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農民工媒介形象建構

摘 要：隨著國家工業(yè)化和城市化進程的加快，新生代農民工群體應運而生，他們在各個方面與傳統(tǒng)的農民工有著很大差別。媒體不僅參與了對這一群體形象的建構，而且其報道會影響整個社會對該群體的評價與主觀印象。本文運用量化統(tǒng)計法，并將數據進行編碼后，輸入SPSS軟件對該群體報道的有效樣本月份分布、報道篇幅、話語類型、話語主題、消息來源、報道涉及對象類型、話語立場等方面進行定量分析，描摹出大眾媒體關于該群體的報道圖景，并探討大眾媒介對新生代農民工建構的形象與成因。

關鍵詞：新生代農民工；媒介；形象建構；內容分析

中圖分類號：G2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3）11-0020-03

從20世紀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初期以來，農民工作為我國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生力軍，日漸成為一個不可被忽視的群體。隨著我國工業(yè)化和城鎮(zhèn)化腳步的加快，農民工群體已經完成了代際更迭，改革開放后出生的新生代農民工逐漸成為農民工的主體?！靶律r民工”這一名詞，首次出現是在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中，主要是指出生于20世紀80年代以后，年齡在16歲以上，在異地以非農就業(yè)為主的農業(yè)戶籍人口[1]。這些拖著“拉桿箱”進城的新生代農民工與“扛著蛇皮袋”進城的父輩相比，具有非常鮮明特征，具體概括為：受教育程度高，職業(yè)期望高，物質享受高，工作耐受度低[2]。目前，由于我國城鄉(xiāng)二元社會結構的長期性和城鎮(zhèn)化的過程性，新生代農民工問題仍然十分復雜。

一、研究背景及現狀

我黨和政府對新生代農民工問題始終高度重視，媒體對于新生代農民工的報道和關注也日漸增加。作為“社會之公共空間”，媒體總在自覺不自覺地呈現新生代農民工在社會大眾面前的形象，有力地參與關于該群體的媒介形象建構。與此同時，其所持有的觀點和看法，無形中為人們提供了解、認知該群體的范式，還影響著群體的自我定位。但是這個有鮮明特征群體的媒介形象建構并沒有得到學術界的廣泛關注，涉及到該群體媒介形象的研究只有一篇。因此，探討媒介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形象建構，對媒介在塑造新生代農民工形象過程中的行為進行實證性研究，分析再現的深層動因，就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和理論意義。

二、研究樣本選取與方法

1.本文研究對象的選取。本文以報紙為目標媒體，從《人民日報》、《農民日報》、《中國青年報》以及《羊城晚報》四份報紙中分別選取關于新生代農民工群體的報道作為分析文本。《人民日報》是我國最具權威，發(fā)行量最大的綜合性黨報；《農民日報》是我國唯一一份面向全國農村發(fā)行的專業(yè)性報紙，是農民群體自己的報紙，新生代農民工正是農民群體的一份子；《中國青年報》被認為是比較受歡迎的一家商業(yè)性報紙，以肩負中華民族未來的青年群體為主要服務對象，而新生代農民工全部都是青年；《羊城晚報》是我國較有影響力的都市報，是廣州地區(qū)發(fā)行量最大的報紙，而廣東省正是新生代農民工就業(yè)和流動最多的地區(qū)。筆者選取的四份報紙各具特點，力求在新生代農民工的報道的研究中全面覆蓋，全方位，多視角的呈現農民工的媒介形象，防止片面化。

2.收集數據方法。本文主要使用內容分析法，采用定量研究的方法對文本進行研究。筆者選用了“人民日報全文數據庫”、“農民日報全文檢索系統(tǒng)”、“中國青年報全文檢索系統(tǒng)”、“羊城晚報全文檢索系統(tǒng)”對上述四種報紙的2012年全年報道進行了“全文關鍵詞”搜索，并將所獲得的原始數據進行了篩選，從原有的272篇樣本中，剔除重復樣本，最終選取143篇作為目標樣本進行分析。以上述四種報紙在所選定時間內與新生代農民工主題相關的報道，包括新聞、評論和照片等。每一篇報道視為一個分析單位。

3.類目建構。在參考相關文獻的基礎上，并依據研究目的和需要，本研究內容分析的類目包括：（1）有效樣本月份分布。（2）話語類型：消息/通訊；評論/述評/專訪；調查性報道；人物特寫；照片報道。（3）話語主題：勞動就業(yè)；社會保障；教育；婚戀；戶籍/市民待遇；社會貢獻；違法犯罪；精神文化；生存狀況；春運；其它。（4）消息來源：各級政府/官員；專家/學者；民間/民眾；新生代農民工或親屬；本報記者/編輯；其它或無法確定。（5）新生代農民工在報道中的角色：主動（幫助他人、犯罪滋事等）；被動（被幫扶，受害者等）；無角色。（6）報道立場：正面、負面、中立或無法判斷。

在編碼工作完成后，將編碼結果輸入SPSS16.0，然后進行數據分析。

三、目標樣本分析

在四種報紙相關報道143篇有效樣本中，其中人民日報39篇，農民日報29篇，中國青年報53篇，羊城晚報22篇。

1.有效樣本月份分布?？傮w而言，以2012年12個月份新生代農民工報道數量的分布形態(tài)來看，1月至3月報道的篇數最多。在2月的時候出現峰值（36篇）。從第4個月開始，報道篇數直線下降，隨后的幾個月，報道篇數呈平穩(wěn)波動趨勢（如圖1所示）。出現此情況的原因在于，2月正是春節(jié)后返城高峰的開始，新生代農民工又面臨求職就業(yè)，許多企業(yè)也面臨招工難等問題。眾多議題的出現就使得報道的數量急劇增加。至于3月則適逢我國政協(xié)十一屆五次會議的召開，這是我國政府工作的重要會議，也是與人民生活息息相關的大事。關于新生代農民工現狀及問題也是各代表委員關心的重點，所以報道的篇數有所增加。

圖1 有效樣本月份分布圖（n=143）

2.話語類型。就話語類型的分布來看，新生代農民工的報道主要以調查性報道、評論/述評/專訪、消息/通訊為主。其中調查性報道篇數最多，共有56篇，占全部總數的39.2%。評論/述評/專訪，消息/通訊依次為40篇和34篇，分別占總數的28%和23.8%。而人物特寫和照片報道篇數則非常少，分別只占所有報道的6.3%和2.8%（如圖2所示）。

圖2 話語類型分布圖 （n=143）

3.報道主題。在143篇報道中，關于新生代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勞動就業(yè)、社會保障、戶籍/市民待遇、教育，這五類主題涉及的較多，依次為，40篇、30篇、20篇、17篇、16篇。另外的幾類主題則關注的較少（如圖3所示）。這不難看出，社會對該群體的關注已經從物質需求的關注上升到精神需求的關注，這無疑體現了國家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內在的關懷與呵護。

圖3 報道主題分布圖 （n=143）

4.消息來源。在143篇的新聞報道中，報道內容絕大部分來源于本報記者/編輯、各級政府/官員、農民工或親屬。分別占總報道量的37.8%、35%和12.6%。而另外的消息來源，專家/學者、民間/民眾、其它則涉及較少（如圖4所示）。

圖4 消息來源分布圖 （n=143）

5.新生代農民工在報道中的角色。在143篇新生代農民工的報道中，新生代農民工是被動角色的占47%；無角色的占33%；主動的占20%（如圖5所示）。

圖5 新生代農民工在報道中的角色（n=143）

6.報道立場。如圖6所示，我們清楚的得知，在143篇的報道中，關于新生代農民工的報道，有50.8%的報道是中立的，44.8%的報道是正面的，只有5.6%的報道是負面的。

圖6 報道立場（n=143）

四、研究結論

1.媒體報道主題的轉向。在143篇的報道中，報道最多的主題是精神文化生活，占到了全部報道的28%，而關于勞動就業(yè)、社會保障、戶籍/市民待遇、教育也分別占到了21%、14%、11.9%、11.2%。但是傳統(tǒng)的關于在傳統(tǒng)農民工報道中占有絕大多數篇幅的農民工工資、災難事故、違法犯罪、春運等主題，在新生代農民工報道中卻涉及很少，尤其是災難事故，根本沒有涉及。這樣的變化，與這個群體的的自身特點有緊密的關系。一方面，這個年輕群體身上的鄉(xiāng)土味道漸漸消散，與父輩在觀念和意識層面有明顯不同，思想較開放，價值觀趨于多元化。他們不再一味的只想賺錢，回老家；而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真正成為城市的一份子。另外，今年的政協(xié)會議關于新生代農民工的提案，大部分都是關于戶籍改革和豐富該群體精神文化生活。媒體對于春運/民工潮等傳統(tǒng)主題并沒有涉及，取而代之的是媒體對精神文化生活、戶籍/市民待遇、教育等方面的關注；另一方面，因其與傳統(tǒng)農民工同處城鄉(xiāng)二元經濟社會結構中，面臨共同的社會境遇，在勞動就業(yè)、社會保障有著同樣的困惑，媒介對于此類主題的關注與對傳統(tǒng)農民工的關注基本一致，但是深入其中，內容還是有很大差異。新生代農民工他們的工作耐受力比老一代農民工要低，過客心態(tài)嚴重，沒有歸宿感，對職業(yè)前途更為看重。清華大學社會學系今年做的一項調查表明，80后農民工做一份工作的平均持續(xù)時間為1.5年，90后農民工只有0.9年，老一代農民工則為4.2年[3]。所以媒體更多的關注到這個群體的“短工化”趨勢。例如：人民日報《農民工群體現旅游式打工現象 短工化漸成新趨勢》、《衡陽如何解“兩難”》、《三問浙江用工難》；中國青年報《調研顯示：漲薪留人解決不了“用工荒”》《青島“用工荒”調查：打工者為什么不想再做“候鳥”》等。

2.媒介消息來源擺脫單一。媒介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報道，其消息來源呈多元化。占比重最大的是“本報記者、編輯”，達到37.8%；其次是“各級政府/官員”和“農民工及其親屬”，各占35%和12.6%，這樣的消息來源比例，比較符合我國大眾媒介的現狀。記者采寫的報道所占的比例最大。他們深入新生代農民工群體中間做調查性報道，力求客觀的真實的記錄和呈現該群體的問題及現狀，這些來自生活一線的信息，使新生代農民工的媒介形象更加客觀，貼合實際。同時，在新生代農民工報道的消息來源中，各級政府、官員所占比例也較高，這體現了我國大眾媒介的喉舌作用，和我黨的方針、政策保持高度一致。同時也凸顯了消息的權威性，提高了可信度。在這組數據中，來自新生代農民工及親友的消息來源占有一定的比例，這是一個十分有必要關注的現象。這與他們群體的特點關系密切。據2012年最新的調查報告指出，新生代農民工的生活、休閑方式明顯具有了城市年輕人的特征。在他們中，上網的比例為85.7%，每天平均上網時間為2.7小時；而在受過中高等教育的新生代農民工中，這兩個指標均高達91.3%和3.3小時[4]。網絡的發(fā)達，無形中給他們提供了自我表達平臺，讓政府和媒體更多的聽到了來自社會底層群體的聲音，使得消息來源更加多元化，這樣，形成的新生代農民工的形象更加全面，真實。

3.媒介報道態(tài)度突出正面立場。態(tài)度和立場的異常鮮明，是媒體在對新生代農民工進行形象建構時呈現出來的又一大特點。其中，正面和中立的報道相加居然接近95%。研究者結合該群體的特點，分析其中原因大致有以下兩個方面。一方面，新生代農民工的年齡一般為16至30歲，大都是“80后”或者“90后”。他們像城里的孩子一樣，個個懷揣夢想，剛剛踏入社會不久，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和拼搏，追求幸福的生活和人生價值的實現，但是有時現實是殘酷的，境況往往不盡如人意。我們國家和社會對于正處在這個階段的年青人采取的是幫扶和鼓勵的政策。在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中明確提出，要采取有針對性的措施，著力解決新生代農民工問題[5]。2012年的政協(xié)會議上，新生代農民工群體在各個方面呈現出的問題和困擾，也是委員們關注的重點，所以媒介報道大都是正面。另一方面，新生代農民工雖然是農民工群體的一個部分，但是和傳統(tǒng)農民工相比，他們是一個新興的群體，社會和媒介對于該群體的關注和報道也處于起步階段，所以很多報道都力求于站在中立的立場上對這個群體的現狀和特點進行調查性報道，在所有的報道中，調查性報道所占比例接近四成（如圖2所示）。這也是媒介報道態(tài)度立場呈現一邊倒的原因之一。

4.農民工形象轉型及其農民工本體的回歸。首先，從主題內容來看，傳統(tǒng)的農民工報道主要集中在“勞資糾紛”、“春運”和“就業(yè)”等議題。這些議題所涉及的城市穩(wěn)定、春運出行、勞動力供給等問題主要是站在城市公眾的立場，從城市發(fā)展的角度來闡釋[6]。但是新生代農民工報道主題則不同。對其的報道主要集中在精神文化生活、勞動就業(yè)、社會保障、戶籍和教育上。其中對新生代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和教育、戶籍方面的關注，直接體現出對該群體的鼓勵和人文關懷。其次，從話語類型來看，調查性報道居然超過了消息和通訊，這充分說明了農民工本體崛起。調查性報道是指長期而完善親自積累、觀察與最近的調查研究，對某一或某類社會事實或現象所進行的系統(tǒng)性深入詳細報道。消息和通訊則多是對國家政策的發(fā)布和解讀。這是一種對農民工的關注，但是難以避免將該群體放入政府的話語框架中進行報道，基本全部是國家對其的政策幫扶，這無疑導致了農民工本體的淪陷。但是對新生代農民工的調查性報道內容是從該群體中挖掘出來，以客觀的口吻對該群體的現狀與問題進行報道。這樣就保證了該群體的本體性。再次，從消息來源和報道中的角色來看，雖然消息來源很大一部分還是來源于記者與官員，但是農民工及其家屬以12.6%的比例超過了專家/學者，躍居到消息來源的第三位。不得不說這已經跨出了很大的一步。而報道角色無疑是直接體現新生代農民工本體性的指標。雖然在143篇報道中，有47%的報道新生代農民工是被動角色，20%是主動角色。但這20%已經是一種不可忽視的力量，它一定程度上已經可以影響到報道的主題、話語類型、消息來源和報道立場。

五、結語與反思

在對新生代農民工群體的媒介形象建構上，我國大眾媒介對其的報道已經慢慢的開始發(fā)生轉型，這里無疑閃耀著人文關懷的光芒。但有些問題還需要我們加以注意與引導。盡管大眾媒介對新生代農民工群體的報道與關注，與老一代農民工相比，已經呈現出了農民工本體的回歸的趨勢，但是在談到該群體具體現狀、問題以及社會對其的幫扶時，卻有意無意的造成了該群體和社會其他階層的落差，這樣嚴重影響了該群體的自我定位與大眾對其的總體主觀印象。為了防止這種狀況發(fā)生，從事報道的記者和工作人員應該盡量多采寫調查性報道，多以新生代農民工視角對該群體的現狀和問題進行解讀。另外，在報道的措辭上也要再三斟酌，防止“標簽化”可能的出現。新生代農民工作為農民工群體的主體，為中國經濟建設和繁榮做出了重大貢獻。關注這個新興群體的真實生活和訴求，增強他們的城市歸屬感、尊嚴感和幸福感，幫助他們早日完成融入城市的愿望，是每個媒體人，每個公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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