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紅柿滿枝頭。正是天高,氣爽,好個秋。與忠延先生相約去堯文化研究會,他攜來新出的《散文六集》,我不禁感嘆,真是豐收時節碩果累累啊!欣喜之余,頗有感慨,隨興鍵入,信筆寫下《印象·喬忠延》。
說起“印象”云云,不免讓人想起的是張藝謀的山水實景系列,但這里要說的卻不是《印象·劉三姐》,不是《印象·西湖》,不是《印象·麗江》,而是《印象·喬忠延》。之所以是《印象·喬忠延》,因為,喬忠延也是散文界的一道文化風景。
一 、一紙風行堯都情
在臨汾,喬忠延被譽為與堯結緣的人,我與他結緣,也始之于堯。記得那年堯廟宮廣運殿失火的當晚,我將修復堯廟的建議交予時任市委書記王春元,他當即叫來喬忠延一起商討組建文物旅游外事局并由他兼任局長。臨危受命,喬忠延擔當起修復堯廟的大任,披星戴月,奔波勞苦,在全社會支持下,歷經艱難,玉汝而成。世人有所不知的是,那時其妻正患疾病,忠延恨無分身之術。他竭盡全力,千方百計,挽留了妻子十五年生命。但,命運太殘酷,妻還是去了;而堯廟修復了!他用心血用汗水在朽木殘垣的廢墟上寫就了一篇立體的大散文!隨之付梓的《堯都滄桑》《堯都史鑒》《堯都人杰》《堯都土話》《堯都風光》更堪稱堯文化的百科全書,一紙風行,一時洛陽紙貴。
廣運殿前立起修復堯廟的倡議碑,落款上有他,有我。我們交往愈多,相知愈多。喬忠延與堯的結緣,不僅在修復堯廟的身體力行上,不僅在于他撰著的一系列堯文化的叢書上,更在于他對堯文化的潛心研究與鼎力傳承上。無論是在堯文化高層論壇上,無論是在臺灣大學的講堂上,無論是在電視臺的專題講座里,無論是在帶隊堯文化的采風中,談及論及堯之功績堯之故都,他儼然堯之侍臣,了如指掌,如數家珍,縱橫捭闔,妙語連珠,捧出一個活生生的堯王來,常常語驚四座贏得滿堂喝彩。用他的話叫做“將人生感慨糅進去,與歷史滄桑融為一體”。作品便有了當代的生命力。
稱喬忠延為宣傳堯文化的第一人,當不為過。
2002年3月,時任國務院總理朱镕基視察臨汾,參觀堯廟,當詢問有關堯之典故時,周圍人不知何以是答。地方政要忙傳喬忠延上前解釋,于是,喬忠延便在總理身邊當起了“導游”,廣征博引,娓娓道來。總理十分滿意,在視察結束時,偕夫人專門招呼喬忠延合影,留下一段佳話。
二、 塵泥村中一盞燈
塵泥村是喬忠延的書齋,取這名大抵見出他的創作風格,混跡底層,頗接地氣。別看他的儒雅風度、學者博識為人稱道,他卻從來低調,與弱勢群體同命運,共呼吸。他的網上驛站“杯水散文”,擁有許多粉絲自不待言。始終暖著這杯水的是他的賢內助郭平女士。有關喬先生的行蹤都由她執筆披露,稱得上是喬先生的專職“新聞發言人”。郭女士秀外慧中,端莊大雅。知書達理自是不必說的了,其文筆頗見功底,或許還得了喬先生的真傳。夫唱婦隨,在幫著喬先生打理文章上很助了一臂之力。她所撰寫的《喬忠延歷程》從人生旅程、創作行跡、生命特征做了個全身“彩超”,是喬先生最好的花甲之頌,也是解讀喬忠延的最好索引。如此知音,她,真乃是上天對忠延的厚愛之賜。
所謂“杯水車薪”乃語出孟老夫子:“今之為人者,猶以一杯水救一車薪之火也。”說的是,有個樵夫砍柴回家,天氣炎熱,他推了滿滿的一車柴草來到一家茶館門前。在屋里剛坐下喝了一會茶,就聽見外面有人高喊:“不好了,救火啊!柴車著火了!”樵夫立即起身,端起茶杯就沖了出去。他把茶杯里的水向燃燒的柴車潑去,但絲毫不起作用。火越來越大,最后柴車化為灰燼。袖手旁觀者引為笑談。這是個貶義的嘲弄,但我卻對那個樵夫的行為欽佩和感動——這不就是我們當前最缺乏的“見義勇為”精神嗎?如果人人都執一杯水,多大的柴車之火不可救呢?個個退避三舍,豈不連那茶館也燒了去?不可救藥者,乃不做一樵夫也!我忖度,忠延先生自以杯水相比,是否匹夫之志,亦是此意呢?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說這話的是終老臨汾的顧炎武。最近,《人民日報》刊發了忠延先生的《只取千燈一盞燈》。文中寫道:“我把顧炎武尊為補天者,他要補的天是仁愛的蒼穹,道德的星空。是的,仁愛是天,一旦失去仁愛,人和獸還有何種差別?若是世道真的淪為‘率獸食人,人將相食’,那可是最為恐怖的災難啊!這災難不是天塌,其危害甚于天塌;不是地陷,其危害甚于地陷。”
他感慨:“要免除這人為的天塌地陷有何良策?顧炎武已明確指出: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是的,匹夫有責,匹夫履責,才會民風和洽,才會其樂融融,才會重現堯天舜日的美景。”
顧炎武的老家我早些年也是去過的,假如我寫是寫不出這般精彩的。當時友人曾拿篇相關文章叫我潤色,便把一些感受都作了那稿的裝潢,后來,千燈那燈就遠去就淡化了。
我闔目遐思。恍惚中,見忠延先生,從夜色闌珊的江南小鎮“千燈”,秉一盞燈躊躇而行,用手小心翼翼擋著風兒雨兒,涉長江過黃河逶迤歸來。那燈,便在塵泥村中亮起,在忠延心中亮起,也在讀者眼中亮起。
三 、文中自有精氣神
忠延先生是個高產作家,堪比袁隆平的高產稻田,雖不敢夸為著作等身,著作等“腰”總是有的。他的著述五百萬字,且多是精品。忠延的字寫得好,有毛體之韻,讀者從他的散文選集的折封上可以鑒賞,這得益于他的家傳基因。我見到他父親的一本手寫影印書作,幾十萬字,一筆一畫,一絲不茍,一氣呵成,工整得很!忠延給我寫過一幅字,落款為塵泥村人。視自己為一介凡夫俗子,且出塵泥而不染,乃忠延之大器也。很多年前,我做副刊時,編一篇寫他的稿子,“塵泥村中耕天下”,脫口而出,便作了標題。
忠延先生是個文化“富礦”。是學者,對文物旅游歷史地理民俗方言多有研究,滿腹經綸;是作家,對詩詞雜談散文小說樣樣拿手,滿篇文采;是社會活動家,對地方文化建設傾心支持,滿腔熱忱。
是金子就要發光。“富礦”是要開發的,用他夫人郭平的話,叫做“掘進”與“回采”。所謂“掘進”,是研究、發現,為了宣傳的需要,將所得素材迅速轉化為文章;所謂“回采”,是從人倫人性的視覺回望歷史,從中擷取于當今具有啟示意義的亮點。其區別,一是“表象居多”,二是 “化學反應”。我看,這后者的聚合效應才是忠延藝術之樹常青的奧秘所在。
“過平常人的日子,想天下人的事情”,這是他的作家箴言。正緣于此,他方能身居塵泥村之陋室,在《筆墨人寰》中《妄言塵世》;在《天國寄情》中《心儀天地》,在《燭光噴薄》時《撫摸臺灣》。
不多見忠延為人作序,所謂惜墨如金。依他的性格,不屑于為過于平庸之作歌功頌德;當然,為文學青年的點撥引導乃不遺余力。如今,一些地方文壇有些怪氣,有些名氣者被稱贊為“每天都不辭勞苦為多少人作序”,“再忙也樂于奉獻”。其實往往是表揚稿,被人用作標簽而已,太缺少最為需要的文學批評。時下,能寫些文字者多矣,自詡作家者多矣,出書獲獎者多矣,但真能讓人愛不釋手的,鮮有矣。曾翻過一本“名人”作序的詩集,也作凄凄切切嬌嬌怨怨呻吟狀,但百首如一首,不抵清照詞一闋。作家劉亞洲剛出道時,將第一本書的稿費給未婚妻(李先念之女)買了輛鳳凰自行車,她回復:“車很好騎;書讀不了十頁以上。出一本書和出一本好書是有極大區別的。”這種尖刻的鞭策何嘗不是最中肯的激勵呢?我以為,寫東東是要拿給人看的,一定要言之有物,言之有情,有的放矢,有感而發。切戒浮躁切戒功利切戒虛妄,只有跳出同質復制的圈子,才能升華一個層次。須知,文字游戲也是要認認真真才好玩的。
所以說了這些似乎題外的話,誠愿已經稱為作家和將要成為作家的兄弟姐妹讀一讀喬忠延之忠言,致力于悟真知、出精品。我總覺,寫,一定要有哲理一定要有意境一定要有思想,要有“魂”。正如喬忠延所說: “有了非寫不可的感慨再寫,不過動筆前先想好第一句話”——
“大地很大,人就生活在大地的褶皺里。”這是《縱目大地》的第一句。
“世事總會有很多陰差陽錯,該寫情書的年歲時局不允許我寫情書。”這是《寄往天國的情書》的第一句。
“在這個世界上,最難懂的書是人。”這是《人間fb+9vhKE8Qk1DUwPDbUVEV25IipEpTXUGd4Z//XTgxM=形色》的第一句。
“自從唐太宗李世民說過,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歷史就成了一面鏡子。似乎站在鏡子前就會明了榮辱興衰。我卻不這樣認為。”這是《歷史倒影》的第一句。
……
第一句就先聲奪人,第一句就引人入勝,第一句就把你的眼球抓住,第一句就讓你手不釋卷急急去讀!急急去探尋:那第二句是什么?
這就是文字的藝術。
這就是作品的魅力。
一篇好的散文就是一章好的教科書。上述《只取千燈一盞燈》被人民網、新華網、光明網轉發,并刊登在《語文月刊》上。其實,這也不是新聞。若干年前,他的作品《打春》就被選作了甘肅省的中考語文試題。至于獲獎,那更是N多次了。就散文而言,像喬忠延這樣隨興寫來,篇篇精彩的還真不多。他的作品的內涵就在于,有公正的價值取向,獨特的人文視角,樸實的文章風格,豐富的藝術含金量。從而于讀者有教育,于世風有教化,于社會有教益。
“為人世間的向真向善向美而呼喊而奔走”,這就是作家喬忠延的人生之旅。
文如其人。
人如其文。
吾家人說:喬忠延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這亦是大多人的印象吧!
生活,是創作永不枯竭的源泉。作家,是為作品補充水分的汲水者。喬忠延樂此不疲。他在《散文選集》卷末寫道:
“散文不能高于生活,高于生活是對生活的虛妄;散文不能低于生活,低于生活是對生活的褻瀆;散文不能照搬生活,照搬生活是對生活的無奈。散文是用心中的浪漫重鑄生活,關鍵是寫出生活的精氣神。”
好一個讓讀者長精神的“精氣神”!
聆忠延之言,賞心。
讀忠延之書,悅目。
且將拙見畫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