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膽忠魂守海疆——追記沈陽軍區外長山要塞區海洋海防團原團長向義

文／卞悅 本刊記者 李勝基

抗臺風親臨一線

向義所在的外長山要塞區海洋海防團處在遼寧條件最艱苦、環境最惡劣、離陸地最遠的海島。2012年8月28日深夜，島上狂風大作，雷雨交加，超強臺風“布拉萬”即將登陸。

當晚，向義帶著軍務股長劉旭，轉遍了全團所有連隊和執勤點，反復囑咐大伙兒要保持警惕，科學規避臺風。此前，為了確保每名官兵安全，他已馬不停蹄地帶領大家疏通了38條排水渠道，撤下危險崗哨，轉移了141名官兵、173件武器，加固了82臺大型裝備，放倒了28個籃球架、55個標語牌，維護了330件救生器材，成立了12人醫療救護組，儲備了3日份戰備干糧和3個基數醫療藥品……

已是深夜了，風越刮越大，雨越下越大，向義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哨所移動。冷汗伴著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淌，一陣緊似一陣撕裂般的頭疼猛如刀割。向義習慣性地把手伸進上衣口袋，卻發現藥盒已經空了。他使勁地甩了甩頭，雨水和汗珠頓時四處飛濺，扭曲的臉有些嚇人。“團長，你看你都這樣了，咱還是先回去吧！”劉旭沖著他直吼，架著他就往回走。向義一下就把他的手甩開了：“這關系到官兵的生命安全，我們必須去！”

一進彈藥庫，向義就讓劉旭把帶來的20多米長的尼龍繩一端拴在哨樓上，親手用繩子把3名崗哨有間隔地綁在一起。“山上風太大，我拿來了垃圾桶，你們不要出去上廁所，就在桶里方便吧！”團長叮囑完，便匆匆奔向下一個哨所。望著團長漸漸消失在風雨中的背影，3名哨兵眼窩子一陣陣發熱。

這是向義被查出腦瘤前的28天，也是他接到臺風預警后，每天晝夜兩次查遍全團所有連隊和崗哨的第3天。海島上歷年來最大臺風“布拉萬”過后，許多棵合抱粗的樹被大風折斷，團隊數百名官兵和數千件武器裝備卻毫發無損。

訓練場身先士卒

“我給向團長當了一回小教員，而團長卻是我軍旅生涯中永遠的導師……”提及向團長，高炮三連士官范明亮的思緒飄到了2012年7月上旬一天的訓練場。

那天一大早，范明亮早早來到了訓練場。他是團里送出學習新型高炮技能的第一批技術骨干，為了當好“兵教頭”，他這幾天加班加點訓練，準備為團里第一批學員進行教學演示。“范明亮！”尋聲望去，原來喊自己的是團長向義。“是不是因為自己沒做到位，再說團長怎么會認識自己呢？”范明亮心里直嘀咕。

“小范，你們的資料我都看過了，你演示的不錯，就你負責我們黨委一班人的訓練了。”一聽這話，小范有點懵了，“給團領導當教員？沒搞錯吧？”團長看出了他的心思，拍著他的肩膀說：“現在不分職務，你是專家，我們都是門外漢，你大膽地教，我們可不想落后！”

瞄準誤差大是在訓練中遇到的一大難題，向義認為這個問題歸根結底還是人的問題，只要人與武器達到的最佳結合，這個問題自然就解決了。于是，他反復地在炮位上練習轉輪動作，豆粒大的汗珠在他額頭上淌個不停，衣襟不知被汗水打濕了多少遍。一整天，近10個小時他都在炮位上專注地訓練。

7月的訓練場熱浪襲人。看著滿臉汗水，衣背盡濕的團長，小范心疼不已：“團長，咱歇一歇吧，新型雷達操作復雜，攻堅克難不急于這一時呀！”“時間不等人啊，咱們團是省軍區第一批列裝的單位，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讓新裝備形成戰斗力！”團長的聲音并不響亮，但每個字都給戰士們留下了深刻烙印。

在接下來半個月時間里，只要有時間向義就往訓練場跑，只要大家在訓練中遇到難題解決不了，他就帶著攻關，攻不下來，就打電話到院校請教。團長的這股勁頭深深地感染著每一個人，很快十余項訓練難題被逐一解決。

9月中旬，在團階段性考核中，高炮分隊的訓練成績比去年提高了近30%，團黨委炮班還在實彈射擊中打出優秀的成績。看到這樣的結果，向義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潛規則”此路不通

走進海防團，一棟棟美觀整潔的營房依山傍海而立，而在建造這些營房時還有一段“潛規則”遭反潛的故事。

2010年11月，向義剛剛擔任團長一職，就趕上營區專項整治改造。招標信息一公布，幾十家開發商聞風而動，都將這個工程當作一塊“肥肉”，紛紛沖向這個彈丸大的小島。

11月8日是星期一，向義剛到辦公室，一位開發商就走進了他的辦公室。“首長，我是大連的開發商，這次工程對我們公司很重要，麻煩您多幫幫忙。”說完，他從衣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向義瞅都沒瞅銀行卡，語重心長地說：“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卡我不能收，我也希望你們還是多在項目投標書上下工夫吧。”

吃了“閉門羹”的開發商仍舊不死心，琢磨著是不是因為自己潛規則的“誠意”還不夠。第二天，這位開發商又拎著一個沉甸甸的手提包，自信地敲開了團長辦公室的門。還沒等開發商開口，向義一反往日的和顏悅色，銳利的目光瞪著開發商，嗓門也明顯提高了不少。“同志，你們行業的‘潛規則’我懂，但在海防團這些都沒用！如果拿了你們的錢，工程質量肯定打折扣，我就對不起全團官兵的信任，對不起胸前的這枚黨徽！你如果想競標成功，就應當遵守海防團的‘規矩’，扎扎實實地拿出一份高質量的工程投標書！”說完，他將開發商“請”了出去。

在工程招標的過程中，許多開發商都想“潛一下”向團長，但得到的都只有一句相同的話：“我是一名共產黨員，我要對工程質量負責，你們的‘潛規則’在我這里不好用。”

病床上踐行諾言

2012年11月29日，躺在病床上的向義一覺醒來就戴上眼鏡，側過身子緩緩抬起沉重的手臂，伸手去拿旁邊桌子上的臺歷。在一旁陪護的公務員張波見狀，趕緊把臺歷拿到了他的眼前。“29號、30號、1號，還有兩天……”向義一邊用顫巍巍的手指翻看著日歷，一邊小聲地念叨著。

“1號是什么日子？難道是嫂子要過生日了？還是他們結婚的紀念日？”正在小張思來想去的時候，向團長撥通了政委史賾的電話。

“老史，有個事情得拜托你一下，”他喘了一口粗氣。“團長，你說。別說是1件，就是10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盡力！”史賾答道。

“后天，我不能回去送退伍的老兵了……我沒能實現自己的諾言，可……你一定要把我的話帶到，讓他們回家好好干……要保持咱海島軍人的本色！”原來向義是牽掛著即將退伍的老兵們。掛上電話后，向義愣愣地看著潔白的墻壁，眼淚在眼里直打轉，身邊的小張也早已視線模糊，耳邊回響起團長第一次在全團軍人大會上的講話：“你們退伍了，我一定要一個一個地把你們送上船，給你們敬個禮，感謝你們對團隊工作的支持！”

懷牽掛英年早逝

2012年8月，向義頭部疼痛加劇，但他仍堅持白天到營連檢查訓練情況，晚上帶領大家加班加點進行實戰化訓練推演。有時實在頭痛難忍，就用大把的止痛片來緩解疼痛。國慶節前夕，在政委的一再催促下，向義才下島去醫院檢查，結果是腦子里長了一個雞蛋大小的腫瘤。主治醫師不禁連聲感嘆：“這個團長意志力太強了！瘤在腦里長到這么大，還能堅持工作，不可思議啊！”

住院期間，他一邊與病魔作斗爭，一邊還時刻牽掛著團隊建設。當得知團隊要代表要塞區參加省軍區軍事訓練等級評定時，他背著醫生和家人，每天都打電話詢問進展情況，叮囑官兵不要緊張，考出好成績。去世前一天，他還用顫抖的手給政委發短信：“團隊的建設還有不足，官兵的一些現實困難還沒來得及解決，就匆匆告別了大家，我辜負了組織的信任、官兵的期望，這是我一生的遺憾，希望團隊官兵幸福，祝愿團隊建設越來越好。”

得知向團長病逝的消息后，全團官兵泣不成聲，大家自覺點燃海燈、折疊紙鶴，寄托對向義團長的無盡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