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島沖突中的中國功夫

每年8月1日是中國軍隊的建軍節，基層連隊通常會邀請高級軍官或者退休干部講述過去的輝煌歷史，以激勵年輕戰士。下面的故事是我根據建州（音）同志的口述整理出來的，他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第49野戰軍擔任特種兵軍官，同時也是我的指導員。

1969年3月2日，中蘇部隊為了一小塊爭議土地開火，這一地區位于中國和蘇聯東北邊境線的烏蘇里江沿岸，中國稱之為“珍寶島”或“寶島”。這是現代史上兩個最大的共產主義國家首次發生沖突。3月14日至15日，兩方又發生戰斗，并投入了大量部隊和裝甲車。

在隨后的幾個月里，邊境線上零星沖突不斷，并且雙方都宣稱己方勝利，將對方指為“侵略者”。緊張局勢逐步升級，甚至傳出可能發展成“核對抗”的謠言。中國政府立即開始積極進行反蘇宣傳攻勢，命令全國準備應對這一“新威脅”。中國人在地下挖掘龐大的防空洞和避難所系統，用膠帶粘好玻璃窗，將主要軍事和工業設施移往內陸地區，并在邊境線上進行密集的軍事和游擊戰訓練，以應對可能發生的蘇聯入侵。

1969年9月11日，時任蘇聯總理的阿列克謝·柯西金（Alexei Kosygin）赴越南河內參加完胡志明的葬禮，在返程中突然造訪北京，并和周恩來會見了3個小時，局勢才終于緩和下來，兩國之間爆發全面戰爭的危局終于化解。中蘇雙方很快就達成協議，撤回了部署于邊境沿線的部隊，著手進行開放式會談。不過，這場邊境沖突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誰先挑起的沖突？為了理解1969年中蘇邊境沖突的真實原因，我們應該先看清楚當時的社會政治形勢。

中國共產黨在1949年成功執政，與蘇聯成為重要盟友。這個聯盟的前提是共同的共產主義陣線，以及1945年蘇聯軍隊出擊日本關東軍，只用一個月就解放了中國東北，并用繳獲的日本武器將中國部隊武裝起來，這直接促進了中國的解放。

然而，到了1960年，由于中蘇領導人的分歧，兩國關系開始惡化。1966-1969年間，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國內亂象叢生，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宣布蘇聯是中國的第一威脅。這等于鼓勵解放軍在北方邊境上跟蘇聯部隊找茬。

兩國關系友好時期達成的邊境協定中明確規定，根據烏蘇里江的主航線劃定兩國邊界。然而1968年夏天，一場洪水改變了烏蘇里江主航線，在中方領土一側沖積出一小塊土地，這就是后來的珍寶島。 那年冬天，雙方的邊防戰士常常在此地狹路相逢。從開始的和平協商漸漸演變為口頭爭執，最終發生暴力沖突。肢體沖突的最終結果多數是：高大威猛的蘇聯士兵痛打中國士兵，并將其趕回“中國一側”。

為了挽回面子，解放軍決定將第49野戰軍中訓練有素的特種兵戰士派往邊境，替換當地的邊防戰士。另外，為了記錄下“蘇聯的暴行”，中方還從特種部隊調來了一流指導員充當“記者”。這些特種兵都是按照“1963年版解放軍徒手格斗手冊”訓練出來的，他們在非武裝的“街頭斗毆”中能輕易地擊敗蘇聯邊防戰士。蘇聯指揮官很快發現了這一變化，因為對方的戰斗姿態、速度、拳腳動作和對蘇聯士兵手臂和脖頸的控制都很專業。

為了復仇，蘇聯軍隊決定也部署特種部隊。這支部隊的指揮官被稱為“瘸子中尉”（Limped Lieutenant），因為此人走路一瘸一拐，據說是在一次作戰訓練中弄傷了腳踝肌腱。盡管如此，他仍然是一名優秀的拳擊手。由于他的到來，許多中國士兵都吃了虧。當時，在中國士兵之間流傳著一個笑話：“如果在斗毆中遇上瘸子中尉，以后想討到老婆就難了，因為他會打斷你的鼻梁。”

西方的拳擊技巧，尤其是前手沖拳令中國印象深刻。中國特種部隊的訓練要旨在于，后手用于進攻（為了保護腹部而放得較低），前手用來防守。因此，前手沖拳和后手抬高對中國士兵完全是新概念。另外，因為地形原因和厚重的冬衣，中國士兵很難順利地施展踢腿。至此，隨著西方拳擊技巧的加入，中國又失去了領先優勢。

這件事后來導致第49野戰軍將西方拳擊術加入徒手搏擊技巧訓練，在一隊名叫“敵軍研究部”的解放軍情報人員的幫助下得以完成。

中方從邊境沖突中得到的另一教訓是，在技術水平相當的情況下，體型確實很重要，因此在挑選特種部隊戰士的時候，傾向于挑選身材高大的。這就是我的指導員建州被選上的原因，他身體指標（身高182厘米，體重85公斤）良好，又有武術或摔跤背景（他來自內蒙古，熟諳世代相傳的摔跤技藝）。摔跤技巧和熟練的后方偷襲技巧在近身搏斗中非常實用。

回到當時，中國特種部隊遭受到對手的打擊后，一個外號叫“小山東”（許多人認為山東是中國武術的發源地）的下級軍官因為擅長耍大刀而出名，小山東想出了一個扭轉敗局的方法：傳授戰士們刀法，并在戰場上用木棍代替刀劍，因為木棒不會被認為是一種武器。

在隨后的交鋒中，中國士兵把木棍藏在長袖外衣中，輕而易舉地趕走了蘇聯對手。蘇軍被解放軍棍術的快速有力嚇了一跳。后來，蘇聯也試著使用木棍，可惜他們的技術跟中國沒法相比。最終，在一次交鋒中，憤怒而絕望的瘸子中尉被小山東打折了胳膊，他為了活命并保護部隊，決定拔出手槍開火。這導致了對抗局勢迅速升級，雙方抄起各自的重型自動武器，展開了血戰。

奇怪的是，“小山東”在這次交鋒中盡管身中7槍，卻成了唯一的幸存者。中國政府正式表彰他為“英雄”，每年的8月1日，他都被邀請為第49野戰軍特種部隊的新戰士們講述自己的傳奇故事。

1979年，當中國對蘇聯的“小老弟”越南發動襲擊時，中國和蘇聯爆發了最后一次危機。為了幫助越南，蘇聯志愿軍集結在我家鄉附近的東北邊境，威脅說如果中國不立即從越南撤軍就要入侵中國。那時正是我在東北邊防軍中服役的第二年。

據報告稱，蘇聯方面派出了25個摩托化步兵部隊，共有約25萬人集結在我們身前，并且他們還有空中支援。上級要求我們，如果蘇聯發動進攻，至少要守24小時，這樣才能給大慶油田的第23野戰軍送去增援部隊。我們可用的只有1.2萬人，以及過去20年間修建的地道網絡和堡壘。幸運的是，因為中國在襲擊越南9天后撤軍，蘇聯入侵沒有成為現實。

蘇聯解體之后，中蘇邊境地區重歸太平，不用申請特別許可證就能前往。

中蘇邊境沖突的最終解決

1969年9月2日胡志明去世后，中蘇兩國都派代表團前往吊唁，柯西金到河內時提出，想在歸國時“路過北京”同周恩來會談，以緩和緊張局勢。9月11日，北京首都機場會客室內舉行了中蘇兩國政府首腦的會晤。會談間，周恩來詢問蘇聯，是否有對中國打仗的意圖。柯西金當即保證說，蘇聯沒有打擊中國的意圖，并帶有一點諷刺意味地說：“無論是蘇共，還是蘇聯政府，從未在任何地方、任何文件中號召人民打仗，從未在任何地方對人民說，勒緊褲帶準備打仗，相反，卻一直在談論和平。”

最終，兩國政府首腦達成了諒解，但中方懷疑蘇方是在進行欺騙，隨后反而采取了規模更大的戰備行動。蘇聯解體后，一些研究人員查找了俄羅斯檔案，并未看到有關進攻中國的相關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