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秀拉》是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的第二部作品。秀拉是一位性格叛逆,并不惜一切代價尋求自我的黑人女性。本文基于秀拉特立獨行的生命旅程,探討了其叛逆性格的成因,尋求自我的方式,以及尋求自我的成功與失敗,揭示了黑人女性尋求自我的出路問題。
關鍵詞: 秀拉 叛逆 尋求自我
《秀拉》是當代美國文壇極有影響力的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繼《最藍的眼睛》之后推出的又一部展現黑人女性命運的作品。在這部作品中,托尼·莫里森以獨特的視角將黑人女性的社會地位納入文學創作中,她以細膩的筆法,豐富的想象力,以及對人物、語言及故事情節的生動刻畫,將黑人女性內心的呼喚巧妙地展現出來,成功地刻畫了一位性格迥異、不惜任何代價追求自我并極具叛逆性格的黑人女性秀拉。莫里森通過秀拉從童年到成年短暫一生中叛逆一切傳統,尋找自我、發掘自我和實現自我的艱難而孤獨的人生之路的描述,充分展現了當代美國社會黑人婦女內心深處獨立自我意識的崛起。
一、秀拉叛逆性格的成因
《秀拉》以1919至1965年的美國為大背景,故事發生的年代正是黑人民權運動的高潮,也是女權運動的高潮,但是二者都將黑人女性排除在外:黑人權利運動把所有的黑人都看做男人,女權運動又將所有的女人都歸為白人。因此,生活環境使秀拉具有了不同于以前的黑人婦女逆來順受、屈從于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的強烈叛逆意識,她挑戰傳統觀念,勇于追求自我價值,是黑人女性的新形象。
秀拉叛逆性格的形成源于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盛行的社會環境,而更直接的原因是其獨特的家庭背景。
秀拉是夏娃的外孫女,夏娃的言傳身教對秀拉性格的形成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經歷了五年婚姻的夏娃被丈夫拋棄了,為了養活三個孩子,夏娃決定到外面去,于是她將自己三個幼子交給鄰居撫養。十八個月后,當夏娃回來的時候,“她只有一條腿了”,卻付給鄰居一張十元大鈔。由此可見,回來后的夏娃獲得了經濟上的獨立,這打破了傳統意義上女性不能獨立于男性而獲得屬于自己經濟的神話。經濟上的獨立使得秀拉的“獨立”意識有所感悟,而這種獨立意識漸漸深入到秀拉的內心。為了結束兒子及自己的痛苦,夏娃甚至放火燒死自己的親生兒子。而當她的女兒、秀拉的母親漢娜自焚時,她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從三樓跳下搶救女兒,以致摔成重傷。漢娜很有個性,改變了許多男人,她給予秀拉的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母愛。她對別人說,我生了秀拉,只是不喜歡她。因此,秀拉融匯了母親的自我放縱和祖母的自負、硬心腸、無所畏懼的性格,成長為一個性格獨立、做事大膽而果斷的婦女。
二、通過叛逆尋求自我的方式:否定親情、友情和婚姻
首先,秀拉在叛逆中尋求自我的方式表現在對親情的否定上。秀拉的外婆夏娃與母親漢娜之間的母女關系原本非常淡漠,但與之相比,漢娜與秀拉母女間的關系愈發顯得淡漠。因為偶然聽到母親漢娜在無意間表露出對秀拉的厭惡和嫌隙,秀拉對此否定的反應是對母親和外祖母的冷漠。對待母親,當親眼目睹其遭受意外的火災,秀拉卻袖手旁觀,無動于衷。對待外祖母,秀拉在離家十年返回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無情地將她送進了養老院。秀拉對親情否定的另一反映則是毅然地選擇友情,即把重心和全部心思放在了兒時的玩伴奈爾身上。
其次,與奈爾的友情是秀拉尋求自我并構建自我的另一重要方面,她們緊密相連,卻又如此不同,因此伴隨著成長,兩人的差異與沖突日漸凸顯,最后秀拉在叛逆中否定了友情。至此,秀拉進一步遠離傳統,愈發艱難和孤獨地尋求自我,構建自我。
秀拉與奈爾的不同在童年時代早有顯現,最明顯的是在秀拉失手淹死“小雞”后,在“小雞”的葬禮上,“奈爾與秀拉沒有拉住對方的手,也沒有看對方”,在她們之間“樹起了一道無形的墻,把他們相隔”。奈爾的婚禮成為她們之間關系的分水嶺,婚禮之后,秀拉離開村子獨自在外漂泊,而奈爾留在家鄉繼續傳統的生活。在異鄉求學游歷了十年的秀拉,發現外面的大城市只是一個大的“底層”而已,一樣沉悶,一樣充滿性別歧視,她在外面沒有找到自我、實現自我。秀拉回到家鄉后,發現婚后的奈爾淪落成一個沒有自我、沒有個性和追求的性別主義的犧牲品,這使秀拉十分震驚和悲哀,于是她選擇了一種試驗性的生活,那就是我行我素、不惜任何代價地反抗傳統的男權社會、特立獨行地追尋自我。危機的高潮,與奈爾友誼的決裂,源于秀拉與奈爾的丈夫有染,令奈爾失去了唯一的經濟支持與精神支柱。
最后,秀拉在尋求自我之路上最大的叛逆表現為對婚姻的否定。在傳統的觀念中,許多人包括女人都認為婚姻是對“好”女人的最高獎勵。而秀拉追求自我的第一步,就是反抗傳統男權社會賦予婦女的性別角色,拒絕走傳統婦女“結婚—生子—照顧家庭”的生活模式”,秀拉“是第一個蔑視傳統幸福的黑人女性”。秀拉對婚姻的否定也表現在她主動的性愛中,她欲以此顛覆男權。她不斷地與“底層”的男人(包括好友奈爾的丈夫裘德)睡覺,并且“試上一次就把他們一腳踢開,連一句使他們能夠忍氣吞聲的借口都沒有”。在傳統的觀念中,男性可以主動地占有女性,而女性只能被動地接受男性的挑選。她用男人對待女人的方式回敬男人,把男人只是作為她的性目標和性工具。和母親漢娜沉溺于性愛追求身體感官的愉悅不同,秀拉并非是對感官有興趣,而是把自主的性愛作為反抗男權、發現自我和實現自我的手段。而且和奈爾不一樣,秀拉對失意男人絕無一點同情心和安撫,更不會埋沒自己的生命和價值守住一個男人。秀拉在性別模式中用主動挑選男人、占有男人、拋棄男人對父權制進行了直接而有力的顛覆,這也是她作為一個沒有經濟地位、社會價值得不到認可的黑人婦女,在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的社會里所能做的反抗。莫里森將這種冒險精神稱作男子氣,她說:“他們創造自身,希望發現自身。這種氣質在女性身上也有。秀拉在這方面是男子氣的。”因此在“底層”秀拉成了邪惡的代名詞。但無論別人如何詆毀她,秀拉從不妥協,哪怕孤獨和死也沒能改變她的意志。病中的秀拉回顧自己的一生時,從不隱藏自己的態度,為自己像一棵紅杉那樣活過而驕傲。所以,秀拉拒絕走進婚姻的圍城,婚姻對她來說不是幸福的開始,而是阻礙她追求自我、獨立和自由的一個墳墓。
三、尋求自我的最佳出路
《秀拉》全文都在著力刻畫秀拉特立獨行反抗一切傳統習俗、顛覆男權社會,窮其一生無怨無悔尋找自我、發掘自我和實現自我。她這種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和敢于反抗壓制的精神,像一朵玫瑰給追求解放和自我價值的所有女性帶來精神慰藉和芬芳。但是她的精神和實踐遠離其他黑人女性,不能引起其他黑人女性的共鳴并結成聯盟,僅試圖憑個人的力量對整個男權社會和種族歧視發起一場反抗戰爭,注定會傷害自己和身邊的女性同胞。因此,秀拉就是一朵帶刺的黑玫瑰,最終避免不了走向死亡和失敗。通過秀拉叛逆的一生,我們可以探尋作者莫里森試圖指給所有黑人婦女尋求自我的正確道路:一方面要對生活充滿幻想,熱愛生活,擁抱生活,為實現自我不懈努力。另一方面,要擁抱文化傳統。這才是黑人婦女實現自我的最佳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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