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泊名利心似水汲古悟道終出新

俞子才，二十世紀中后期與山水畫大師陸儼少、應野平一起并稱上海山水“畫壇三杰”。日前，這位被原上海圖書館館長顧廷龍贊為“海上一絕”的大師藝術回顧展，在上海錦江小禮堂舉行。

師從名家汲古尋真

1915年7月12日，俞子才在蘇州葑門的一家大戶人家出生。其祖父俞潛卿，與國畫大師吳昌碩、陸廉夫等情誼深厚、交往密切。父親俞申伯也喜愛古玩書畫、鐘鼎彝器，收藏頗豐。家庭的耳濡目染，使得俞子才八歲就開始迷戀其中，喜歡舞文弄墨。

1929年，年僅15歲的俞子才創作了一幅丈二匹巨幅山水畫《云山飛瀑圖》，全圖氣勢非凡，筆力遒勁，墨色秀潤，構圖飽滿。觀者無不為之拍手驚嘆，贊為“神童”。在俞子才的藝術道路上，國畫大師吳湖帆對他影響巨大，長達30余年的師生情誼是中國畫界之美談。

1937年，俞子才創作的一幅丈二匹巨幅山水畫《蜀道行旅圖》，入選了全國第二屆美展，并收入商務印書館出版的《教育部第二次全國美術展覽會專集現代書畫集》，此作品在展覽會期間引起轟動。當時吳湖帆也參觀了這個展覽會，十分贊賞俞子才，表示愿意收為弟子。1939年7月，俞子才與王季遷、徐邦達、張守成、朱梅邨等八人同日拜吳湖帆為師，成為“梅景書屋”入室弟子。在吳湖帆所有弟子中，俞子才是跟隨在吳湖帆身邊時間最多的一位。俞子才原名“紹爵”，“子才”二字也是吳湖帆替他更名的，足見師徒二人情誼之深。

悟道筆墨孜孜不倦

新中國成立之后，俞子才的創作熱情被進一步激發。俞子才善于寫生，這點與吳湖帆有所不同，他喜愛到祖國各地游歷名山大川，寫生創作，面向生活，面向大自然。據著名畫家邵洛羊回憶，在俞子才71歲的時候，還帶著一批弟子頂著烈日、不遠萬里，翻天門山、越張家界、深入武陵山區寫生，可謂是“搜盡奇峰打草稿”。1959年，俞子才與唐云、朱梅邨合作，為中國駐波蘭大使館作巨幅山水畫。

“文革”期間是俞子才一生中揮毫作畫的空白，但他還是在勤雜勞動之余抓緊時間練字。沒有毛筆，就用樹枝、手指代替；沒有紙張，權用大地、大腿當紙。周日休息在家，就在舊報紙、毛邊紙上練書法。“文革”之后，俞子才迎來了創作的新高峰，他為人民大會堂繪制了《黃山玉屏樓》、《晴巒暖翠》兩幅巨作。

上海中國畫院前院長唐云在身前曾這樣評價俞子才：其藝術創新遵循一個重要的原則，既尊重中國畫的優秀傳統，從中汲取營養，同時注重寫生，學習傳統與學習大自然，二者有機結合。

青綠出新海上一絕

1992年去世的俞子才一生淡薄名利，晚年致力于古書法研究和美術教育。他認為，“畫師一般不必辦畫展”，若要展示，“一生辦一次，足夠矣”。直到辭世，老畫家仍未舉辦過一個畫展。直到2001年6月，俞子才第一個畫展才在上海中國畫院舉行。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上海書畫出版社出版的俞子才編著的《怎樣畫松》、《怎樣畫石》、《山水畫皴法十要》等著作，可謂是當時書畫愛好者珍藏的“寶典”。俞子才晚年編繪著作《俞子才青綠山水畫課徒畫稿》一書，從墨稿起手到青綠、金碧各種畫法，極為詳盡完備，是其畢生經驗之總結。原上海圖書館館長顧廷龍贊道：“山水畫宗法宋元，擅水墨畫，尤精沒骨、青綠、金碧山水，為海上一絕。”

能成“海上一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俞子才經過了汲古、悟道之后，通過自己的不斷探索而達到的。從1950年代開始，俞子才就在金碧山水方面進行開拓性的創新探索：在主要的山石輪廓、樹木枝干或建筑物勾上金色線條；在勾金之后，再把天空、水面填上金色，邊緣略加渲染，使得金色與其他色、墨的過渡不著痕跡；最后是畫金，以金代色（墨），直接根據畫面情況用金粉勾皴點染。并且，他常常將勾金、填金和畫金三種方法并用于一幅畫上，在吳湖帆繪畫的基礎上開拓了“用色”的領域，使得色彩更加濃重、艷麗，以期恢復“二李”金碧山水的畫貌。

俞子才潛心于傳統筆墨，又注重深入生活與技法創新，因而形成氤氳華滋、色彩絢麗、法度嚴謹的繪畫風格，其青綠、金碧山水尤為一絕。畫中云霧縈繞，千變萬化，耐人尋味。他曾經說過：“一個畫家一生的畫法不應一成不變，只有不斷探索、不斷嘗試，才能不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