺立的樹形，你定會發覺冬天里的棗樹原來是鐵骨錚錚的英雄的象征，代表了一種堅忍與剛毅的精神。

選文1

冬日棗樹

□劉月新

冀魯交界渤海灣畔廣袤的平原上，有一種果樹，長到一米半許就開始分杈，或一兩股，或三四枝。它們似鐵柱，像鋼梁，枝丫交錯，指天畫地，共同支撐著白云和藍天。

走進這片土地，就像走進一幅時空交錯的巨畫里。

經歷千百年風吹雨打，其外表黑鱗斑駁。粗糙的外表卻蘊涵了它高古、獨立、頑強的品性，有比骨頭更硬的心勁。身上那些倔犟的疙瘩，吮吸了貧瘠土地里的全部憂郁，卻彰顯了一種剛烈超然的傲骨精神。早年的戰車或大轱轆木車，經年行進在高低不平的曠野上，那最耐磨的車輪和車軸，材質便是這種木，只能是這種木。

這種有著堅忍雄奇特征的樹，其實是實實在在的母親樹——孕育、開花、結果，一年一年，生生不息。紅瑪瑙似的鮮果皮薄肌厚，甘甜清脆，爽口鮮美。曬干后入口軟綿，甜怡如蜜，用手掰開，有縷縷金絲扯出，拉長一兩寸而不斷，故稱金絲小棗。

“芒種三天枷棗樹。”這印痕記載了棗樹的年輪，更鐫刻了它的犧牲——在花期抑制養分倒流，保證坐果率。

其實，人、物一理，唯有轟轟烈烈的“死”，才有壯麗輝煌的“生”！

秋天的棗樹碩果累累，固然可愛，但我更喜歡冬天里的棗樹。此時的棗樹，沒有了果的點綴，葉的襯托，一下子變得孤獨凄涼，像寒風中無語的老人。它們棵棵挺立，枝丫伸張，鐵骨錚錚，入眼是詩，開卷是畫，站立成冀魯平原獨有的風景。正是因了這種堅忍與剛毅，才得以聚天地之靈氣，吸冬夏之精神。它們又像正在操練的士兵，舞槍弄棒，威武雄壯，是最美最崇高的英雄。這些，誰個能比？

在冬天的寒冷與生硬里，你仔細看那棗樹的纖枝，全然不顧風抽雪襲，紅紅的，柔柔的，溫潤得很。抖掉積雪，你會看到纖枝上那些密密排列的指甲蓋大小的凸起物，像有隨時破殼而出的嫩芽一樣，生機無限。此時的棗樹，更像是一株株含苞待放的蠟梅，一樹樹，一枝枝；而那些不起眼的突起物正像一朵朵蠟梅的花蕾。

我常常獨自陶醉于這黑白分明的靜寂與遼闊的壯美里。

（選自《人民日報》2012年2月6日）

對比欣賞

《冬日棗樹》和《瘦竹》兩篇文章都是借一種事物進行歌頌的散文。不同的是，《冬日棗樹》一文歌頌的是一種精神力量，《瘦竹》一文歌頌的除了精神之外，還有人物的崇高品格。

思想內容上，《冬日棗樹》一文為了突出棗樹的形象，一開始就為棗樹畫像。以“鐵柱”和“鋼梁”為喻，暗示了棗樹的堅忍和剛毅；以“指天畫地，共同支撐著白云和藍天”贊頌了棗樹的威武雄壯。文章還進一步從外表、果實和年輪三方面凸顯棗樹象征的品性。然后明確揭出文章主旨：“人、物一理，唯有轟轟烈烈的‘死’，才有壯麗輝煌的‘生’！”并由此從對一般棗樹的描寫轉入對特殊的冬日棗樹的描寫。《瘦竹》一文歌頌的是人的崇高品格，但開頭卻并沒有直接點出歌頌對象，而是用速寫的筆調簡單勾勒出一個穿綠衣的人在風中站立的形象，致使懸念叢生。接著雖然點出了人物姓名，似乎對疑問做了回答，但這回答中卻仍藏著疑問，繼續吸引著讀者。然后作者突然宕開一筆，寫范縣歷史上的名人鄭板橋，并且由鄭板橋的豁達點出題目“竹”。于是，謎底豁然揭開，文章歌頌的對象李文祥和他的理想境界也就這樣在類比中鮮明地呈現在讀者面前，“瘦竹”這個題目的含義也就越來越清晰。

寫作手法上，《冬日棗樹》一文，作者不僅運用了大量的描寫和抒情的表達方式，還用了比喻和擬人的修辭手法，既寫出冬日棗樹沒有果和葉的陪襯的孤獨和凄涼，更突出了冬日棗樹鐵骨錚錚的堅忍和剛毅，抒發了作者對冬日棗樹所顯示出的“黑白分明的靜寂與遼闊的壯美”的贊頌，給讀者留下了較深的印象。而《瘦竹》一文除了抒情之外，更多的是記敘和議論。把李文祥同鄭板橋相提并論，意在頌揚李文祥在范縣人心中的地位。

語言上，兩篇文章都善于使用整散結合的手法，運用較多的短小段落，使文章搖曳多姿，毫無沉悶感。不同的是，《冬日棗樹》一文比較講究對偶的運用，重疊詞語比較多，如“或一兩股，或三兩枝”“似鐵柱，像鋼梁”“入眼是詩，開卷是畫”，等等，使文章充滿詩意，朗朗上口，富于樂感。《瘦竹》一文的語言則比較平實，作者娓娓而談，似乎在敘述一個故事，而在敘述中又不時提出一兩個令人深思的問題。這種貌似尋常的講述，在平淡的外表下蘊涵著深刻的含意，更易引發讀者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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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所代表的精神歷來為世人稱頌。竹子的精神就是堅忍的精神，就是豁達淡定的精神，就是雖弱而堅、既忍且智的人物的代表。一個人若能具備竹子的精神，便一定會凌風雪而常青，處逆境而執著。

選文2

瘦 竹

□王劍冰

風起了，他的綠布衫被輕輕吹動。他站在北街村的村頭，朝著那條通向遠方的路上望著。他望了48年。不可能沒有內心的觸動，那里珍藏著一個永久的秘密呢。

沒有想到這一望會望到省委書記[注]。這次意外的是，48年的秘密被揭開了。李文祥，一個普通而陌生的名字變成了一個英名。

北街村屬于范縣，范縣人總愛津津樂道鄭板橋。1742年的春天，野菊花并著油菜花一樣地黃，一頭毛驢悠然地送來了鄭板橋，五年之后還是那頭毛驢悠哉地走了。鄭板橋當縣令的時候整五十，五十知天命了，所以鄭板橋很豁達，鄭板橋豁達成了一棵竹子。

李文祥是能夠做一棵大樹的，成一個棟梁或橋梁，李文祥不想做一棵大樹，毅然回鄉，把特等功、一等功都藏于布包，就是想做一棵竹子。竹子永遠長不成大樹，只能混跡在集體中，再長也是一棵竹子。如果不是省委書記造訪，或許就把那大樹的種子帶入了墳墓。

有人不解，一個功勛滿身的人，或許該得到他應該得到的，比如與之相應的職務和待遇，但命運只是讓他成了一棵不起眼的竹子，生長于不起眼的地方，就是有人說的一棵瘦竹。家境曾經很長時間都是那么困窘甚至貧窮。他沒有怨言，只有面對。

竹子就是竹子，還需要非去做一棵樹嗎？有那么一次機會，在別人可能以為那就是一次機會，就是重新回到大城市，回到職業之中，哪怕曾經后悔過，卻又給了一次機會。李文祥呢，還是笑著放棄了。之前就已經放棄，還需要回去嗎？

濟南戰役推著一車炸藥奮勇向前時，李文祥想到過什么？淮海戰役一個連打到剩下一個人，還有上海戰役一個排打剩了三個人時，有過什么想法？肯定想了，就是因為想了，才有后來毅然決然地回到家鄉。

一個久違了的軍禮，多少年過去，還是那么帶勁，放下拐杖的支撐，就像一根翠竹，筆直地挺立。

鄭板橋與李文祥是有某種默契的，他們都弘揚了某種東西。竹子是弱者也是堅者，是忍者也是智者，“未出土時先有節，及凌云處尚虛心。”

很多人羨慕村子里的竹子，86歲的北竹旁，是那搖曳的77歲的南竹，形影相照，風雪相迎。

李文祥，我要會畫畫，就畫一幅瘦竹送你。

（選自《解放日報》2012年3月13日）

[注]這里指時任河南省省委書記的盧展工同志2011年1月下鄉慰問時發現李文祥事跡之事。李文祥，河南省濮陽市范縣人，1925年出生，歷任解放軍戰士、班長、排長、副連長，榮立二等功、一等功、特等功各一次，榮獲“戰斗英雄”榮譽稱號，解放后回鄉務農，榮獲2011年全國敬業奉獻模范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