霾之問

“再過十年會更多。”

前不久，就如今肺癌高發，腫瘤接踵的現象，共識傳媒總裁周志興詢問一位腫瘤醫院院長，院長如是說。

在空氣、水、土壤、食品安全全線崩壞的當下，這句話絕非危言，也非迷信。十年蟄伏期之后，很可能，癌癥將迎來一個高發期。

正如一位知名博主在自己的博客中所言：“如果不是身處霧霾，絕對體會不到什么叫無處可逃。就算你一頭扎進房間，關閉那道你認為隔離的防盜門，可空氣還是四處彌漫，我們終于實現了大同世界，在這呼吸中。”

于是在環保主題日，霧霾成為一個不得不討論的命題。

誰是霧霾的罪魁禍首？

最近的一次論壇上，崔永元一席話可謂驚世駭俗：“北京的霧霾，私家車貢獻了多少？一會說百分之十六，一會說百分之二十二，在我看來，機動車排放對北京霧霾的影響，就相當于一個居民在自己的小區放了一個屁。”

話糙，理論也并不能絕對成立，但是卻引出了一個問題，機動車排放究竟是不是空氣污染的最大源頭？

“霧霾的形成因素很多，天氣、濕度、地形等都能成為誘因，本地的排放源和排放量也是很重要的因素，還有工業化和農業化消費的增長。對人體影響最大的是臭氧、PM2.5、氮氧化合物，這些污染物都將影響呼吸系統和心血管系統。”清華-麻省理工能源與氣候項目負責人Valerie Karplus講道，“不同部門對污染的貢獻比例，汽車尾氣排放量貢獻較小，比例大概在10%～20%之間。”

由此可見，霧霾的賬并不能都算在尾氣排放上。

“現在有很多報道誤導公眾，北京500多萬輛車是導致霧霾天的罪魁禍首，其實不是這樣，北京還燒了一千萬多噸的煤，北京周邊還有很多電廠、很多鋼廠、很多取暖廠來維持兩千多萬人的運轉。這些都對霧霾天氣構成巨大影響。”共識傳媒出品人喻杉稱，“有官員甚至將霧霾歸因于廚房所排油煙，這完全是無稽之談，我們祖祖輩輩世世代代都是這樣烹飪，這種生活方式在以前沒出岔子，為什么現在會導致霧霾？”

中國是煤炭大國，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2012年，煤炭消耗達到40億噸。而中國的電力結構又是以火電為主，占到78%，發電燃煤的過程產生了大量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與煙塵，使得其成為霧霾最重要的污染源之一。

“對于霧霾天氣，燃煤電廠肯定是重要的因素。因為它本身的體量很大，即使再控制，排放量也是巨大的。”環保人士汪永晨說道。

措施在哪里？

上個世紀40年代，美國洛杉磯市，縱橫交錯的城市高速公路上擁擠著數百萬輛汽車，整個城市仿佛一個龐大的蟻穴。即使晴朗的日子，城市上空依然渾濁不清，一條淺藍色的霧霾帶綿延數公里，致使這里的人眼睛發紅，咽喉疼痛，呼吸憋悶。甚至遠離城市100千米以外的海拔2000米高山上的大片松林也因此枯死，柑橘減產……

這便是載入史冊的世界著名環境公害事件之一——光化學煙霧事件。從1943年起，“光化學煙霧”開始經常籠罩洛杉磯，滯留市區久久不散。

對日益嚴重的霧霾天氣，美國政府迅速關閉市內主要化工廠以及30萬焚燒爐，但這些措施出臺后霧霾沒有減少，反而更加頻繁。直到加州理工學院的一名科學家通過分析空氣中的成分發現，霧霾的罪魁禍首實際上是汽車尾氣。

由此針對汽車尾氣，美國政府展開一系列措施集中治理，比如設立空氣質量管理區，比如嚴格控制排放源，制定汽油的油品標準，更重要的是將市場化的手段引入環境減排中……

最終，世界其他地區以污染嚴重著稱的城市（例如倫敦和洛杉磯）都治理干凈了，這令如今飽受霧霾之困的國人從中感到一絲慰藉。但北京的任務仍然異常艱巨，環保人士汪永晨表示：“倫敦的問題是煤炭，洛杉磯的問題是汽車。這兩個問題在我們這里同時存在。”

北京的污染也讓中國政府在國際上處境尷尬。早在2008年，奧運會期間，中國政府曾不遺余力地展現這座城市最美好的一面，然而現在，外國游客談論最多的事就是污染，很多在華外籍人士正在考慮回國。Valerie Karplus博士2002年來到北京，那時候五環剛剛建成，車輛稀少，然而十年過去，北京的車輛越來越多，道路越來越擁堵，空氣越來越糟糕，如今她正在考慮回國。

在環保主題日，治理霧霾的種種舉措被放在桌面，熱衷于環保的人士紛紛獻策。

清華大學國家建設與城市發展研究中心主任付華輝稱：“人們期望領導者把治污當成工作的重中之重。然而種種跡象顯示，經濟高速增長依然是首要目標。我國政府官員環境績效考核只有一套試行辦法，涉及可持續發展的三個要點在百分制考核中平均只占不到10分。”他認為，地方黨政一把手的環境績效考核、問責體系的缺失，是中國環境問題的關鍵因素。

對于普通人而言，大事顧全，確需從小事做起。“調整產業結構已經勢在必行。但現實情況是，很多人甚至連PM2.5是什么都不知道。戴口罩，霧霾天不開窗，不做戶外鍛煉，現在癌癥多發群體均集中于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切實從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做起，才是最積極的態度。”喻杉女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