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政商第一人

作為上海商業界最有威望的人士，虞洽卿的政商身份發揮到極致，甚至開始為社會謀求公共福利，成為隱形政府。

虞洽卿與他所處的時代，告訴我們，原來我們關于政商的定義，在乎它是一種關系，即政府官員與商人間的關系。但它也可以作為一種特殊身份，也就是與官員擁有密切關系的特權商人。

由于中國自秦以降，大都是中央集權為主導的大一統國家，當時國家的各種資源、權力、人才幾乎均為以皇權核心的政府壟斷，出現“政商”這個特殊群體是十分正常的事。

任何一點市場化努力，均是政府向其自身培養及信任的團體來釋放權力，而這個團體的代表或者說企業主，就成為了一位政商。

但是“政商”這個詞出現得并不早，根據《政商中國：虞洽卿與他的時代》作者馮筱才考證，作為特權商人的“政商”概念，可考的是出現在《政商十大秘案》中，這部書由上海著名的掌故家許指嚴所著，出版于1919年。

在許的這本書中，他直言不諱地指出，“政商”是社會禍害，其出現不但是士大夫階層的羞恥，也是國家不祥之兆，甚至是造成民眾升級痛苦的淵源。

在時隔近100年后，當馮筱才重拾“政商”話題，來談政商這個特殊群體時，他顯然不想干脆直白地給出一個結論。而是想通過民國以來最具盛名的“政商”虞洽卿來說明政商的形成機制。

事實上，關于虞洽卿，普通人所知最多的就是他是蔣介石的贊助者，是一位“江浙財閥”，建國以后，他長期被認定為反動派的幫兇。不過，時過境遷，其商人一面的特質被逐漸挖掘，例如《辭海》開始認定其為“買辦階級”。雖然，這種宣傳基調已經較之從前進步了不少，但馮筱才希望更為準確地描述虞洽卿的意義。

作為政商關系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最早可以追溯到管仲，這位春秋時期的政治家將鹽、鐵壟斷下來，只允許官家才能運營。這種官辦制度一直延續到了今天。現在，仍舊有很多產業牢牢把持在政府手中。

除了管仲外可以聯想到的第二個人物便是胡雪巖，那些壟斷在官家手中的經營權，在不斷釋放到民間，胡雪巖就是成功取得官家信任，并獲取了代理運營這些資源的機會。

不過，馮筱才筆下之的虞洽卿卻是個另類，他雖然也從政府手中獲得了大量好處，但作為上海商業界最有威望的人士，虞洽卿的政商身份發揮到極致，甚至開始為社會謀求公共福利，成為隱形政府。

至少在上海一地，虞洽卿創辦四明銀行、寧紹公司、南洋勸業會和萬國商團中華隊。虞旗下的事業，基本是政府不能提供的服務，或者根本沒有的服務。在這些領域，原先實力弱小的商人無法從事，而虞擁有這些資源和實力。

除了商業外，虞也積極參與辛亥革命、五卅運動，多次調停上海華洋兩界的矛盾，成為租界華人社區領袖，因此當時虞也被外媒稱為商業領袖（Business leader）和公益活動家（Public welfare worker）

這樣一位經歷豐富的人物，也許并不是“反動派”能一言蔽之的。而馮筱才作為華東師范大學歷史學教授，其《政商中國：虞洽卿與他的時代》以極為嚴謹的考據，為大家呈現出一個更為貼近事實，更加立體的虞洽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