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漢子”是怎樣練成的

“火鳳凰”的出現，折射了職場女性困境

宮斗劇、諜戰劇和婆媳大戰偃旗息鼓之后，軍旅劇卷土重來——《我是特種兵之火鳳凰》最近吸引了不少觀眾。劇中一位不茍言笑的特種兵教官雷戰，以一種殘酷的訓練方式使得原本嬌弱的女特種兵們叫苦不迭，但也終于使她們獲得超凡能力，在戰場這個本由男人主宰的世界里威風八面，和精銳之師紅箭旅對抗時竟將旅長“斬首”。

筆者在部隊服役多年，見過很多女兵。那時的她們多是在醫院、后勤、通信、機關、文工團等部門工作，很少有在作戰部隊服役的，至于女特種兵更是聞所未聞。這當然是因為，戰爭歷來主要是男人的責任。

既然如此，“火鳳凰”為什么還會被如此關注呢？說到底，這還是一種現實生活的投射——在今天的職場上，激烈的競爭已經抹去了性別的差異，女性必須和男性承擔同樣的責任，忍受同樣的壓力，完成同樣的指標。所謂“女生當男生，男生當畜牲”絕非一句職場戲言。

2011年，25歲的女白領潘潔死于“過勞”。此前她是普通人無比羨慕的“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普華永道精英。潘潔的離去再次提醒人們，在職場中無論男女，白領的壓力之大使他們處于崩潰的邊緣。

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個女性如果要在職場中生存下來，就必須變得和男人一樣，甚至比男性更加強悍才能獲得認同。這意味她必須是一種“花木蘭”、“女漢子”式的角色，愈深地隱藏起自己的性別特征，就能夠愈加出色與成功。相反，如果她不愿意像男人那樣死打硬拼，則等于自甘弱者，甚至意味著自動出局。

理解了這樣的社會背景，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火鳳凰”為什么如此受歡迎了——它把市場激烈競爭情景下的職場女性的生存困境，做了一個藝術化的再現，并且給予了一個想象性的解決：把她們訓練成比普通男兵更優秀的特種兵，最終戰勝男性，甚至戰勝“男性中的男性”，如紅箭旅旅長。

不過，“火鳳凰”中暗含的男權意識在于，雖然女性必須變得“比男性還要男性”，但女性自己卻不能完成這一轉變，必須經由男性訓練乃至“加持”才能完成這一轉變。“火鳳凰”們戰勝了男性，但并沒有超越男性。離開男性，她們仍將一無所成。

在《特種兵之火鳳凰》中，劇中的雷戰顯得威嚴、冷酷、“沒有人性”……雷戰的苦衷在于，他扮演的角色必須是“魔鬼”，因為只有如此才能完成把女性重新冶煉得“比男性還要男性”。如果他面對滿目佳麗流露出哪怕一絲溫柔，也會前功盡廢，在實戰中甚至可能導致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一個簡單的事實是，把女性變為男性，并不能解決女性的困局。在中國社會急劇的現代化與商業化的過程中，如何在確保男女平等的同時確保“女性作為女性”而非作為男性的權益，在“火鳳凰”為我們做了一次痛快的精神桑拿之后，仍然是全社會所必須面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