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電子民主深度運用的瓶頸問題及對策研究

向紅梅

(重慶電子工程職業學院，重慶401331)

隨著電子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信息化”已經成為了最顯著的時代標簽。信息化改變了和正在改變著人們的日常生活方式。與信息相關的網絡平臺硬件技術不斷革新，軟件技術迅速升級，這就使得所有與信息相關的政治、經濟、文化等活動通過電子手段來完成成為可能和現實。電子民主就是在信息化時代背景之下出現的公民參與政治生活的新方式。通過這種方式，公民不再滿足于簡單的政治參與，而是追求更加深層的民主。比如，民主選舉的用戶在信息時代獲取了新途徑，選民在家或旅途中通過網絡、點擊鼠標即可進行電子選舉。更為重要的是，人們可以通過網絡方便地展現自己的民主訴求、理念和評價。但電子民主對民主政治的影響是把雙刃劍，電子民主是手段，民主政治是目的，手段和目的之間具有復雜的相互影響和促進關系。從近幾年的電子民主實踐來看，加快直接民主的推進為民主政治改革提出了新挑戰。如何突破電子民主原有的局限，以及克服電子民主的消極因素，從而推動電子民主向縱深健康發展，已成為政府、學術界亟待解決的新課題。

一、電子民主的界定

美國政治學家羅伯特·達爾給民主定義為:“民主是所有成年公民都可以廣泛分享參與決策機會的政治體系。”［1］著名倡導者史蒂文·克利夫從電子民主參與價值的角度提出，電子民主是指“如何利用因特網加強民主過程，為個人或社群提供與政府互動的機會”［2-3］。聯合國的千年宣言從參與主客體的雙向互動的層面指出，電子民主就是要“基于人民的意愿，運用信息通信技術，促進民主和參與方式的治理，產生更具回應性和有效性的政府”［2］。本文認為電子民主是數字網絡時代科技推動民主的一種新形式，它是以發達的信息通信技術為運作平臺，以直接民主為發展趨向，以全民積極、雙向、充分參與為最終發展目標的一種新的民主形式。

電子民主作為近年來出現的新的民主形式，擁有廣大的參與者，在洶涌來襲的信息化浪潮的猛烈沖擊之下，確實發揮了巨大的民主價值，但這種方式不能改變政治民主的本質。電子民主的價值在于為人們提供了一種新的民主參與方式，或者說在更高的層次上推動了政治民主的進程。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電子民主與網絡輿情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是公民參與政治民主的新方式，后者則是公民利用網絡對公共事件的主觀評價。盡管這種主觀評價是自由的、民主的，但也是相對的自由和民主，或者說帶有民主的成分。電子民主研究的重點是民主的方式，而不是民主的內容。

二、我國電子民主的發展現狀與特點

推動和實現電子民主需要具有三個基本前提:一是必須具備網絡軟硬件物質平臺，二是具有一定規模的參與人群(并非等同于網民)，三是不同參與者之間或者參與者與管理者(民主對象)之間形成互動和響應。

不可把電子民主的參與者和網民混為一談。前者針對的是包括年齡等要求在內的特定對象和特定內容，后者主要指利用網絡從事信息傳播或者分享網絡信息的非特定人群。為了考察一個國家的電子民主發展規模和進程，有必要對一國的網民規模和結構進行梳理，為分析電子民主發展的客觀氛圍提供參照。

就我國的網民情況而言，CNNIC在北京發布《第30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報道，截至2012年6月底，網民數量達到5.38億，比2011年底新增網民2450萬人，普及率提升1.6個百分點。家庭電腦寬帶上網網民規模達到3.88億人，占家庭電腦上網網民的98.8%。手機網民規模達到3.80億，較2011年底增加了約3270萬人，網民中用手機接入互聯網的用戶占比由上年底的69.3%提升至72.2%［4］。截至2012年上半年，家庭上網的網民比例為70.7%，相比2011年下半年下降了2.7個百分點。

從網民年齡結構比來看，重心繼續向中高齡偏移，40歲以上的網民人群比重逐漸上升。如表1所示，2011年的網民年齡分布中，30—39歲人群占比明顯提升，較2010年底上升了2.3個百分點，達到25.7%。截至2012年6月底，該群體比重為17.7%，比2011年底上升1.5個百分點。從2010年到2012年，該年齡段占比持續上升。超過90%的網民是19—49歲的用戶，如果這部分網民能夠轉化成電子民主的參與者，那么從年齡結構上來說，他們代表著電子民主發展的主力對象。

表1 網絡年齡結構對比

從我國這幾年的電子民主具體發展現狀來看，電子民主在政務微博、在線訪談、政府網上民意調查、博客參政、微博議政、網上立法、網上投票等領域得到初步運用。譬如:2006年1400余位選民在上海首次采用了電子投票;2007年廣西建立了區、市、縣三級聯網政務管理與電子監察系統;2008年胡錦濤總書記第一次公開通過人民網強國論壇與民眾進行在線交流;2009年溫家寶總理和網民直接在線交流政府管理中的若干問題;2010年在溫總理作政府工作報告時，超過1.5億次的網友通過騰訊網直播室了解大會盛況;2011年個稅改革法案通過網絡征求民意后，全國人大將個稅起征點直接提高到3500元;2012年外交部政務微博“外交小靈通”發布釣魚島事件，騰訊的政務微博直通車轉發，其他地區政務微博也紛紛予以響應，力展政務微博之聲勢，及時宣示政府權威立場。

上述發展標志著電子民主已成為我國政府了解民意、匯聚民智的重要途徑，公民參與國家治理的重要工具，同時也表明我國電子民主實踐運用已初見成效。但是總體來說，我國的電子民主具有覆蓋面低，參與者少的不足;從政務微博、微博議政等信息發布內容來看，存在形式主義(如某行政機關的微博多年不更新)、避實就虛(如真正老百姓關心的問題不作為議政對象)等問題。電子民主在我國還處于一種自發的、嘗試性的形式。現階段，電子民主只憑借網絡來實現民主表達和訴求，使其在向縱深發展中會出現許多不可預期的隱患，將嚴重阻礙電子民主深度運用。

三、電子民主發展的瓶頸問題

(一)信息鴻溝帶來民主鴻溝

互聯網為公民提供了政治參與的新途徑，具有上網能力并懂得如何收集、分析、利用信息的人群成為網絡時代信息過剩的“富人”，反之則成為信息匱乏的“窮人”。在當代信息技術領域中，網民(其中部分是電子民主參與者)對信息的擁有、掌握、控制及使用能力上存在差距，使得電子民主在發展過程中出現嚴重的信息鴻溝。信息差距使電子民主成為少數政治、經濟巨頭的工具，致使占有大量網絡數據的信息富人對無網絡數據資料的信息窮人進行無形的掌控，滋生信息網絡時代的民主鴻溝。所謂民主鴻溝，指的是在線的網絡社群里人們是否存在使用數字資源參與公共生活方面的差距［5］。雖然因特網的使用呈幾何倍數的增加，但是網絡政治參與的積極分子仍然占很小的比例［6］。一些偏遠的農村受經濟條件制約，硬件設備落后、互聯網介入條件不足等，無法使用電腦和網絡，導致城鎮與農村之間的網民數字鴻溝。數字資源巨頭隨心所欲在線參政議政，獨享電子民主帶來的各種利好。信息資源急缺的公民被排斥在民主參與門外，政治參與的民主鴻溝擴大化，致使電子民主的深度運用一再受挫。

(二)利益集團電子專制

由于網絡信息技術本身也是一種社會控制的工具，其發展可能與增進民主的初衷背道而馳，走上電子專制的道路。從全球范圍來看，互聯網的信息流量使用英語的占80%，而美國的網民占40%，這些網民期望單獨充當“網絡警察”。事實上，這不是國家間的民主，而是電子專制——英語霸權、美國霸權。從國內來看，政府操控電子民主，可能屏蔽對自己不利的信息，大量發布對自身有利的信息，這不是真正的電子民主，而是電子專制。從個人角度來看，新的溝通技術也可能導致個人自主性的喪失以及數字監控的出現，因為那些看不見的觀察程序將會跟蹤我們的數字蹤跡［7］。網民在網上的行為可能被電腦監視并忠實記錄，導致部分網民只能進行“自我過濾”，真實政治訴求埋藏心底，政府征求民意時保持沉默。一個不爭的事實是信息技術的發展控制在特定的主導性的利益集團手里［8］，真正意義上推動電子民主深度運用的路還很漫長。

(三)道德失范與情緒式民主

網絡為人類道德進步提供了難得的機遇，同時也產生了某些負面的、消極的影響，甚至出現道德失范和非理性的情緒民主，嚴重阻礙電子民主的深度發展。在虛擬空間里，某些網民(其中部分可能是電子民主參與者)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或意愿不擇手段。因失真、過濫的信息煽動公民情緒，制造虛假民主，使得政府決策者在人聲鼎沸的公民前無法保持理性，極大地阻礙了電子民主的健康發展和深度運用。加之電子民主的虛擬性容易產生欺騙行為，網絡信息的發布者可以蓄意編造信息，誤導民眾。網民通過論壇、BBS等虛擬空間進行交流時，其真實身份易被編造。在網民群體虛擬感上升的同時，責任感下降，不可避免地出現道德失范、非理性的情緒式民主、無政府主義等現象，與現實社會中的暴民、亂政無實質區別。顯然，這些消極、負面的影響將嚴重阻礙電子民主的深度運用，成為其發展的瓶頸。

四、推動電子民主深度運用的對策

(一)縮小信息鴻溝帶來的民主鴻溝

面對信息鴻溝帶來的民主鴻溝，造成信息富人與信息窮人政治參與力的巨大反差，政府應進一步推動門戶網站互動性建設，以加強政府門戶網站與門戶網站之間的互動。準確、及時、詳細地發布政務信息，抑制虛假信息的泛濫，確保公民獲取客觀真實的信息。政府通過推行電子政務為公民提供參政議政的網絡交流平臺，縮小民主鴻溝，提高科學決策力。此外，地方政府應激勵地方企業贊助，針對農村出臺特殊政策，搭建網絡連接的基礎設施，逐步實現農村和邊遠地區村村通網，謀求政企共填電子民主信息鴻溝。對信息弱勢群體如收入低的工人采取扶助政策，降低上網費，提供廉價上網設備。對不發達的偏遠農村加大基礎設施的投入，普及電腦和網絡知識，通過遠程教育讓更多的農民有機會接觸和了解網絡技術，提高利用網絡信息資源的能力，逐步消除信息鴻溝帶來的民主鴻溝，推動電子民主的深度運用。

(二)加強道德治理與網絡立法

1.加快網絡立法，促進電子民主法制化

網絡經濟時代，許多利益集團和社會組織利益表達和政治參與意識日益強烈。鑒于此，政府應加快電子民主的網絡法規，既改善信息傳遞的無序狀態及政治參與的非規范性，又不妨礙公民參政議政的自由，使公民的利益表達和政治參與具有合法性。對網民惡意攻擊、肆意侵權等不端行為，政府應加快制定網民參政的法規，完善網絡法律體系，減少網絡暴力、黑客、違規行為的出現，促使電子民主法制化，為電子民主深度運用清除障礙。

2.加強網民道德治理，促進電子民主規范化

根據網絡特點及優良道德傳統，構建網絡倫理道德建設，制定網絡道德倫理規范，規范網民的道德行為。加強道德教育，提高網民的鑒別能力。幫助公民樹立誠實、對等、公正的網絡理念，政府應健全網絡道德規范，落實《文明上網自律公約》。強化網民的網絡自律意識和道德意識，養成良好的網絡行為習慣，自覺提高自身修養和道德責任，營造文明的政治網絡環境，促進網絡道德倫理的健康發展，為推動電子民主深度運用鋪平道路。

3.實施網絡實名制，防止利益集團專制

實行電子民主網絡實名制，有利于防止不良信息在網絡中蔓延，從源頭上終止不良行為。只要網民發布的信息不違反國家法律、不違反道德、不侵犯他人權益，電子民主實名制就不會限制網民的言論自由。實名制具有“透明監管”功能，能凈化網絡民主環境，能有效遏制隨意散播虛假不實信息、惡意誹謗、肆意侵權等不良行為，嚴厲打擊濫用電子民主權力的不法行為，逐步突破電子專制的瓶頸，推出電子民主向更深、更廣的方向健康發展。

(三)構建本土特色的電子民主制衡機制

1.本土特色的電子民主選舉機制

目前，電子民主選舉未能得到廣泛普及，還處于初期階段，需進一步加大電子選舉的運用。當前電子民主以電子通信網絡為平臺，以民主的終極目標為方向，以線下線上公民有效參與民主選舉為典型特征，并在新的實踐中逐步形成以在線選舉為主、離線選舉為輔的具有本土特色的電子民主選舉機制。

2.本土特色的電子民主決策機制

政府若能通過線上線下了解民情、征求民意后再決策，決策的公信度會大大提高，政府形象會大大改善。本土特色的電子民主決策機制應健全網絡民情民意反映制度，健全專家網絡咨詢制度，規范網絡民主決策程序。政府重大決策事項通過網絡公之于眾，并預留網民反饋空間。如出租車起步價調整等是成功的范例。

3.本土特色的電子民主監督機制

網民對人民賦予的權力進行監督，其執行才具有公平性、公正性、可接受性。本土特色電子民主監督機制的構建既要線下監督，又要線上監督，保證公民的權益。線下建立相關權力運行機制，線上實行政務公開制度、網絡問責制等。通過線上與線下、虛擬與現實的有效結合，形成具有本土特色的電子民主監督機制。政府公布網絡舉報電話、郵箱，讓網民檢舉違法亂紀行為，如“躲貓貓事件”、“地溝油事件”、“南京天價煙”等都得到成功查處，有力地提高了民主監督實效，同時也從運行機制上為電子民主深度運用提供了有力保障。

［1］羅伯特·達爾.現代政治分析［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21.

［2］胡秋珍.電子民主的要素與模型研究［J］.電子政務，2009(6):74-78.

［3］彭偉寧.中國電子民主［J］.河北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2):47-49.

［4］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第30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R］.2012.

［5］Norris P.Digital Divide:Civic Engagement，Information Poverty and the Internet Worldwid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1:1.

［6］Kamarck E G，Nye J S.Goverance.Com:Democracy in the Information Age［M］.Washington:Brooking Institution Press，2002:69.

［7］Lyon D.The Electronic Eye:The Rise of Surveillance Society［M］.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94:71.

［8］Hacker K，Van Dijk J.Digital Democracy:Issues of Theory and Practice［M］.London:Sage，200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