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匡賢明
如果利益集團無法控制,那為什么不培育更多的利益集團呢?讓利益集團在公共政策上博弈。現實的矛盾在于,有些人有權力、有能力形成利益集團,而有些人則無權,也無力形成利益集團,這造成了博弈能力上的明顯差距,使得公共政策制定經常性地偏向強勢群體。
改革是最大的紅利。
首先,紅利是個形象的比喻,其實質是發展的動力。一個經濟體要發展(不是簡單的增長),需要有一系列的條件以及由此形成的競爭優勢。我們說有享受到了各種紅利,主要指的是具備了這些條件,發揮了這些比較優勢。我們過去比較強調要素紅利,包括勞動力紅利、要素紅利等,但從歷史看,過去30年其實我們享受主要是改革紅利。為什么?要素紅利原本就在那里的,只是傳統體制與機制制約使這些紅利沒法釋放出來;只有改革才打破了這些制度制約,使要素紅利有效釋放出來。
其次,怎么理解改革紅利?改革紅利可以從規模和結構兩個方面看。從規模上看,改革紅利無疑是指改革帶來的收益要超過改革的成本,全社會總體的福利水平得到提升;從結構看,改革紅利指的是每個人都能從發展中受益。總量與結構兩者都很重要。沒有總量福利水平的提升,就談不上發展;而沒有公平享受改革紅利,可能有一些人不僅沒有改革紅利,還會遇到改革黑利。
第三,我們強調,改革要以公平可持續為導向,公平的含義就是要按改革收益匹配改革成本。改革成本,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對現有利益的沖擊。但人總是不愿意主動放棄自己的利益。因此,每個人承受的實際改革成本,與他們是否有能力規避沖擊有關。一些改革之所以在現實中受到質疑,與公平有很大關系。
第四,公平本身也是一個令人糾結的概念,這是一個相當主觀的判斷。公平的改革(包括公平地分享改革利益和承擔改革成本),不是哪位領導說公平就公平的,這需要有一個合理的機制安排。比如,改革的公共政策要經過公眾參與和互動,要有公眾的廣泛參與。
改革面臨越來越大的利益掣肘,以至于李克強認為“調整利益比調整理念還難”。在實際中,釋放改革紅利關鍵在于防止利益集團綁架改革。
既反“不改革”,也反“亂改革”。改革既需要戰略家的高屋建瓴,也需要外科醫生的精確實施。沒有前者,就有可能帶來“不改革”;沒有后者,就有可能帶來“亂改革”。兩者皆不可取。
從歷史看,“亂改革”可能有幾種情況:第一,沒有得到大多數人支持的改革;或者強行推進社會普遍不認同的改革;第二,在改革策略上沒做好相應的準備,匆忙改革。細節決定成敗,一項改革中,各部分推進的優先順序有時候也很重要。沒有做好相應的謀劃就推進改革,可能會遭遇意想不到的阻力和困難。第三,繞開硬骨頭,只改容易改的,難改的遲遲不動,繞著骨頭轉圈。第四,改革紅利不能公平分配,改革淪為少數人謀利的工具。
真正的改革支持者,反對“不改革”,也反對“亂改革”。不改革的前景各方都看得很清楚,但亂改革的后果往往是滯后的,這就需要提高改革的科學化水平,要更多地傾聽社會的聲音,更多地汲取基層創新的經驗。
改革紅利的釋放倒并不難,我們當前體制機制還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任何一處的改進,都可以釋放一些紅利。比如,私營企業最需要的可能不是政府具體的財稅政策支持,而是政府向市場多放權,管制更少些。但不同的改革措施釋放的改革紅利是不同的。稅制改革,我認為可能釋放出來的紅利比一些小打小鬧的改革更大。但政府自身改革,釋放出來的紅利規模,恐怕其他改革還很難相比。因此,盡快破題政府自己改革,相當重要。
未來幾年,除了李克強總理在答記者問上提到幾方面改革外,更重要是需要有明確的時間表。全面推進政務公開、財政預算公開,加快推進官員財產公開,司法公開。盡快以決策權、執行權、監督權相互制約又相互協調為重點,完成大部門體制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