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凱恩斯主義經濟思想

摘 要：20世紀30年代，凱恩斯的經濟思想開始登上歷史舞臺，其經濟思想及政策有效地使美國從“大蕭條”中走出，并深刻影響了資本主義乃至世界的經濟發展。凱恩斯主義的理論依據是均衡產出理論和有效需求理論。凱恩斯主義雖然曾經輝煌過，但也有其不容忽視的缺陷。正確認識凱恩斯主義的，對中國的經濟建設有著重要的啟迪作用。

關鍵詞：凱恩斯主義；有效需求；就業消費

中圖分類號：F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33-0015-03

收稿日期：2013-09-25

作者簡介：熊華（1992-），男，云南大理人，本科在讀，從事政治經濟學研究。

一、凱恩斯主義理論誕生的現實背景

（一） 20世紀30年代的資本主義社會的經濟危機

1929年10月29日，星期二，準備拋售股票的人們，攢聚在紐約證券交易所門前。隨著交易所大門的打開，股民們魚貫而入，爭先恐后地想把手頭的股票甩出。在一天的時間里，共計有1 600萬股在證券市場上被拋售。隨之而來的，便是股票價格的下跌，市場秩序的紊亂。紐約股票交易市場如同海灘上的沙堡一般，被一次空前經濟危機的浪潮所沖垮，其影響隨后蔓延全球，成為這場世界性的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導火索。

德國在1929年前以機器制造和鋼鐵工業作為主導經濟部門，在危機前夕（1929年春、夏）就已經表現出了產量忽高忽低的不穩定狀態，1929年11月后，整體經濟呈現出連續下跌的趨勢。美國經濟危機影響波及日本，主要表現為日本對美國的出口產品（生絲）市場的萎縮和價格急劇下跌。1929年底，美國經濟危機爆發后，德日兩國因工業生產減少和物價暴跌引起了大量企業破產，失業人口數大幅上升。嚴重依賴世界市場的英國，在美國經濟危機爆發后，很快地受到了影響，進出口額和工業產量嚴重下降。上述這些國家的經濟危機，探究根源，都是生產過剩的危機。生產能力的無限擴大的趨勢和社會上有支付能力的需求相對狹小之間的矛盾，是這些資本主義國家爆發經濟危機的根本原因。

可以說整個20世紀30年代的資本主義社會呈現出一種“大蕭條”的狀態。到1931年經濟危機最為嚴重的階段，壟斷組織為了維持商品的壟斷價格，把大批未售出的商品（糧食、牛奶、咖啡、水果）倒入海中。根據統計1929—1933年期間，整個資本主義世界工業產量大約倒退到1908—1909年的水平，各國新增失業人口數高達4 000～5 000萬人（美國：1 700萬人；英國：275萬人；法國：200萬人以上），其中美國的失業人數占勞動力的25%。

上述這些由空前經濟危機造成的嚴重后果，是西方傳統經濟學者意料之外的，他們無法給予理論上的解釋，更不用提制定政策來解決問題了。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危機，需要尋求一種新的理論上的說明和政策上的建議。新的理論關鍵是要：論證在不改變現存資本主義制度結構的前提條件下，可以通過政府對經濟活動的必要干預，來消除生產過剩和失業，從而達到“充分就業”。

（二）傳統經濟學派學者挽救危機的干預措施

1776年亞當斯密，出版了著名的《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提出了“看不見的手”的定理。追隨其觀點的新古典派經濟學，在當時居于正統地位，提倡“自由放任”、“自由競爭”，認為政府只應當充當“守夜人”，并堅信薩伊定律，即“供給會自動創造需求”。然而由生產過剩造成的經濟危機卻給了新古典派經濟學者們當頭一棒。

早在經濟危機爆發前，就有新古典派經濟學者對“自由放任”的經濟進行批判或修正。他們主張在必要時，可以通過中央銀行來調劑通貨數量，以防止通貨緊縮或膨脹。如19世紀中葉，英格蘭銀行依靠改變貼現率來影響市場利息率。但他們認為，20世紀30年代的經濟危機之所以會有蔓延的影響，并不說明貨幣調節無效，而是運用時機不當。他們擂鼓喊道：“政府干預得太多了！”其中的一個代表就是，阿爾文·H.漢森（Alvin H.Hansen）。他懷疑政府調節措施的作用，認為如果政府接管經濟，“在計劃經濟上走得太遠了，確實有可能直接導致完全走向社會主義”。[1]

（三）以財政手段干預經濟的社會思潮

20世紀30年代經濟危機所帶來的巨大破壞，使許多經濟學者開始反思，其中的一些甚至站到了傳統經濟學的對立面上，大力提倡政府干預經濟的必要性。其中瑞典的一些經濟學家強調預期的因素，指出由于資本家對未來的經濟狀況過于“樂觀”，在“薩伊定律”給出的“供給會自主創造需求”的保證下，過多的投資，從而導致了生產性過剩，指出資本主義經濟不可能僅僅通過市場調節而恢復均衡。其中，以克努特·維克塞爾（Knut Kicksell）為代表，根據利率與投資預期的綜合影響解釋經濟波動，并把中央銀行的利息率政策看成是主要的調節手段。

在美國，呼吁政府干預經濟的社會思潮更為強烈。1929年懷納、亨利·舒爾茨（Henry Schultz）等12位芝加哥大學教授和其他9所美國大學與布魯金斯學會的12位經濟學家，聯名給當時的美國總統胡佛遞交了一份報告，呼吁政府對經濟的干預。

凱恩斯的經濟理論和國家干預經濟的主張與上述瑞典和美國的經濟學家同屬一個經濟學流派，直到1936年凱恩斯撰寫的《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出版以前，其觀點與上述的經濟學家并無太大差別。

二、凱恩斯主義經濟政策的理論依據

（一）均衡產出理論

在凱恩斯看來，傳統經濟學中所談的均衡，是以“薩伊定律”定律中的“供給本身自己創造需求”這一錯誤假設前提下的充分就業的均衡。他稱，其專著《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之所以命名為“通論”，就是因為他認為只有小于“充分就業”的均衡理論才是“通常情況下”的就業理論。

為了對其觀點進行說明，凱恩斯提出了在傳統經濟學中指出的“摩擦性失業”和“自愿失業”之外的另一種失業，即“非自愿失業”。 “非自愿失業”指接受現行工資水平卻得不到資本家雇傭的工人。傳統經濟學家認為，這種“非自愿失業”是不可能存在的。面對美國大蕭條時期大量工人失業的狀況，凱恩斯明確指出，“非自愿失業”確實存在，而且僅靠勞動力市場自動調節是絕不可能消失的。他將“非自愿失業”的根本原因歸結為社會有效需求的不足。凱恩斯理論中的有效需求，指商品總供給價格和總需求價格達到均衡狀態時的需求?！翱偣┙o價格”指社會上全體資本家所要求的最低限度的賣家，即包括正常利潤在內的產品總成本，“需求價格”指全體資本家預期社會上對他們產品所愿意支付的總價格，即預期賣價。社會就業有總供給價格和總需求價格達到均衡狀態時所決定的。凱恩斯斷定，總供給價格在短期內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動，所以社會上的就業量主要決定于總需求，如果總需求不足，就會有大量“非自愿失業”的出現，從理論上對大蕭條中的失業問題作出了解釋。

凱恩斯在《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第六章對均衡產出進一步具體的闡述，以收入為Y，消費為C，投資為I，儲蓄為S，則有：

均衡產出：Y= C + I

Y = C + S，S = Y - CY= C + I，I = Y-C

■ C + S = C + I

■ S = I

在書中，凱恩斯寫道：“從總量上看，被我們稱之為儲蓄的收入超過消費的部分，不可能不等于被我們稱之為投資的對資本設備的添增部分。關于凈儲蓄和凈投資，情況是類似的。事實上，儲蓄不過是一個余留額，消費的決策與投資的決策一起決定收入。因此，投資行為本身不可能不使被我們稱之為儲蓄的剩余額或數量增加。”說明，儲蓄若為余額，那么投資和消費支出成為真正的變量。凱恩斯假定在短期內消費傾向（MPC、APC）不變的情況下，收入量或就業量隨著投資的增加而增加。在大蕭條期間，就有賴于政府投資作為增加收入和就業量的手段，這也成為凱恩斯對政府財政調節措施強調的理論基礎。

（二）有效需求理論

凱恩斯的“有效需求理論”指出，一國的總需求等于用于消費的支出和用于投資的支出總和。以收入為Y，消費為C，投資為I，儲蓄為S，則有：

Y（總需求）=C+I

Y（總供給）=C+S

依此理論，如果總需求小于總供給，供大于求，非意愿存貨（IU）越多，價格下跌，生產收縮，失業者增加，發生有效需求不足。反之如果總需求大于總供給，供不應求，非意愿存貨（IU）越少，價格上升，生產擴大，失業者減少，發生過度需求。

凱恩斯指出，大蕭條正是由有效需求不足引起的，而過度需求引起通貨膨脹。這兩中狀態都不能使經濟穩定增長。據此，凱恩斯指出了政府調控經濟的理論基礎，以三部門經濟為例，以G為政府指出，Gt為政府稅收則有：

有效需求不足時（C+I+G< C+S+Gt），政府應增減G，以使總需求與總供給相適應。

過渡需求時（C+I+G>C+S+Gt），政府應增減G，以使總需求與總供給相適應。

凱恩斯主義經濟學的宏觀財政政策就是以這一理論為基礎的。

據此，在經濟蕭條時期，政府應增加政府支出（興建公共工程、鐵路等方式），減稅拉動投資，從而提高總需求。這些措施，可以使居民留下更多的可支配收入（Yd）由于消費，從而增加消費總量。就企業而言，他們將會得到更多的利潤，并基于居民消費的增加，擴大投資。這樣消費和投資的雙重增加就可以增加總需求。同時，政府支出的增加，如公共工程的修建和羅斯福執政時期建立的社會福利制度，都會使居民和企業的收入增加，進一步居民消費的增加，而企業也將據此增加投資，同樣可以彌補需求的不足。這一過程可以大概表示為下式：

△Y（總需求的增加量）= △C+△I+△G

三、凱恩斯主義經濟思想的實踐及評價

（一）凱恩斯主義的 “黃金時代”

20世紀美國經濟危機爆發后，羅斯福開始實施“新政”，其政策主要包括：興建大型公共工程，整頓股票市場，建立社會福利制度等，這一系列的政策成功地使美國走出了經濟危機的泥沼，經濟轉危為安，避免了美國走上德國、日本、意大利那樣的“極端”道路。那么凱恩斯的經濟思想是如何影響羅斯福的“新政”的呢

1933年12月31日凱恩斯于《紐約時報》上發表了《致羅斯?？偨y的一封公開信》，1934年6月凱恩斯甚至親自去美國拜訪了羅斯?？偨y，但是影響十分有限。真正讓其經濟思想為羅斯福所接受并作為制定政策的指導理論的，是羅斯福的兩位得力經濟助手古里（L.Gurrie）和埃克爾斯（M.Eccles）。他們向羅斯福大肆宣揚赤字財政政策的作用，以至于羅斯福的“新政”深受凱恩斯主義的影響。羅斯福智囊團的重要成員特格維爾（R.G.Tugwell），甚至將“新政”時期稱為“凱恩斯時代”的來臨[2]。

二戰后，整個西方經濟學界都在擔心，戰爭結束后會不會像第一次世界大戰后那樣，經濟迅速緊縮，進而引發國內政治動蕩。凱恩斯主義的追隨者們在戰后，竭力向政府和企業宣傳他們“充分就業”的承諾，并保證在政府的干預下，戰后經濟不會出現20世紀30年代那樣的大蕭條。1946年，美國政府通過了《就業法》，其中提道：“利用符合國家政策的需要、職責和其他各種考慮的一切可行手段，在企業界、農業界、勞工界以及州和地方政府的協助與配合下，協調并運用其一切計劃、只能與資源，以及在培育和促進自由競爭企業制度與全民福利的前提下，為有能力工作、愿意工作和正在尋求工作的人，創造有用的就業機會，包括個人職業在內，并促進就業、生產和購買力達到最高限度，乃是聯邦政府的持續的政策和職責?！弊源?，西方經濟政策進入一個歷史性的轉折點，政府不再僅僅是守夜人，而是市場的“警衛”，開始運用宏觀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調控經濟。

從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到20世紀60年代，凱恩斯主義盛極一時。而各國在凱恩斯主義經濟理論指導下，進行的“相機選擇”的需求管理方式，也確實拉動了經濟的迅速發展。與30年代的大蕭條相比，這段時期內，失業率較低，經濟活動的整個趨勢是增長的，而不是衰退或停滯不前的。以美國為例，1953—1957年，美國平均增長率為2.8%，1957—1960年為2.7%，1960—1969年為4.5%。按照不變價格計算，1969年美國GNP比1960年增加了48%。西方經濟學界普遍認為，在美國幾乎已將大量的剩余勞動力轉移出農業的條件下，十年內保持4.5%的增長率已經接近最大值了[3]。

（二）凱恩斯主義的困境

1966年9月，美國全國工業會議理事會（NICB）在紐約舉行成立五十周年的討論會。會上，來自英、美、法、等國的商界高層在會上就“資本主義的前途”發表演說。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西方世界的經濟形勢從未像20世紀60年代中期這樣好過，他們把這樣的“繁榮”歸功于凱恩斯和奉行凱恩斯主義政策的各國政府。

然而到了20世紀70年代初，一系列的資本主義經濟危機，使所有人從“過分樂觀”的情緒中走出，重新審視他們視之為“搖錢樹”的凱恩斯主義，這一時期也成為西方經濟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轉折點。以美國為例，自采取凱恩斯“赤字財政”后，經濟發展逐漸涌現出一系列的問題。1960年，1968年3月，1969年4月，1969年9月，1970年，美國先后爆發了五次圍繞美元的經濟危機。這幾次危機表面原因在于，美國政府擴大對越南的侵略戰爭，陷入“越戰泥潭”，軍費支出龐大擴大了政府的財政赤字，國際收支惡化和美元地位極不穩定。1970年的經濟危機持續了14個月，期間美國消費物價指數上升了5.9%，一反戰后消費物價家基本不變或略有上漲的情況。危機中，美國工業生產指數下降8.1%，固定資本投資下降9.1%。1970年12月失業人數達到506萬人，失業率高達6.1%，共有10 700家企業倒閉。在危機過后，美國經濟仍處于停滯狀態，失業率與通貨膨脹率居高不下。

20世紀70年代資本主各國相繼出現了與美國相似的情況，失業狀況和通貨膨脹嚴重惡化。西方經濟學界將這一現象稱之為“停滯膨脹”（stagflation），勾勒出了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頹勢。即在同一時間內，經濟停滯和嚴重失業并存，通脹壓力空前巨大，物價上漲。美國哈佛大學教授哈勃勒（G.Haberler）這樣評價道：“在這樣一種背景下，無論是古典學派的藥方還是凱恩斯學派的藥方，看來都不會令人滿意地起作用。”[4]

參考文獻：

[1] 漢森.凱恩斯先生論就業不足的均衡[J].政治經濟學雜志，1933，（10）：682.

[2] 戴維斯.新經濟學家和就經濟學家們[M].衣阿華大學出版社，1971：151.

[3] 維康·米契爾，約翰·漢德，英戈·華爾特.宏觀經濟學文選：當前政策問題[M].紐約出版社，1974：448.

[4] 欣肖，R.Hinshaw.停滯膨脹— 一個國際性問題[M].馬塞爾·德克爾出版公司.

[責任編輯 劉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