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保護法：千呼萬喚不出來

兩百多年前，英國哲學家杰里米·邊沁（Jeremy Bentham）這樣寫道：“提到動物，問題不在于‘它們能推理嗎？’，也不在于‘它們能說話嗎？’，而在于‘它們能感受到痛苦嗎？’”

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大陸竟然沒有動物福利法，這看起來很奇怪。同是在亞洲，中國臺灣、中國香港、菲律賓都有很完備的動物福利法，在動物保護上成績斐然。

中國是區域經濟和世界經濟發展的主要推動力量，世界六分之一人口的聚居地，在這樣一個國家，越來越多的動物保護者卻表示，他們仍然在等待有關機構頒布動物保護法（中國目前只有《野生動物保護法》），以保護每日受到人類虐待的數量龐大的動物。

在線環境雜志《中外對話》最近刊出的一篇報導中說道，美國的政治教授、國際人道協會中國政策專家李彼德（Peter Li）預測中國會制定類似的保護法規，但是他在一篇名為《動物虐待相關法律改革，年輕一代還要等很久》的文章中還說道：“我認為動物保護法近期內不會出臺。”

據新華社消息，中國第一部全面的動物福利法提議草案——《中國動物保護法》已于2009年12月頒布，但其尚未正式成為法律。亞洲動物基金會是一個總部設在香港的非官方組織，其中國發言人張托比（Toby Zhang）說：“就這項法律而言，從2009年開始，我們沒有看到任何進步。”

與此同時，動物虐待仍在上演。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的研究員廖侃稱，中國每年大約有1500萬動物被用于科學試驗。近年來屢屢發生的虐待動物事件觸犯了眾怒，越來越多像“南昌小動物保護協會”這樣的組織建立了起來。

張托比表示，針對頻繁上演的動物虐待事件，人們發起了很多解救行動，被解救的動物通常都是送往市場和餐館的。

亞洲動物基金會在世界各地都有分部，據該組織稱，被販賣的小狗通常在農場中被養大，等到可以送去市場賣掉的時候，就跟許多其他小狗一起被關到一個擁擠的籠子里，用卡車運到很遠的地方，通常要走很多天；在這些天里，它們沒有東西吃也沒有水喝，販狗者只是偶爾用水管給它們灑些水以防脫水或者死掉。

到達批發市場之后，司機會爬到山一樣高的籠子上，將每一個籠子往下扔，一扔就扔好幾米遠，籠子撞到水泥地上，很多早已驚恐不已的小狗四肢和爪子都被壓斷了，臉也變形了。

販狗者用粗的金屬鉗緊緊地繞在貓和狗的脖子上，緊到它們都喘不上氣來，稍一失手就會戳進動物的軟腭里。然后這些人要么把動物們扔進更大的籠子里，等著稱重和售賣，要么把它們卸下來放在一個棚子里。發抖的動物們就在這個棚子里撒尿、排泄，靠著能在棚里找到的任何水盆來解三天的口渴，它們終于稍稍放松下來，以為痛苦解除了，噩夢就要結束了。

然而，它們的輕松非常短暫。顧客來了，金屬鉗再一次上場，販子們拿著像棒球棍一樣的東西，在其他受驚的狗面前棒打尖叫的動物，揮舞棍棒的風掠過它們的鼻口。不幸的是，這通棒打的警示作用并不持久，可憐的動物沉默不了太久。它們悲慘地咆哮，咆哮聲中滿是痛苦和困惑，血和粘液從它們的鼻子和嘴巴里噴涌而出，可等待它們的只是一頓又一頓的棒打。

為什么會這樣？因為人們的口腹之欲！

有人說，在最后殺狗時，販子們想要被殺的狗心臟快速跳動，這樣血液就會迅速噴出，他們認為這樣會使肉更鮮美。屠殺時，其他的狗狗和貓咪就在一邊看著，知道自己可能就是下一個被拽出去殺掉的。

為什么這樣的事情會被容許發生？

動物虐待并不是亞洲獨有，在世界各地的工業化農場、皮毛交易、狩獵或者動物試驗中，動物們都遭受著慘無人道的傷害。但是在西方這種事情多是秘密的、不為人知的，而在中國，虐待動物的事件多是公開的，因此才會受到人們更多的審視和批判。

“在亞洲的許多地方，動物福利還是一個新概念，因此，我們要保證能夠團結一心，給動物們提供最好的保護，這很重要。”亞洲動物基金會的一份報告中這樣說道。

李彼德認為，造成這種局面的，還有政治因素。他說：“相比較中國的其他利益團體，動物保護者們很少會受到來自政府的關注，因為他們對社會或者政治穩定沒有直接的威脅。”然而，像中國的所有民間組織一樣，他們的活動會受到懷疑和監控。有關部門并沒有打算取消對動物保護民間組織注冊的控制。

“亞洲文化”可以作為殘害動物的理由嗎？還是就像邊沁說的那樣，唯有承認動物也能感受到痛苦，我們才能善待它們？

韓國的動物權利保護者金成洙（Sung Su Kim）說：“文化經常被人們拿來做回避良心折磨的借口，西方人經常使用文化相對論來安撫他們的道德心，為他們的袖手旁觀來尋找理由。我們要擺脫我們歷史中的某些習俗（像奴隸和食人），而不是把它們當成‘文化’并因此要求得到尊重。”

動物福利animal welfare

動物福利指動物（尤指受人類控制的動物）不應受到不必要的痛苦，即使是供人用作食物、工作工具、友伴或科學研究需要。一些動物權益者將動物的地位提升至與人類相若，并在政治及哲學方面追尋更大的權益，這種激進思想已經超出了通常所說的動物福利的范疇。

1822年起，英國國會議員理查德·馬丁（Richard Martin）在國會倡議設立草案，防止虐待牛、馬及綿羊，并于1824年創辦了英國防止虐待動物協會。1840年，維多利亞女皇賜予該協會“皇家”稱號。該會透過會員的捐助，募請大批調查人員，尋找出虐待動物的人，搜集證據，并向執法機構舉報。

1967年，英國政府成立“農場動物福利咨詢委員會”，該委員會提出動物應當有“轉身、弄干身體、起立、躺下和伸展四肢”的自由，其后更確立動物福利的“五大自由”：免受饑餓、營養不良的自由，免于因環境而承受痛苦的自由，免受痛苦及傷病的自由，表達天性的自由，免受恐懼和壓力的自由。

如今，在西方國家，動物福利已經被民眾廣泛接受，比如西班牙加泰羅尼亞就因為動物權益活動人士的反對，立法禁止了該地區傳承千年的國技——西班牙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