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又稱白高大夏國,是中國歷史上由黨項族建立的王朝,由于位于北宋西北部,故稱西夏。黨項族原為羌族的一支,游牧于川西高原的山谷草甸之間,唐朝初年迫于吐蕃壓迫遷徙至陜北一帶,以牧畜為生。唐末時黨項部落首領拓跋思恭因平亂有功獲賜姓李,被封為夏國公節度夏州,成為當地的藩鎮勢力。夏州政權被北宋并吞后,部落首領李繼遷起兵占據銀州,攻破會州(今靖遠、會寧一帶),向遼稱臣與宋抗衡,形成了事實上的獨立地位。其繼位者李德明與李元昊傾力向河西走廊發展,陸續占領蘭州以西、玉門關以東的廣大地區。宋仁宗寶元元年(1038年)元昊在興慶府(今銀川市)稱帝建立西夏,之后經過數年的宋夏戰爭與遼夏戰爭,與宋、遼(后為金所滅)形成三國鼎立之勢,統治長達190年,公元1227年為蒙古所亡。
西夏立國前后,為了穩定局勢,駕馭各部酋豪,與宋遼抗衡,在“嚴以刑賞、尚武重法”的同時,采用“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文化政策,將漢族文化、吐蕃文化、西域文化及其他文化一并吸收融合,從而形成了貫穿西夏王朝始終且頗具特色的西夏文化。元昊繼位后,注重使用漢族人才,重教興學,成就顯著。1034年他命大臣野利仁榮效仿漢字創制了西夏文字,之后在建立官制的同時設立蕃學,選拔黨項貴族和漢族官僚子弟入校學習,并提倡尊孔讀經,吸取儒學營養,發展漢學,使各類文化教育機構迅速發展,日臻完善。據《西夏書事》記述:“元昊思以胡禮,蕃書抗衡中國,特建蕃學,以野利仁榮主之;譯《孝經》《爾雅》《四言雜字》為蕃語,寫以蕃書,于蕃、漢官僚子弟內選俊秀者入學教之,俟習學成效,出題試問,觀其所對精通,所書端正,量授官職,并令諸州各置蕃學,設教授訓之。”到夏仁宗李仁孝時,更是尊孔子為文宣帝,令“州郡悉立廟祀,殿宇宏敞,并如帝制”,并開辦科舉,策試舉人,還再次下令“州縣各立學校,復直小學于禁中”,接著又立大漢太學。而所有州縣的學校、禁中小學、京師太學,均以儒學為教授內容,儒學之盛與中原不分軒輊。
河西地區自東漢以來儒學就獲得蓬勃發展,至五涼而達全盛,后經隋唐的著力經營歷五代而不衰。西夏入主前,河西地區的割據政權都是在吐蕃統治瓦解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除瓜沙歸義軍政權外,甘州回鶻政權和涼州蕃漢奴隸主政權都是以少數民族為主的政權,文化教育發展非常有限。極為重視發展教育的李元昊,稱帝立國后的第二年(1039年)即下令各州置蕃學、設教授,并對碩儒博學之士大加重用,使河西各州郡縣學在重儒興學之風中逐步設立,學校教育隨之恢復、發展和興盛,并培養出不少有用人才。鐫刻于西夏仁宗乾祐七年(1176年)的西夏黑河建橋敕碑,落款中有“都大勾當鎮夷郡正兼郡學教授王德昌”之句,不難看出王德昌的職務除“都大勾當鎮夷郡正”外,還兼郡學教授,由此也可證明元昊統兵占領河西并在甘州設立鎮夷郡后,鎮夷郡的郡學就已建立。至于人才培養方面,《西夏書事》曾記載,夏仁宗李仁孝時期的涼州人權鼎雄“天慶中舉進士,以文學名授翰林學士。”當然,因才學而得到重用的河西人,肯定不止權鼎雄一人,據《元代西夏人物表》統計,活躍于元代初期的370余位西夏歷史人物中,祖籍屬河西地區的就達64人。
西夏時期河西地區文化教育情況,也可從各地大量的西夏文物中得到佐證。上世紀,在河西各地相繼發現了許多西夏文字經冊、文書和碑刻,甚至還有學子們寫字用的文具筆架和習字殘片。1972年在武威發現的西夏文字《四言記事文》殘頁,其中的“坐臥徘徊,歡喜踴躍,樂人歌舞,吹笛鳴鼓”,“父母智慧,選擇師長”等內容,四字一句,便于記憶,應為當時學校教育的啟蒙讀物。這些文物都表明了在西起敦煌、南至蘭州、東盡天梯山的整個西夏所統治的甘肅地區使用和進行西夏文字教育的史實。
河西走廊作為西夏文化區最主要的構成部分,教育發展程度是西夏統治區內最為興盛的地區之一。整個區域內的教育并未因黨項族別及政權性質而改變,相反除承接瓜、沙歸義軍政權的儒學教育發展成果并繼續向前推進外,對甘、涼等地的文化教育起到了很強的促進作用,與同時期北宋王朝所轄甘肅各地相比,河西地區的教育無疑在建置及教學內容上都要標準和規范得多。宋統治下的甘肅各地,大部分處于政權交錯地帶,民族成分復雜。雖然宋王朝是漢族政權,但“蕃學”的設置有很強的政治、軍事目的,受教育者以吐蕃子弟為主,因而學校的文化傳承功能始終不明確。而河西走廊則不同,雖然隸屬于黨項,但卻是西夏統治的中心地區之一,國家對教育的重視程度及政策的執行程度都較為徹底,再加上河西地區尊儒重教的良好傳統,以及受教育者大多為漢族的實際狀況,都有效地保證了該地儒學教育的水平和效果。可以說,宋夏時期,甘肅教育的中心內容仍以經學為主,教育發展的中心在西夏統治下的河西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