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意定,宋善炎
(中南大學 商學院,湖南長沙 410083)
有關人力資本與收入分配的關系問題一直是各國經濟學家和經濟決策者們為之不斷努力完善的課題。在亞當·斯密時代,人力資本就被認為是能夠改善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20世紀60年代人力資本理論提出在經濟增長中,人力資本帶來的效應是多于物質資本的效應的。提高人口質量是人力資本所強調的關鍵,而教育投資則是對人力資本投資的主要手段。應當把人力資本的再生產作為投資手段,是可再生的高附加值資源,而不能將其等同于物資資本的消費來對待,這種投資后的人力資本帶來的附加價值遠大于物質投資的經濟效益。人力資本的提升最主要的途徑就是教育的投入,所以也可以把人力投資視為教育投資問題。
國內外學者對教育與收入差距之間關系進行理論與實證研究。有些學者認為教育是影響收入差距的主要原因。Saint-Paul和verdier、Eckstein和Zilch a和Zhang等對公共教育投資將會減弱收入不平等提供理論模型的論證。郭劍雄基于20世紀80年代興起的內生經濟增長理論,論證了城鄉之間居民接受教育程度的差別是造成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原因之一[1]。張春楠等學者運用平均受教育年限來度量城鄉之間人力資本的差異,采用省級面板數據對我國的城鄉收入差距進行了研究,結果表明,城鄉人力資本差距越大,收入差距也越大,兩者呈正方向變動[2]。劉文忻等學者的研究認為,農村基礎教育的普及有利于縮小城鄉居民收入的差距,如果資金和高技能人才向城市集聚就會顯著擴大城鄉收入的差距[3]。岳昌君、劉燕萍根據我國城鎮住戶調查的數據,在分位數計量回歸方法的基礎上帶入基尼系數指標,對我國城鎮不同群體的教育差異、收入差異以及收入與教育之間的關系展開了實證研究[4]。研究結果表明:我國城鎮居民的收入差距明顯擴大,其主要原因是低收入群體的收入不平等,受教育程度越高的群體的收入差異的基尼系數越小;“弱收入能力群體”的教育收益率顯著地高于“強收入能力群體”的教育收益率。周亞虹等通過實證調查得到的數據來研究分析農村職業教育對農村家庭收入的影響,從而探討農村職業教育的意義。研究結果顯示,農村職業教育對于農村家庭收入有著顯著的作用,平均回報率約為27%,年平均回報率為9%,與國際上10%的年平均回報率基本一致[5]。
有些學者認為教育對收入差距影響較小。龍翠紅2011年結合分布滯后模型和聯立方程模型,對我國2000-2008年居民收入差距和教育不平等之間的相互影響進行研究,結果顯示:教育不平等的改進卻并沒有促進收入分配差距的改善[6]。羅鋒、黃麗等人在2011年利用對珠江三角洲961個新生代農民工的調查數據,采用擴展的Mincer工資方程,對影響新生代農民工的非農收入水平的人力資本因素及其影響程度進行了分析[7]。研究結果顯示:培訓是提高新生代農民工非農收入水平的最主要因素,接受培訓1個月以上的會使新生代農民工非農收入增加11.2%;工作經驗每增加1年,新生代農民工非農收入增加8.9%;受教育年限對新生代農民工非農收入水平的影響相對較小,正規教育每增加1年,僅使新生代農民工非農收入增加2.1%。寧光杰在2009年探討教育如何影響中國轉型期勞動者的收入[8]。研究結果顯示,教育水平只解釋了個人收入以及不同群體間收入差距的較小部分,低收入階層的教育收益率可能更低或不顯著。不同教育水平的收益率變化比教育水平本身的變化對收入分配的影響更大,與教育水平相關的勞動時間、就業單位也對收入產生較大的影響。[9]
理論上認為,平均受教育年限及教育分散程度會影響居民收入分配,教育不平等的增加會使得收入不平等擴大。在教育分散程度一定的情況下,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增加如何影響收入分配難以確定。為了理清這兩者之間的關系,本文在傳統的人力資本理論模型的基礎上進行研究和探討。首先,設定一個人受教育年限為S年,那么他的個人收入則表示為(1-1)式:

其中,r代表i年的教育回報率。當每年教育收益率相同時,(i≠j),我們得到式子(1-2):

在對上式求方差后,得到(1-3)式:

根據上面的式子可以得出,當受教育年限與教育收益率相互獨立時,教育不平等程度越大使得收入不平等程度越大,而增加平均受教育年限也會導致居民收入不平等程度的加劇。在教育收益率與受教育年限之間存在負的協方差的情況下,結果不一。根據教育擴展與收入不平等之間的“倒U”型假設,可建立如下計量模型:

其中,DI為城鄉收入差距,DE為城鄉教育不平等程度,E為教育擴展水平。
本研究采用了2008~2010年我國30個省份的有關面板數據進行研究,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用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純收入之比來表示,用教育擴展水平表示各地居民平均受教育年限,用城鎮居民平均受教育年限與農村居民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差值來表示城鄉教育不平等的程度。數據是根據2008-2010年的《中國人口統計年鑒》和《中國統計年鑒》獲得。
將上述數據代入(1-4)式的計量方程模型中進行參數估計。采用固定效應(LSDV)與隨機效應(GLS)兩種不同的估計方法,經過Eviews軟件分析,設定兩個模型,第一個模型包含了E2項的參數估計,第二個模型不包含E2 項的參數估計。估計結果見表1。
在模型1中,Hausman檢驗接受了固定效應模型(LSDV)而拒絕了隨機效應模型(GLS),但是這兩個模型在參數估計值上都不顯著,且E 與E2存在嚴重的共線性,因此模型1中的參數估計結果有用性弱,應當對模型加以改進。據此建立模型2,在模型2中去掉解釋變量E2之后,Hausman檢驗結果顯示,固定效應模型的估計結果顯示,解釋變量都通過了顯著性水平為5% 的顯著性檢驗,所以固定效應模型比隨機效應模型要有效。模型2的結果表明,城鄉居民收入差距與教育擴展水平、城鄉居民教育差距都存在正相關關系。并且,這三年間收入不平等很大程度上是教育不平等引發的,并有繼續擴大之勢。此外,我國目前的教育投資的增加后,城鄉居民的收入的不平等狀況并未有效緩解,根據“倒U”型曲線理論,我國還未達到拐點,仍在曲線的左側,這就表明,隨著我國教育擴展水平提高,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會進一步拉大。

表1 城鄉收入差距計量模型參數估計
眾所周知,居民收入分配差距的一部分原因就是由于初始條件的不平等造成的。而城鄉居民的教育程度就體現了初始條件的不平等,這也就是說教育資源的投入在城鄉之間的分布不均從源頭上影響了城鄉居民的收入差距。大多數文獻中都驗證了教育不平等會導致居民收入差距擴大,本文同樣也做了該驗證。但是,教育投入究竟是拉大了收入差距還是縮小了收入差距,換句話說,我國現階段的教育擴展是不是推動了我國城鄉之間收入分配的不平等?根據本文的研究結果,2008年~2010年,我國教育擴展在一定程度上使城鄉收入差距逐步擴大了,這與教育分配與教育收益率息息相關。
根據人力資本理論,影響居民收入不平等的重要因素之一是城鄉教育程度不均。教育擴展中的教育分配平等化對收入分配的平等有很深的影響,教育分配越平等收入分配也越趨于平等。實際上由于農村經濟發展嚴重不足,對受較高教育水平的勞動力的吸引力較弱,這從客觀上使得多數高教育水平的勞動力從農村流向城鎮,由于人力資本的流失,農村居民總體平均受教育水平下降,使城鄉居民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呈現兩極化,加劇了城鄉教育分配的不平等。教育擴展對城鄉居民教育不平等的影響出現不確定性,這樣來看,教育擴展并不一定是縮小了教育不平等。為了深入探討,本文利用了2008~2010年全國各省份的面板數據對其關系進行實證檢驗,用教育擴展表示各地居民平均受教育年限,用教育不平等表示城鄉居民平均受教育年限差值。資料來源同上,結果見表2:

表2 教育擴展對城鄉教育不平等影響的參數估計結果
從上表可以看出,原假設在Hausman 檢驗結果中被拒絕了,這說明固定效應模型的有效性比隨機效應模型的有效性更為明顯,固定效應模型估計的參數通過檢驗結果顯著,模型的R2=0.895。這說明在2008-2010年,教育擴展擴大了城鄉之間的教育差距,這種擴大效應為教育擴展擴大了城鄉居民的收入差距的現象作了解釋。
教育收益率是對教育參與收入分配的程度的反映,它的變化也影響著不同的受教育者在勞動力市場中的工資差距。1992年以后我國開始了市場體制改革,通過市場機制合理配置社會資源,包括勞動力市場在內的各種生產要素市場逐步建立。與市場變化相呼應的是教育政策的改變,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的投入雙管齊下,教育回報和教育收益率也在收入分配中更明顯的體現出來。[10]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教育收益率與收入不平等程度呈明顯地正相關關系。而據相關研究表明,我國教育擴展中的教育收益率使居民收入的分配呈現明顯的傾向性,這擴大了我國居民的收入差距。
由于我國存在城鄉二元結構,城市和農村的教育收益率是不同的,一般來說,城鎮的教育回報率要高于農村。為了進一步證實,本文采用2008-2010年全國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將我國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收入受教育影響的大小分別作了研究分析。設定“被解釋變量”是扣除物價影響以后的城鎮居民人均純收入與農村居民人均的可支配收入,設定“解釋變量”是城鎮居民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和農村居民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并對教育擴展與我國城鄉居民收入的關系進行研究,數據來源同上。采用Eviews 5.1估計出的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城鄉居民教育收益率的參數估計結果
從表1-3可知,原假設在模型1 和模型2 的Hausman檢驗中都被接受,這說明隨機效應模型的有效性比固定效應模型的有效性更為明顯。當對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回歸分析后,各項參數都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說明,根據城鄉居民教育收益率的比值1.203可知,城鎮居民的教育收益率顯著高于農村居民,2008-2010年我國各地區城鄉教育年限差距的平均值是1.32,也就是說在我國農村教育收益率水平是偏低的,又由于在農村教育回報率是比較低的,受高教育水平的勞動力轉移到了城鎮,這就直接降低了農村平均受教育水平,同時使得城鄉居民收入進一步拉大差距。而這種城鄉收入差距拉大又將繼續影響到欠發達地區的教育投入,形成不良的惡性循環。我們可以從以下幾點來對其進行分析,在制度上,體制分割下的勞動力市場表現有非流動性和非競爭性,加之勞動分配效率的低下,雙向形成了不利于農村勞動力的影響,使得農村的教育收益率降低;從生產技術上來看,傳統的農業生產技術在我國是占主導地位的,落后的技術也影響到農村的教育收益率的下降。根據以上分析,提高我國農村居民教育收益率的關鍵是建立完善的勞動力市場和提高我國農業科技水平。
[1]郭劍雄.人力資本、生育率與城鄉收入差距的收斂[J].中國社會科學,2005,(3):27-37.
[2]張春楠等.制度、人力資本、生育率與我國城鄉收入差距[J].山東經濟,2010,(1):2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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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龍翠紅.中國的收入差距、經濟增長與教育不平等的相互影響[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5):138-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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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寧光杰.教育擴張能改善收入分配差距嗎?[J].世界經濟文匯,2009,(1):1-14.
[9]朱琛,張月朗,王向楠.中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與消費差距研究——基于經驗數據的實證(2002-2009)[J].湘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5):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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