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奶粉抬頭記

恒天然“肉毒桿菌”事件發生，讓中國乳業看到了重新崛起的機遇，但也暴露了行業發展的瓶頸。據了解，恒天然這家新西蘭公司，如今已成為中國乳品原料最大的國際供應商，而新西蘭奶源在中國進口奶源占比也已超過八成。

恒天然事件后，國內奶業安全形勢如何？“抬頭”的路有多遠？

跌下神壇的恒天然

8月3日，新西蘭初級產業部宣布恒天然旗下工廠生產的約38噸濃縮乳清蛋白粉被檢測出含有肉毒桿菌毒素，這些乳清蛋白粉作為原料生產嬰幼兒配方奶粉、飲料等產品，已有部分出口至中國等海外市場。事件發生后，相關奶粉產品在多國被下架和召回，新西蘭政府也成立了一個部長級調查委員會來徹查此事。

對中國人來講，這簡直比自家門口的事情還重要。數據顯示，從2008年到現在，進口奶粉在中國的市場份額由30%上升到60%。海關總署的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中國進口奶粉44.5萬噸，同比增加24.8%，其中自新西蘭進口奶粉占83.3%。

同時，多數消費者還沒有意識到，恒天然這家新西蘭公司，如今已經成為中國乳品原料最大的國際供應商，而新西蘭奶源在中國進口奶源的占比也已經超過八成。

“國外奶源的進口量增速要遠超國內自產奶源的增速，可以說把控著不少中資乳企的命脈。”中國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陳鑫說。此前來自中國知名乳業專家王丁棉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自“三聚氰胺”事件發生至今，國內奶源（生鮮奶）總產量年均增長率僅為1.29%，而國外奶源的進口量卻大增近500%。

外來奶源作為主要生產原料，顯然給中資乳企帶來不少風險。受累于恒天然奶源“肉毒桿菌”事件，多美滋、喜康力、牛欄等多款在國內銷售的洋奶粉被宣布召回，娃哈哈旗下的營養快線、鈣好喝飲品、爽歪歪營養酸奶飲品等多款飲品也被宣布召回，其主要原因在于相關公司都進口了恒天然可能存在問題的濃縮乳清蛋白。

除娃哈哈等此次“中招”外，國內存在風險的產品要比想象中的多。簡愛華表示，實際上國內銷售的幾大主流洋奶粉品牌均使用新西蘭奶源，并且國內部分奶粉品牌也使用新西蘭奶源，國內奶粉市場中使用新西蘭奶源的奶粉所占份額超過50%。

“沒想到新西蘭奶粉也會出事。”準媽媽唐琪不算進口奶粉的擁躉，可是周圍人多推薦進口奶粉，荷蘭德國日本新西蘭，整個世界地圖都是他們劃分奶粉質量的背景。唐琪同事的孩子不到一歲，喝掉了五箱新西蘭奶粉，花了小一萬。“錦衣先不用說，反正玉食是真的。”

現在，“肉毒桿菌”一時間成為洋奶粉談之色變的字眼。網站上有一項針對此新聞的調查，唐琪旗幟鮮明的表示此事動搖了自己對洋奶粉的信心。同時，她發現同盟超過了半數。

很顯然，擺在中國年輕父母面前的問題是，該繼續信任一度標榜“百分百純凈”、近期卻頻現質量問題的洋奶粉，還是該選購曾經“很受傷”、但現在性價比較高的國產奶粉？

什么奶粉最適合中國寶寶

恒天然奶粉“肉毒桿菌污染”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最終卻被證明只是虛驚一場。8月28日，新西蘭初級產業部發布聲明稱，由新西蘭政府委托進行的后續獨立檢測確認，恒天然濃縮乳清蛋白原料以及包括嬰幼兒奶粉在內的使用該原料的產品均不含肉毒桿菌，而是與之相似的梭狀芽孢桿菌。而此前一天，上海市質監局也發布了對多美滋預防性召回的14個批次產品相同的檢測結果：均未檢出肉毒桿菌和肉毒毒素。

對此，“伊利工廠開放之旅”時，一位負責人說得好：“此次洋奶粉‘肉毒桿菌’事件是自檢發現的，不管怎樣，其‘自揭短處’的行為都值得國內乳企學習。其實，不論發生什么，我們只要腳踏實地做好自己就行了。”

據了解，2008年1月6日，伊利曾發布全球首個《中國母乳研究數據庫》，開創了中國母乳研究先河，結束了我國嬰兒配方奶粉此前一直以國外母乳為參照物的歷史。伊利堅持動態更新中國母乳數據，致力于研究最適合中國寶寶的奶粉，對我國嬰幼兒配方奶粉的研發與技術創新起到了突破性的標桿示范作用。

除了持續創新研究，2013年，伊利在全國范圍內開放工廠，邀請消費者走進企業。一位伊利員工曾說過：“在伊利工廠，天天都是開放日，人人都是監督員。”

了解中國寶寶口味、擁有自建奶源、采用濕法工藝……如今，國產奶粉已不乏優質品牌。反觀洋奶粉，大多使用干法工藝，營養價值備受質疑。

據了解，除了原裝進口的產品外，其余的進口奶粉都用簡單的干法工藝。先從國外進口大包的粉，在國內工廠重新還原成奶，然后向還原奶中加入微量元素，最后再噴出奶粉。

眾所周知，真正的原裝進口產品很少。數據顯示，進口奶粉企業在國內工廠用干法工藝生產的產品，占中國市場銷量的七成左右。而處于中國市場支配地位的幾家進口奶粉企業的產品中，九成以上都是他們在國內工廠用干法工藝生產的。

相比之下，飛鶴、伊利、貝因美等國產奶粉有自建奶源，運用的工藝均是濕法工藝。

濕法工藝是把從奶牛身上擠下來的鮮奶放到投料罐中，再把各種營養素加入罐中攪拌，攪拌均勻后通過加熱噴成奶粉。目前，國際上公認的看法是，干法工藝的奶粉攪拌不均勻，而濕法工藝噴成的奶粉才是合格的高品質嬰幼兒奶粉，營養均衡性比較好，也比較新鮮。

國產奶粉抬頭還需十年？

記者走訪超市發現，以900g罐裝2段奶粉為例，洋品牌中，美贊臣安嬰寶的價格是213.4元/罐，惠氏金裝健兒樂的價格是223元/罐。而再看國產奶粉品牌，標有“進口奶源”的貝因美愛+奶粉售價為323元，圣元優博奶粉售價是228元，雅士利是208元。

從超市所銷售奶粉的價格看，國產品牌奶粉并沒有比洋奶粉便宜，有的甚至比洋奶粉貴出許多。如貝因美的愛+二段就比洋奶粉品牌同段位的奶粉貴出將近100元。

不過，業內人士告訴記者，不僅僅是洋奶粉，國產奶粉也會根據市場定位推出高、中、低價位的奶粉，如在一二線城市，國產奶粉品牌就會以中、高價位的奶粉為主與洋奶粉競爭。“但一般銷量好的還是中等和低等價位的奶粉，高價位的基本賣不動。”

與此同時，“奶粉價格壟斷”事件迫使六大洋奶粉履行承諾開始降價，國產奶粉中其銷售量最好的中等價位的奶粉反而受到了沖擊。以多美滋優階2段900g奶粉和完達山同段位的金裝元乳為例進行對比，多美滋在降價前售價是223元一罐，比完達山高出5元，但降價后，售價變成215元，反而比完達山還要便宜3元。

記者統計了一下，完達山金裝元乳2段900g，在其天貓官方旗艦店售價是218元。其6月的銷售量有268罐，但7月下跌至只有112罐，跌幅超過50%，到了8月，銷量繼續下滑至84罐。

“本來國產品牌的奶粉就不好賣，現在洋奶粉降價后，競爭力變得更強，國產奶粉的銷售壓力就更大了。”一家國產奶粉品牌的有關負責人私底下向記者表示了以上擔憂。一位奶粉經銷商對記者直言，國產奶粉的品牌知名度不如洋奶粉，而購買中低等價位奶粉的消費者往往對價格又最為敏感。一旦洋奶粉便宜幾塊錢，多多少少肯定會搶去購買差不多價格的國產奶粉的客戶。“洋奶粉降價后國產奶粉肯定更難賣。”

中國乳業高級研究員宋亮認為，每個國家都有過乳業安全危機的經歷， 1858年，美國紐約出現的“泔水毒奶”丑聞，直接導致超過5萬3千名嬰兒受感染，一年里有8000名兒童死亡。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日本，著名奶業公司“森永”的“砒霜奶粉中毒事件”造成了130人死亡，12344人留下終身疾患。“從各國發展歷史可以看出，隨著收入及消費水平的快速增長，當產業由不成熟向成熟轉變的過程中，每一個國家都會經歷食品安全問題高發的階段，經歷過這個階段才能夠真正實現向成熟產業發展的轉變。”

宋亮認為當前以乳品為代表的中國食品產業正經歷由不成熟向成熟轉變，衡量產業成熟的標準分別是，配套服務基礎設施的現代化推進、產業制度的優化升級、相關法律法規及行規的完善、良性市場機制的形成及成熟、消費者及媒體的理性、相關監管機制的科學有效。

“自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后，這些年根據上述指標的發展變化，我不樂觀的估計，中國在乳品安全問題的解決以及消費者信心恢復上，至少要經歷十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