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摘要：林逋是北宋初的著名隱逸詩人，詩學“晚唐體”，他的詩歌具有較高的成就，隱居孤山二十年，著有《林和靖先生詩集》。林逋的詠梅詩在其著作中有八首，其中以《山園小梅》其一描寫梅花最為出色，并于詩中借梅自喻，表達了自己的品性及情懷

關鍵詞：林逋 ；隱逸；梅花；情懷

林逋（968-1028），字君復，浙江大里黃賢村人氏（一說杭州錢塘人氏），北宋初詩人。自幼好學，通經曉史，但性情孤傲，一生恬淡，曾在江淮之地漫游，后隱居杭州西湖，于孤山結廬而居。林逋終生不仕，于孤山中隱居二十載，終身未娶，以種梅養(yǎng)鶴為樂，被人稱作“梅妻鶴子”。在《林和靖先生詩集》中，直接描寫梅花的有八首詩，其中不乏詠梅名句，受到諸多推崇，以《山園小梅》最為出色，借梅花生動展現了其孤逸傲潔的人格情懷。

一、別具一格的詠梅寫照

《山園小梅》其一原詩如下：“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這首詩歷來被認為是詠梅的絕唱之筆。詩的大意是講百花零落梅花獨妍，小園風光都似乎被它占盡。梅花東橫西斜，疏影落于清淺水底，朦朧月色下香氣幽散。白色的飛鳥偷望，繽紛的蝴蝶陶醉失魂。幸虧有微吟的詩人可與相互親近，而不必凡俗之人相陪。在林逋的這首《山園小梅》中，他對梅花的形神和品格進行了多方位而富有層次的展現。

梅花的形神。頷聯兩句把梅花的形態(tài)與神韻表現的最佳。這兩句詩是對前人江為的“竹影橫斜水清淺，桂香浮動月黃昏”的成功化用，從而將對梅花的描寫表現得活靈活現。“疏影”說明此處所描繪的梅花并非成片，而應是一株或者幾株。“疏”字暗含梅花的初放狀態(tài)，花稀故影疏，“橫斜”一詞描述梅花生長形態(tài)，而整句詩極致地把握了梅花自然生長的狀態(tài)，同時也暗含詩人希望能如梅花一樣發(fā)揮自我本性，不受阻礙與破壞；“暗”字指出梅花的香味并不濃烈，即為“小梅”可知園中梅花數量不多，因而其香氣也只是隱隱透出。“水清淺”、“月黃昏”則是一種環(huán)境營造與意境的展現：梅花之影，橫斜之姿，清淺水旁，昏黃月色，暗香幽幽，共同組成高潔優(yōu)雅的月夜梅花幽香之境，詩中有美之景，畫之境。梅花形、神得到了細致而豐滿的展現，與詩人的生活環(huán)境融為一體，詩文之意與生活情趣讓人感同身受。

梅花的品格。稱梅必訴其品格，林逋并非贊美梅花的第一人，但他卻著重突出了梅花的高潔品性。首聯表現了隆冬時節(jié)百花凋敝，梅花傲寒而放，為小園帶來一絲活力，得其風情于園中。據此林逋對梅花嬌艷媚俗之說進行了否定。凌寒開放非嬌，百花凋后獨放又豈可謂媚俗，若以色彩而論，則更有失偏頗。林逋于此不同于前人的觀點，突出表現了對梅花的贊賞之情，這里的“獨暄妍”、“占盡”是對梅花在眾芳之中脫穎而出，與眾不同的高潔品質的一種展示，而非欺凌與炫耀，這與全詩的意境及林逋贊美梅花的感情協調，同時也更吻合借梅自喻的主題。

二、梅花與詩人借梅自喻的情懷

縱觀可知，林逋如此刻畫梅花的形貌與神態(tài)，實則是為了借梅花以自喻，以梅品預示人格，寫梅花也就是為了表現人格情懷與生活理想。

借梅自喻。《山園小梅》的前四句突出描寫梅花的形神與品格，而詩的五六句不僅可以看做是對梅花的一種色香的側面烘托式表現，更拿梅花與“霜禽”、“粉蝶”做比較，分別指不同類型的人物之間的差異，從而表達自己的隱士品行與身份。“霜禽”此處應是指白色的鳥，若是說冬天的飛鳥則略顯牽強。以鳥的白來襯托和凸顯梅花的白色色澤。下句“粉蝶”指粉蝶撲香這一含義，借此表現梅花的香味雖不濃烈卻可讓蝴蝶為之傾倒。這樣上下兩句相互映襯，是對梅花的一種間接描寫；同時借“霜禽”、“粉蝶”指代那些凡夫俗子，以此指明梅花之高潔品性是這些人所望塵莫及的。“粉蝶如知合斷魂”一句頗耐人尋味，冬天梅花綻放，而此時是此時并無蝴蝶，林逋在這里運用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現象，應是特意去表現一個問題，這與唐代詩人孟浩然的那首《過洞庭湖贈張丞相》里面的兩句詩“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有相通之處，大有曲高和寡，自己的高雅品性凡俗達不到卻又不理解的雙重矛盾心理。尾聯則是表達心聲。前面的六句詩已經對梅花進行了全方位刻畫，此處寫到幸好有能吟詩的詩人（即自指）能陪伴你（指梅花）度過歲月，而不用那些沾滿凡俗之氣的人以花天酒地的方式玷染梅花的美好。兩句詩將梅花擬人化，并用以自指，借梅品喻人性，表現自己超凡脫俗的生活意向與審美情趣。

孤逸高潔情懷。詠梅自喻是林逋個性情懷的體現，從這首詩里可看出其情感特征。林逋自然淡泊，隱居孤山多年，喜愛花中的隱君子梅花，在自己的居所養(yǎng)梅、種梅、賞梅，并自得其樂。梅姿態(tài)優(yōu)雅，清香宜人，據說梅在空氣不好的地方時不會開花的，而林逋所居之處可自種梅樹，自賞其花，也說明他所處之地遠離塵世的污濁，清凈適意。作為隱士，林逋終身不娶，更能說明他決心的透徹，與梅為伴，以鶴為子，儼然一副仙風道骨之感。他終身不仕，不與俗世之人同流一處，不慕名不爭利，過著自己悠然自得的生活，可謂是品性潔凈的世外高人。

林逋內心的想法和實際表現是否一致今人不得而知，但他的經歷及行為沒有破壞這樣一個高潔而又孤身一人自得自樂的隱者形象。

參考文獻：

[1]王忠誠.宋詩名篇注釋[M].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0.

（作者單位：湘潭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