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Q夏老師您好!我大學畢業后考取了公務員,但幾年過去了,我一直都沒適合官場的套路。“高人”指點我說,做不來那些討好領導的事,討不了領導開心,提拔就沒有指望。我該如何拉下面子去討好領導呢?(遼寧 張萌)
A曾經有個段子,無論在官場還是在民間,都非常流行。段子說在我國沿海發達地區,父母教訓兒子時常說的一句話是:讀書不努力,長大后你只能去當官了。這段子說得那些官場不如意者心里冷灰冷灰的,甚至還真有些懷疑起自己的智商來。而那些官場旁觀者口口傳誦這段子時,越發認定官場就是一堆低能兒和窩囊廢。
事實上,這與其說是對中國官員的諷刺,不如說是對中國官場的一大誤解。因為盡管在市場經濟浪潮沖擊下,近年來一些經濟發達地區官本位意識略有減弱,同時也有小部分精英人士棄官場而躋身商場。但是,數千年來,“學而優則仕”這一思維定勢和價值取向,驅使著歷朝歷代的優秀知識分子前仆后繼地奔赴官場,因此,中國官場一直都是精英人士聚集地。問題是,眾多的精英人士拼死拼活地擠進官場后,誰又能最后成為官場精英,這里面倒是藏著一門折煞人的技術活。
當官這門技術活,從理論層面上說,它不在于智商,而在乎情商。從實踐層面上說,它在于你愿不愿意放下面子與尊嚴,也在于你情不情愿犧牲時間與精力,還在于你舍不舍得付出金錢與所有。誠然,這三個方面也只是一種表象。從操作層面上說,它則更具體,更精細,更深奧。當然,許多時候它也更下作。
因此,對于大部分官場人來說,爬官那些事他們并不是想不到,而是做不到。甚至更多的時候他們也有賊心,但最終不敢伸出“賊手”。就像春心萌動的少男面對美麗的少女時,原本想鼓起勇氣去撫摸一下她的臉龐,手伸到半途卻趕緊收了回來,變成了假裝整理自己的頭發。我當年身處官場時,大抵也是如此。但我自己雖然不會“爬官”,卻很會替別人“謀官”。每每官場朋友在仕途骨節點求助時,我給他們分析得頭頭是道,甚至給他們量身定做了一整套如何“爬官”的計劃。這些朋友依計而行,很快就弄到了一官半職。而我自己呢,仍在原地踏步。想著自己這種紙上談兵的滑稽已近于一種官場笑話了,于是就狠下心來,決定給自己策劃一下,先將領導套牢再說。
對于領導,你只有從行為愛好上接近他,他才有可能在感情上接近你。考慮到領導業余時間喜歡打牌,于是我就從書房里走出來,每晚陪領導打牌去。但陪領導打了幾次牌后,我就再也堅持不下去。先別說我的糟牌技與臭手氣,一下就掏空了自己的腰包,不僅每月僅有的工資輸得精光,連自己像老鼠一樣藏了數年的那些稿費私房錢,也全部被像技術精湛的婦科醫生實施刮宮手術一樣刮得干干凈凈。曾國藩敢于屢敗屢戰,終修得正果,我卻是一敗如瀉,像患有某種男科疾病一樣。從此,我再也沒去領導那里當“三陪”。只是從此以后,我對那些貸款跑官者及天天圍繞領導轉的爬官者,心中已沒有了半點鄙夷,剩下的只有一腔滔滔江水般綿綿不絕的佩服之情。
官場就這樣,有些事注定只有某些人才做得來。也正因為如此,官場人就分為了兩種:一種是技術員,一種就是官員。兩員之間最大的區別在于,技術員每天都在扎扎實實地做事但一輩子也就是做事的命,官員則是在認認真真地服侍領導而且很快自己也成為了領導。
倘若你不想一輩子只做一名官場的技術員,但卻又拉不去面子去爬官,那么倒可以從韓愈那里學一招。被蘇軾捧為“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的韓愈,為文硬朗質樸,為人也自稱是孟子百代單傳,是真正的道統。但他并不恥于低聲下氣地去做官。為此,韓愈振振有詞地說:“布衣之士,身居窮約,不借勢王公大人則無以成其志。”瞧瞧,韓愈為自己打氣給出的理由多么充足。有這樣的一個理由,哪怕自己天天“頓首復頓首,尻高望壓肘”,哪還會覺得丟人呢?
所以,要想在官場上混下去,不妨隨身攜帶一把氣壓足夠大的“打氣筒”,常常為自己打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