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4日,2014年度國家公務員考試筆試開考。據官方統計數字顯示,今年中國共有152萬人通過國家公務員考試資格審查,最熱崗位報錄比達7192:1!
一年高過一年。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國考往事。
1994年,我正努力擺脫僻居北京大興黃村的孤獨與封閉,想真正到北京工作,而不是空負其名——彼時的大興黃村,雖名為北京衛星城,卻只有兩趟公交車往返,其中一趟晚6點即已停開,與外界的聯系和精神生活更是缺乏,簡直就像是首都的南伯利亞。
也就是那一年,經我一位同學介紹,我從北京印刷學院被借調到了它的上級機關新聞出版署4工作。印刷學院就有好幾位借調后最后成為新聞出版署的正式干部的。
借調期間,我工作不錯,人緣也好。但是,就在那一年,根據中央要求,中央國家機關副處以下干部的選調,要試行統一公開面向社會的招考,不許再以借調的名義曲線調入。
這就是后來無比火爆的國考的前身。
我中了頭彩。不過,彼時國考遠不如今日瘋狂。
國考報名的那天,正趕上我小弟弟畸形非淋巴細胞白血病化療后開始發燒了!我向我的同學P借了2000元錢,買了我生平第一張飛機票,趕回老家。我沒能見到小弟最后一面,我見到的是他化療后有些浮腫的遺體。小弟在我登機前便已去世了,那時沒有即時通訊工具。
但國考的報名不會因為我家的悲傷而改變。報名要求本人攜帶身份證,但我卻遠在千里之外,坐飛機也要身份證。
我讓太座拿著戶口本和我的照片去北京展覽館報名,試一試,看能不能報上,畢竟招考也是第一次試行。
中國是熟人社會,因為此前借調的緣故,署里很多人都認識我,當時在北展報名點工作的我的未來的同事們,幫我說項,并網開一面,讓我太座替我報了名。其中一人,后來辭職當了律師,另一位后來成了領導。
我已經記不清參加考試的場地了,好像是在和平里附近的一個中學,在胡同里。
我當時居住在大興黃村,進城不易,考試前一天就住在了海運倉中國青年報對面的胡同里,我的一個同學的宿舍,我同學還帶我去考試地點探了下,以免第二天找不到地。
筆試考試的題目極其簡單,就是量大。
當年的申論,是給考生一段文字,主題大意說的是做人民的公仆的故事,然后以此為題,寫篇言論。
我草草而就,把文章主題批了一頓,當然,主要抨擊的是公仆這個概念,我認為這個概念已經跟不上時代了,屬于封建時代的概念,透露著不平等。
交卷之后,也沒覺得什么。
考不上大不了就不去唄。就那么簡單單純。
后來新聞出版署人教司的門兄通知我準備參加面試,我問及筆試分數,門兄只是在電話里淡淡告訴我,說考得還算不錯。
我不知道這還算不錯意味著什么。后來我才知道,在當年報名參加新聞出版署公開招考的全體人員中,我的公共筆試考分位列社會招考第一,僅次于一位應屆的研究生。不過,我至今也未搞清那位研究生是誰。
我報考的是報紙司,參加面試的時候,面試官都已算是熟人,主考官是當時的期刊司司長蔡建光先生,所以也就很順利了。
面試第一名,被我后來的同事和朋友、當時的清華大學老師聶靜女士得去了。小聶略年長于我,在清華當講師多年,而我則是印刷學院講師。
1995年底,通過公開招考筆試面試的我正式調入了新聞出版署,進了報紙司。
那一年,不少年輕人進了新聞出版署,這也是新聞出版署組建以來,第一次批量招考進了一批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學畢業生。毫不夸張地說,當年我們這批人的質素,絕對是一流的。如今留在機關的人,大多已是棟梁干才。
2000年,我選擇走出了東四南大街85號新聞出版署的大門。
離開機關之后,很多人問過我,我的前同事,我的業務上的朋友,我的媒體同行,都問過我,后不后悔?
我說,絕不。
現在自己雖身處江湖之遠,一支筆養活自己,來去自如,率性而行(盡管也會有制約),何等快意!
用紀曉嵐的話說,就是“雖凄風苦雨,蕭索難堪,較諸宦海風波,世圖機阱,則如生忉利天矣。”
這江湖上雖也有凄風苦雨蕭索難堪,但帶來的快活,廟堂之上,卻是永世不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