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得不搞”的“自貿區”
在“上海自貿區”的概念被人們關注之前,復旦大學經濟學院副院長孫立堅已經長久地致力于自貿區研究。最近一段時間,他的博客頻繁更新,字里行間都在系統的闡述自己關于自貿區的建議和看法。
“成立自貿區的想法從1997年就有,現在再次提起,是因為經濟出現了問題,2008年四萬億的財政政策和十萬億銀行貸款支持,這種投資方式后遺癥很大,造成產能過剩。靠政府來推動投資的模式,逼得今天要走一條新路,所以要建自由區。”
今年6月召開的倫敦八國集團領導人峰會上,美歐正式宣布啟動“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關系協定”(TTIP)的談判,美國的目的是要把美歐兩大經濟體系之間的關稅降至零,覆蓋世界貿易量的三分之一。“如果順利談成,很大程度上會改變世界貿易規則、標準和格局。既然美國不跟我們玩,那我們得自己搞一個不輸給他們的自貿區。”孫立堅說。
在孫立堅看來,自貿區此時成立還有一個原因,中國要解決國進民退的問題,就是今天錢荒錢多并存的問題,大多數民營企業不干正事了,都在干虛擬經濟,那樣不行,而要給民營企業尋找一條活路,就通過自貿區給民營企業一個進場的機會,這也是為什么現在提出成立自貿區的理由。
孫立堅認為,此時推出“自由貿易試驗區”等于通過今天放松管制、強化市場化機制改革的做法,向社會提供擺脫經濟低迷所需要的“制度紅利”。同時,自貿區啟動所追求的目標,也不再是2001年中國加入WTO時所產生的以商品貿易為主的開放效果,而是將以“要素自由流動、自由貿易”為主導的高層級的開放水平。因此,自貿區對金融、稅收和市場開放的程度都有更高的要求,完全可以和美國倡導的TPP框架的自由貿易內涵相媲美。“如果自貿區的發展能夠控制好時機、節奏和范圍,那么,中國目前‘創新驅動轉型發展’的標志性成果,就會在未來自貿區中人才、資金、專利、信息等高端要素順暢的流動中充分體現出來。”
在孫立堅看來,自貿區改革成功的核心是“轉型”二字,不是靠制造貨物來增加業務量,而是靠服務,靠高水平的投資來賺錢,如果這樣的賺錢模式找到了,那就說明轉型是成功的。如果這些業務做不起來,還是要靠貨物出口賺錢,那就說明轉型沒有找對路子。
自貿區的模具里應該有什么?
《齊魯周刊》:有人擔心上海自貿區會對香港產生很大的沖擊。您怎樣看?
孫立堅:從短期來說,我認為對香港的沖擊是有限的,盡管李嘉誠也有這樣的擔憂。今天上海做的服務貿易,高水準的投資,畢竟不可能一步到位。而且,今后的很多業務,上海應該和香港合作完成,要達到1+1〉2的效果。
上海會慢慢地把香港的活兒接過來,而香港則應該考慮轉型。怎么轉?上海主要是為實體經濟服務,但是香港可以專門為富人服務,打造金融理財產品,做財富管理。這樣一來,上海和香港就形成了互補。如果上海做好支付清算業務,香港做好財富管理業務,這兩者加起來,就具備了人民幣的完整功能,將來人家就喜歡用人民幣了,人民幣的地位自然也就上來了。
《齊魯周刊》:就這次自貿區啟動來講,上海挺低調的。
孫立堅:上海自貿區面對的不是一塊現成的蛋糕。對上海來說,任務就是去探索一條別人從來沒有走過的道路,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萬一螃蟹有毒,死掉的可能都有。上海是在冒險,目的是為了爭取轉型成功,把這種模式推廣到全國。所以說上海政府感到責任重大,高調不起來。
自貿區的成功需要兩年、三年還是五年,或者說最后發現這種模式不行,需要重新探索都有可能。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上海自貿區復制給其他地方,不是復制上海怎么做業務,是復制放松管制,提高行政效率。“比如說上海做出的是芝士蛋糕,天津完全可以學習上海的這種管理模式,去做巧克力蛋糕。比如廈門可以聯合香港、臺灣做華僑資本;天津可以和東北亞搞一個自由貿易區。”
《齊魯周刊》:上海自貿區給其他地區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孫立堅:其他地區,包括山東,帶來的機遇很大。只要上海成功,放權給市場的模式就可以在其他地區復制。當然,這種復制不是去拷貝上海做的業務,而應該去復制政府和市場之間合作的良性關系。
中國應該有各種各樣的經濟增長興奮點,而不應該把法寶壓在上海自貿區身上。中國經濟增長的動力應該是根據各個地方的優勢創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