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由周星馳導演的電影《西游·降魔篇》票房突破12億元大關。該片盡管云集了眾多的明星,但依然擋不住一位配角的光芒,她就是“龍套大媽”張美娥。這位種過地、當過油漆工的普通農家婦女,只緣于對演戲的熱愛,便孜孜以求從不氣餒,最終演繹出了屬于自己的星運傳奇……
橫店覓活,
苦等終成“群眾演員”
張美娥于1950年出生在浙江省東陽市橫店五官塘村,父母都是農民。小學畢業后,張美娥回家務農。后來,她與同村的李業成家,以種地和養蠶為生。
1996年年初,橫店地區興建了多個跨越古今、匯聚南北地域特色的影視拍攝基地與現代化攝影棚,吸引了許多海內外劇組來橫店取景拍戲。同時,為影視拍攝提供各類配套服務的行業也應運而生。
2008年9月,張美娥與同村的幾個婦女一起來到影視城,想找點群眾演員的活兒。雖然這里的劇組很多,工作卻很不好找。為了省錢,張美娥一日三餐都吃從家里帶來的饅頭和咸菜。有一次,她早上吃了個饅頭之后就出門,一直忙到晚上,也沒有一個劇組看中她。回到出租屋后,連累帶餓的她眼前一片發黑!同村的婦女看她餓得直打晃,連忙削了一個鴨梨給她。吃了兩口后,張美娥才緩過氣來。
就在張美娥感到有點兒撐不下去,準備回到村里的時候,一位同鄉終于給她找到了一份活計——修繕影視城內破舊的建筑,也就是涂刷城墻的小工。這讓張美娥喜不自禁,她干得特別認真,白天和大家一起手拿粉刷和漆桶四下忙碌,晚上就和工友們擠在用氈布和木板搭成的簡易宿舍里。
盡管在影視城里有了落腳之地,可是眼前的工作和當初的想法相去甚遠。一次,李業來探望她的時候,張美娥不免唉聲嘆氣。李業建議她道:“慢工才能出細活,你一個普通的農家婦女,最好到一些古裝劇組門口守著,那里的用工量很大,說不定能等來好運氣。”
張美娥聽了丈夫的話,每天早晚守候在不同的劇組門口,這里除了附近各個村子的農民,當然也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大學生和所謂的“橫漂族”。大家都守候在街道兩旁,或蹲或站,滿臉都是期待。張美娥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這支守候大軍。
張美娥的運氣還真不錯。3個月后的一天,她正蹲在一家劇組守候時,一位副導演來挑人。他一眼便發現了皮膚黝黑、笑起來十分憨厚的張美娥。當這位副導演走到她面前,問她愿不愿意進劇組扮演一位沒有臺詞的農村婦女時,張美娥高興得差點蹦了起來,這可是她接下的第一出戲啊!她對導演表決心:“您放心,我一定可以演好!”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按照導演的要求,演得非常認真。這次拍戲結束后,張美娥得到了700元的報酬。拿到報酬后,張美娥雙手微顫地撥通了家里的電話,語無倫次地向李業匯報這一喜訊……
癡心“龍套”,
婦唱夫隨賺樂呵
圈內人都知道,“龍套”不好跑。一次,張美娥替劇中的一位老演員當替身,每天片酬只有120元,但她必須一次次地攀上高高ITRY+jJrCt1TMDQgYt6iOQ==的梯子,又一次次地摔下。有時,她還必須被別人死死地扣住手,再狠狠地摔在地上,雖然地上都鋪著松軟的保護海綿,可一天下來,張美娥的后背還是出現了一大片的淤青。
2010年上半年,張美娥很長一段時間沒能接到戲。年底時,好不容易被《大內秘史》劇組相中,不巧她又發起了高燒。開始時,張美娥咬牙硬撐著,后來她的全身居然長滿了水泡,萬般無奈,她只得向家里求助。李業心急火燎地送她到醫院。醫生用針頭將她身上的水泡一個個挑破,再敷上一層消炎藥。張美娥忍住疼痛,眼淚卻撲簌簌地流下。李業也心痛得直流淚:“家里哪缺這點錢?你看病花了一萬多元,這得跑多少天的‘龍套’啊!以后,咱不掙這份遭罪錢!”聽李業這樣一說,張美娥不流淚了:“我一個老婆子,能被別人相中,給幾次出鏡的機會,說明我有這份才能!”看到妻子已經“走火入魔”,李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幸運的是,2011年年初,新銳導演孫波看到了張美娥的資料,覺得這個不修邊幅、門牙很大的婆婆有股憨勁,適合演民工類的角色。那時,他正在籌拍一部小成本電影《返鄉》,決定讓張美娥飾演其中的一個配角,而且有20多分鐘的戲份。正式簽約的時候,張美娥覺得自己像在夢中一樣。隨即,她跟隨孫波導演來到橫店影城東區的影棚里,拍攝《返鄉》的民工戲。這部戲讓張美娥體味到了“角兒”的滋味,也讓她拿到了一筆不錯的片酬。張美娥一咬牙,給自己和李業各買了一款新手機,狠狠地“奢侈”了一下。
盡管在每部戲里的出場機會都不多,但細心琢磨的張美娥總能明確自己的位置,把握表演的尺度,不溫不火,也從不搶戲,和其他角色配合得十分默契。很快,張美娥得到了許多劇組的青睞。
有一次,李業前來探班時,看到張美娥站在角落里,不停地念嘮著。李業湊近細聽,原來劇組準備給她一個特寫,她正在反反復復地琢磨著上鏡的表情。就在這時,一位副導演走過來,對張美娥說:“這次‘龍套’演員超員了,你就不用上了!”準備了大半天,眼看白忙活了,張美娥非常失落,但她還是倔強地問:“能告訴我為什么嗎?”副導演丟下一句:“導演說你歲數大了,害怕你吃不了苦!”
這時,張美娥一眼看到了旁邊的丈夫,趕緊把他拉過來,為自己“作證”:“你讓我丈夫說說,我什么樣的臟活累活沒干過!”李業也忙不迭地說:“正是正是,她體力非常好,有時干完農活還去跳舞呢!”這一下,副導演有些驚詫了,他看了看滿臉期待的兩人,說:“你等一下。”幾分鐘后,他又折了回來:“好吧,導演點頭了,你可以上!”
見自己又“起死回生”,張美娥高興地抱著李業又叫又笑。李業老臉一紅,趕緊掙脫出來:“老婆子,你干什么啊?”不過,看到張美娥這么認真努力,李業干脆也留駐在影視城附近,陪著張美娥一起跑起了“龍套”。有了丈夫的支持,張美娥的干勁兒更足了。
《西游》有戲,
荒野村婦終成仙
2011年9月,香港電影演員周星馳籌拍4年的魔幻電影《西游·降魔篇》在橫店投拍。周星馳非常重視這部電影,他擔任總制片、監制人以及導演。
劇組最初挑選“龍套演員”時,張美娥沒敢前去嘗試。在她看來,這樣一部眾星云集的影片,怎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呢?可是李業百般打聽后,告訴張美娥:“你可不要太自卑了。我聽人家說過,‘星爺’這次挑選群眾演員,一定要挑‘最最丑’的。”一聽這話,張美娥的眼前為之一亮:“你說的是真的嗎?”李業笑了:“當然是真的!”李業還告訴張美娥,周星馳拍電影最喜歡走反差路線,這次也不例外,不管主角配角還是龍套演員,都要以出其不意的形象亮相熒幕。
果然,在初選時,張美娥一路順風順水,贏得了劇組的青睞。在進行到第三輪挑選時,由周星馳對張美娥進行面試。
見到了這位影視界的大腕,張美娥忐忑不安。沒想到,周星馳一見到張美娥,便連連點頭,從開始到結束的5分鐘里,他雖然言語不多,但是一直保持著微笑,能夠看得出來,他對張美娥很欣賞。后來,張美娥才得知,周星馳準備為她安排一個“荒野四大美女”中的頭牌位置,而她那土里土氣的外形,正好契合了周星馳心里的那種形象。
不過,星爺還是出了一個題目來“為難”張美娥:“當你是飯店老板,如果有人想吃飯不給錢,你會怎么做?”張美娥心想,這位大導演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于是,她這樣回答:“先訓他一頓,讓他明白這樣做不對。然后再做一頓好飯,讓他吃得再飽一些!”張美娥無厘頭式的回答果然得到了周星馳的肯定。在入圍的40多名大媽中,張美娥脫穎而出,成為最終一批入圍者。周星馳這樣告訴工作人員關于張美娥入選的理由:“《西游·降魔篇》的主題是‘先成魔,后成仙’,張美娥最能理解其中的真諦!”
2013年2月,《西游·降魔篇》登陸各大影院。該片上映僅僅一個多月,票房便達到了驚人的12億元。而飾演“荒野四大美女”之一的張美娥尤其出彩。在片中,張美娥一襲白裙,妝扮成古代仕女,一出場就搶足戲份,還說著一口橫店普通話:“你早說啊,你干嗎不早說啊,你早說啊……”觀眾們在影院里笑得前仰后合,回家后則紛紛在網上留言:“電影里這個大媽,我覺得是整部片子的亮點,風頭賽過羅志祥!”
之后,多家綜藝節目導演向張美娥發出了邀請,由她主演的微電影《西游·降魔篇之真的空虛》,點擊量高達30萬次。她也因此成為了橫店影視城官網的“招牌”代言人。回想5年來的歷程,她感慨萬千地說:“其實生活永遠都是公平的,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只要肯努力,最終都會贏得人生的精彩……”
(左題圖左二、右題圖左一為張美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