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聯訊財務舊案東窗事發 安證券保薦神話破滅

隨著又一個造假黑幕被揭開，海聯訊應聲倒地。

5月17日，中國證監會（CSRC）公布8家被立案調查的公司，其中，在創業板掛牌的深圳海聯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300277，以下簡稱“海聯訊”）被通報在2009-2011年期間，虛構應收賬款收回，部分銷售收入涉嫌造假，涉嫌違法違規。另外的7家中還包括5家上市公司和2家證券公司。有分析認為，新證監會主席肖鋼上任后將實施比前任郭樹清更嚴厲的監管政策。

在正式調查結果出爐前，海聯訊先期進行了自查，并于4月27日發布公告自曝在營業收入確認、成本估算、年終獎金計提以及沖減應收賬款方面存在問題。經追溯調整，2011年海聯訊的凈利潤當為3994.35萬元，虛增了2278.88萬元。

作為海聯訊的保薦機構，平安證券此前因保薦勝景山河（002525）和萬福生科（300268）等惡性造假上市案而飽受詬病。間隔如此之短的時間，平安證券的保薦上市項目中再度曝出重大問題，令業界震驚。

三年前，抓住中小板、創業板上市潮的平安證券被冠以“草根投行”的稱號，“平安模式”一度受追隨熱捧，但三年后，高歌猛進的態勢下終究漏洞百出，證監會手起刀落，平安神話破滅。

虛增千萬利潤

海聯訊成立于2000年，主要面向電力企業提供企業信息化建設，并提供相關的技術及咨詢服務。在經歷2次IPO失利后，2011年，在平安證券的保薦下，海聯訊終于掛牌深圳創業板，融資1.77億元。但是，從該公司第一次沖擊IPO時起，有關其財務造假的傳言不絕于耳，直到今天終于東窗事發。

今年5月20日上午，處于風口浪尖的海聯訊如期召開2012年年度股東大會，媒體、股東等各界悉數到場。本刊記者在會場了解到，被海聯訊停職處理的原財務總監兼董秘楊德廣以股東身份參與了股東大會并投票，但在會議上并未發言，會議結束后隨即離開。除楊德廣外，到場股東還有公司高管章鋒、孔飆、邢文飚，參會的投資機構只有中科匯通（天津）股權投資基金有限公司。

值得注意的是，會議有意避開了立案調查的內容，在近兩個小時的會議中，沒有股東直接對公司財務問題提出質疑，也無否決提案或修改提案的情況。海聯訊董事長章鋒就此表示，證監局還在調查，現在不好發表評論，這個階段能披露的基本都已披露了。

在今年內，海聯訊最初曝光被證監會調查的消息源于3月21日晚間的一則簡單公告。該公告稱海聯訊接到證監會立案調查通知書。至于被調查原因，海聯訊在公告中僅簡單解釋稱涉嫌違反證券法律法規。

此后的4月27日，海聯訊展開自查，一口氣發布了32份公告。一份名為《關于對以前年度重大會計差錯更正及追溯調整的公告》分外惹人注意。公告稱，海聯訊決定對2010年、2011年相關財務數據進行追溯調整，涉及資產負債表、利潤表以及現金流量表。

以2011年合并之后的利潤表為例，調整前海聯訊的營業收入為3.55億元，調整后變為3.39億元，調減金額達1592萬元。此外，當年公司的營業成本、管理費用、資產減值損失應該分別為2.14億元、5784.59萬元和577.43萬元，卻分別少計117.97萬元、182.58萬元和455.96萬元。正是靠這種多計收入、少計成本及費用的伎倆，2011年海聯訊的凈利潤躥升至6273.23萬元，虛增了2278.88萬元。

對此，海聯訊歸結為“會計差錯”，確認了部分不符合收入確認原則的項目合同收入，未按權責發生制原則對年終獎金進行計提，未在確認相應收入時按服務完成情況暫估成本等。隨后，海聯訊決定對公司總經理邢文飚給予內部通報批評處分，對財務總監兼董事會秘書楊德廣給予停職處分。

“帶病”上市

然而，海聯訊宣稱的“會計差錯”說法根本站不住腳。

根據海聯訊的招股說明書，其2009年的營收為23876萬元，2010年營收為27945萬元，增長率為17%左右，并不滿足創業板對IPO企業“最近兩年營業收入增長率均不低于百分之三十”的要求。另外，其招股書表示，2008至2010年，海聯訊的凈利潤分別為2698.54萬元、3554.53萬元和4846.28萬元，但有公告稱當年的盈余公積和未分配利潤分別虛增了共計2300萬元，若虛增利潤是在2010年，則2010年實際利潤尚不足3000萬元。這個數據相比2009年的利潤不但沒有增長，反而出現了下滑，不滿足創業板上市的第一項指標（最近兩年凈利潤累計不少于一千萬元，且持續增長）。

據專業人士介紹，一般來說，為了避稅，公司不會在上市前做高利潤，但為了滿足上市要求，公司才會虛構營收和利潤。

根據4月27日審計機構天健會計師事務所發布的《關于深圳海聯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重要前期差錯更正的說明》，該公司2010年和2011年度存在重大會計差錯，更正后的數據顯示，2010年虛假沖減應收賬款、調增應收賬款及其他應付款超過1.1億元，2011年則超過1.3億元。

財經評論員皮海洲表示，由于海聯訊于2011年11月23日在創業板上市，這就意味著上市之前海聯訊的財務報表便不可信；至于是不是當時坊間傳言的故意造假，尚需監管層認定。但從已經公開的信息來看，海聯訊有重大的造假上市嫌疑。

神話破滅

就是靠著包裝和不真實的財務報表，海聯訊在2011年11月14日實施申購，成功發行1700 .00萬股，發行價23.00元。9天后，海聯訊成功上市，融資1.77億元人民幣。而在首個交易日中出現的惡意炒作更讓中小投資者傷痕累累：海聯訊上市第一天創出的31.48元的股價，至今仍為歷史最高價，按5月17日的收盤價8.60元計算，即使復權，其股價也形同腰斬。

現在，海聯訊被外界比作第二個“萬福生科”，而平安證券在萬福生科一案中被重罰7655萬元，有網友猜測海聯訊調查結果出爐后，平安證券還要被罰3億元。

對于在保薦過程中的財務造假，平安證券已是慣犯，不少人士認為懲罰過輕。據不完全統計，2010年以來，平安證券保薦了將近90家公司在A股上市，其中57家上市后業績變臉，另有29家公司在上市當年就出現凈利潤下滑。更嚴重的還在于頻頻出現嚴重造假問題：*ST德錦、勝景山河、萬福生科、海聯訊等一系列財務造假和IPO造假上市公司，平安證券均為其保薦機構。

曾經的行業標桿平安證券“倒掉”了，意味著投行業通過短視的激勵機制和粗放搶地盤的打法已經難以為繼。

業內人士認為，平安證券當年步入鼎盛是順應了局勢。當時大型企業IPO減速，創業板和中小板企業發行卻在提速，以往只專注于大項目的券商失去競爭優勢，中小企業項目儲備豐富的平安證券方異軍突起。但目前格局完全不同，IPO停滯不前，同期債券、再融資等業務比重逐年上升。

該人士表示，多年來行業一窩蜂地追逐利潤，不注重項目質量，大中小券商都在加緊上馬投行業務。“下一步行業在新股發行上首要的是去庫存，未來1-2年行業將重新尋找定位，加之證監會加強了監管，很多只關注IPO的中小證券公司的日子將不會好過。”

是進是退，如何生存，成為平安模式追隨者必須抉擇的難題。一些大型券商開始“清理門戶”，因為它們都不想在IPO大核查和保薦機構監管加碼下成為下一個“祭旗”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