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急于否認烹飪與PM2.5的關系

近日，一條“外事辦官員稱市民烹飪對PM2.5的貢獻也不小”的報道在網民中炸開了鍋，網友幾乎從直覺上就認為該官員簡直是“胡說八道”，并反駁稱，中國已經有幾千年烹飪的歷史，為何沒有PM2.5問題？甚至有網友取笑說，是否要“做飯實行單雙號限做，買鍋先搖號？”

很快，北京市環保局相關負責人進行了回應，表示相比機動車、燃煤和工業揚塵，烹飪油煙并不算主要的PM2.5來源，不過，烹飪油煙對PM2.5肯定是有貢獻的，只是占比相對較小。相關媒體將這一表態擬為“北京市環保局否認烹飪油煙系PM2.5主要來源”，從傳播效果來看，很像是直接駁斥這位外事辦官員。

然而，翻看這位外事官員的原話，他說的是：“（北京市清潔空氣的八大項措施）比如控制人口，控制機動車，提高機動車排放標準，關閉一些重污染的企業，也包括給我們的市民提出希望，比如我們中國人的烹飪，實際上現在城市大了之后，它對PM2.5的貢獻也還是不小的……”如果不是特別鉆牛角尖的人都能理解，“不小”應該是介于“主要”和“被忽視”之間，它并沒有說烹飪是PM2.5的主要來源，那么何來“否認”？

事實上，烹飪油煙與PM2.5之間的關系，并不是不可理喻。烹飪產生的油煙中，含有苯并芘、揮發性亞硝酸胺、雜環胺類化合物，曾有媒體做過監測，廚房煎魚時，PM2.5瞬間最高值能達到2050微克/立方米，相比于將于2016年1月在全國實施的《環境空氣質量標準》，平均濃度限值超標了58倍。

烹飪油煙對PM2.5的貢獻也絕非小題大做。根據環保局的統計，目前北京市PM2.5的來源中，機動車排放為22%，其次為燃煤和工業揚塵，燃煤貢獻約為16.7%，工業揚塵則為15.8%，這三者加起來占了一半以上。烹飪油煙對PM2.5的具體貢獻，目前并沒有準確的數據統計。不過，中科院大氣物理研究所研究員王躍思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表示，在夏季，北京城區PM2.5污染源中，烹飪源能占到15%-20%左右。不管這個比例是否確定，“市民烹飪對PM2.5的貢獻也不小”的說法顯然不是胡說。

在2013-2017年清潔空氣行動計劃中，北京市也確實提出了要嚴格控制露天燒烤、餐飲油煙等污染，并表示在今年年底前城市核心區公共場所全面取締露天燒烤。公共環境研究中心馬軍也呼吁，在重污染日的時候，適當倡導綠色餐飲，建議市民少用炒、煎的方式做飯，采取蒸煮、涼拌的方式，對于減輕霧霾天氣還是有好處的。即使從個人健康來說，控制烹飪油煙也可以減少對支氣管和肺部的危害，降低患肺癌的危險性。

可以說，網民確實是錯怪了這位外事辦官員。這類“聽起來沒道理，其實很有道理”的言論已經不是頭一回，“烤羊肉串其實比蘇丹紅危害更大”、“三聚氰胺基本是無毒的，（這種奶）成人喝下去不會損害人體”、“一天吃6個含鉻的膠囊沒事”都屬于這類言論，它們至今仍然被網友所痛罵，但這些觀點從科學角度來說并沒有問題。

出現這種公共話題溝通不暢，有時是相關專家表述時缺乏技巧，沒有顧及到公眾的感情，或者是媒體的斷章取義；另一方面，也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相關部門對該領域的科普還不夠，導致公眾的認知還很欠缺。當然，從公眾自身來說，應該摒棄那種“想當然”的思維方式——凡是不符合直覺的觀點就以為是錯的，殊不知，有時并不是專家太無良，而是自己太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