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庫切小說《恥》的救贖主題

[摘 要]《恥》是南非作家?guī)烨械拇碜鳎髌敷w現(xiàn)了當代南非社會面臨的重重困境。本文聯(lián)系南非種族主義歷史和后殖民社會現(xiàn)狀，結(jié)合作品中白人女性露茜的“拯救”情節(jié)分析作品救贖主題。

[關(guān)鍵詞]《恥》；后殖民；白人女性；救贖

引言

南非白人小說家約翰·馬克斯韋爾·庫切200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他的代表作《恥》講述：開普敦技術(shù)大學教授戴維·盧里引誘大二女學生，事發(fā)后他拒絕校方給他公開悔過以保住教職的機會。為了躲避輿論譴責，盧里來到農(nóng)場與女兒露茜的共同生活。隨后，露茜遭到農(nóng)場附近三個黑人的搶劫和蹂躪，盧里要求和露茜一起離開農(nóng)場，露茜卻選擇息事寧人、忍辱負重。

本文將探究作品后殖民時期的“救贖”主題。《恥》中的救贖并不是神明或英雄的救贖，而是平凡人對平凡人的救贖。在自然和社會規(guī)則面前，平凡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平凡人的救贖是沉重的無奈的甚至是失敗的。但是，《恥》中平凡的人物露茜身上所折射出的不屈不撓的抗爭意志，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救贖精神，卻為平凡人的救贖帶來不一樣的精神意義。

1.因與果：后殖民時代南非的苦難

當代南非，不同種族之間必須面對的問題是延續(xù)的矛盾。作品《恥》中，白人與黑人的沖突貫穿整部作品。在南非廢除種族隔離制度轉(zhuǎn)型時期，白人社會地位下降并且受到黑人的仇視和報復，黑人在掙脫了殖民統(tǒng)治后獲得法律上的自由和平等，但骨子里對白人的仇恨和復仇心理卻無法掙脫。白人女性露茜遭到的侵犯正是黑人對當年白人殖民者侵犯南非大陸行為的報復。這侵犯的仇恨中積淀著強烈的歷史和民族意識。《恥》中白人的困惑掙扎，黑人的打擊報復的確是當時南非生活的真實寫照和縮影。

《恥》這部作品中，露茜的父親盧里對待非白人女性表現(xiàn)出優(yōu)越的控制欲，如同殖民時代里殖民者強迫被殖民者一樣，被殖民的女性價值在于欲望主體借以獲得自由感的宣泄工具。盧里對待女性的態(tài)度為最終露茜遭到侮辱的悲劇埋下了伏筆，這不得不說是極大的諷刺。

2.罪與罰：飛蛾撲火的露茜

《恥》中的女主人公，白人女性公露茜從小生長在城市里，本該過著她父親盧里期望的那種讀讀書、彈彈琴、逛逛街的優(yōu)越生活。然而露茜卻選擇在偏遠的鄉(xiāng)下當農(nóng)民，以種田賣菜、照看別人家的狗為生。這種生活正是露茜尋求的救贖之路，她試圖與黑人成為鄰居和諧共處， 把她從前的黑人雇工佩特魯斯變成她的平等的合伙人。

但是她卻遭到了三個黑人的打劫和蹂躪。災難結(jié)束后，露茜回避盧里的慰問，拒絕向警方報案。當強奸犯之一的黑人男孩趴在窗子上偷看她洗澡被盧里教訓時， 露茜甚至幫男孩整理被狗撕破的袖子并幫他清理傷口，沒有絲毫責備。結(jié)合露茜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背景，在面臨這一困境時所做出的選擇都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露茜知道公開跟黑人為敵，勢必會激化白人和黑人持續(xù)存在的矛盾，使一直對白人殖民者后裔懷恨在心的黑人找到進一步對自己宣泄仇恨的理由[1]。這一點對她施暴的黑人和她周圍的朋友也知道，換個時間換個地點這也許被認為是公眾事件，但在后殖民時代的南非卻不是，露茜被強暴后懷上強奸犯的孩子，她不愿逃避這種恥辱，明白地告訴盧里，她這樣做是在以一己之力拯救曾經(jīng)被白人殖民者施加不人道統(tǒng)治的黑人。她意識到當下自己的生存困境，如果想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下去，就需要忍讓和犧牲，需要以拯救黑人的意識看待自己的遭遇和自己所面對的一切困難。露茜寧愿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待這次事件：“難道這個問題就不能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了嗎？如果說要是……要是這就是為了在這里呆下去而不得不付出的代價呢？也許他們就是這么想的；也許我也應該這么來想。他們覺得我欠了他們什么東西。他們覺得自己是討債的，收稅的。如果我不付出，為什么要讓我在這里生活？” [2]

露茜的拯救表現(xiàn)出一切平凡人救贖的特點：沉重、無奈、失敗。明知道為了得到她的土地， 可能在背后操縱這一暴行的主謀是她從前的黑人雇工佩特魯斯，她還依然忍讓，接受他的邀請去參加他為慶祝土地交接開辦的聚會，還特意把自己打扮一番，并送去一份禮物。最終為了保護土地拯救自己拯救曾遭遇不公的黑人，露茜甚至決定嫁給佩特魯斯成為他第三房妻子。在自我拯救和通過拯救解決種族矛盾的過程中，露茜找到了出路，就是通過自我犧牲感化更多黑人，甚至不僅僅作為一個白人，而是作為一個女人，與矛盾的對立者繁衍下一代，這種犧牲和拯救的結(jié)果同樣不明晰。

3.得與失：艱難前行的救贖

《恥》中的黑人形象代表佩特魯斯，是一個有野心、勤勞能干的農(nóng)場雇工。他不會卑恭屈膝迎合白人的生存方式，在與白人的關(guān)系上始終保持平等[3]。佩特魯斯從容不迫的應對白人雇主露茜分配給他的工作，盤算如何擴大自己的勢力從雇工變成農(nóng)場的主人。最終他在幕后策劃了三個黑人對露茜施暴的事件，這不僅是報復白人的泄憤行為，其主要目的是爭取更多利益、宣告黑人在鄉(xiāng)下的優(yōu)勢地位。和佩特魯斯設計好的一樣，懷孕的露茜嫁給他，他占有了農(nóng)場的財產(chǎn)和土地。

新南非的黑人不滿足于社會地位上與白人平等，在經(jīng)濟、心理上更想凌駕于白人之上，找到掌握主動權(quán)的優(yōu)越感，為達到這一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這種壓抑許久釋放出來的對抗力量是針對新南非整個黑人群體而言的，這是南非長久的殖民歷史中積淀下來的問題，是后殖民救贖之路順利走下去的最大瓶頸。

結(jié)論

庫切作品《恥》發(fā)生在南非后殖民時代，作者用直白的語言、簡單的情節(jié)、豐富的內(nèi)涵勾勒出真切的南非社會現(xiàn)狀的情景。突出的社會治安問題和針對性強的報復行為，其根源都是積怨已久的種族矛盾問題。作品嘗試探索適應新南非告別矛盾、前進發(fā)展的的救贖之路。這樣的探索和積極的為解決種族問題出謀劃策，使庫切贏得非常關(guān)注種族問題的諾貝爾文學獎評委們的青睞。作品提出的救贖方案并非完美，包容覺醒犧牲的確能夠使各種矛盾得以緩和，但終究能否和解，作品只是模糊的表達了一種期許。對當代南非來說，救贖之路還很漫長，需要更多人乃至整個群體付出努力，最終成效就要在歷史的長河中得到檢驗了。

參考文獻：

[1]曹山柯.后現(xiàn)代語境下的人性之恥-關(guān)于《恥》的生態(tài)解讀[J].《庫切研究與后殖民文學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文集》武漢大學出版社.2010.

[2]J.M.庫切著.張沖譯. 恥[M]. 江蘇. 譯林出版社， 2012.

[3]王敏.一樣的人 兩樣的命運—《內(nèi)陸深處》與《恥》的黑人形象對比分析[J]. 《時代文學》，2011（06）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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