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讓法律的正義再遲到

■魏 干

近日，浙江高級法院糾正了一個錯案，再審宣判兩個關了近10年的被告人張輝、張高平叔侄無罪。兩人因涉及2003年的一起“強奸致死案”，而分別被判死緩和15年徒刑。多年后，經司法機關DNA混合物比對發現，可能的真兇，已于2005年因涉及另一起具有相似事實的命案，被槍決。

在這起冤案平反之后，網上掀起了關于“遲到正義”的討論。有網友認為，正義雖遲但總歸到了，值得肯定。但在我看來，遲來的正義是非正義。遲來的正義雖然使當事人權益最終得到維護或救濟，但是由于其遲來已經妨礙當事人對權利的行使而使其合法利益受到本來可以避免的損害，其后來所得到的利益已經減損原來（根據法律）預期得到的利益所產生的效果或滿足，因而無法獲得正義所應帶來的效果，從而是非正義的。

“正義必須得以實現，并且要以人們看得見的方式實現”,這句法諺揭示，看得見的正義和及時實現的正義才是正義的應有之意。遲來的正義不是正義。因此，任何社會要實現和諧發展和積極進步，必須依靠法治，而法治的根本途徑就是正確實施法律，及時實現正義。這正是從本案中應當吸取的教訓。正如同“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反映真理和謬誤的對立統一關系一樣，正義多走一步都會超出正義范疇，因而是非正義的。從完整意義上來說，一項正義的內容是完整的、統一的、及時的，既顯示了正義的強大力量，同時也包含著時效的內容。

其實，在現有司法體制下，張氏叔侄的命運算幸運的了，更多的情況是，司法系統不愿翻案。因為平反冤案很難，是一件得罪司法人員的事情，阻力很大，而主持平反者自己并無得利從而動機不強，于是被冤的就這樣被永遠冤了，而刑訊逼供也會一直持續下去，偵查人員在現有“命案必破”的思想指導下，任務不完成，考核泡湯，領導升遷無望。為破案以及邀功求賞，捶楚之下何求不得，冤案就在眼皮底下發生。君不見各地公安機關都如同追求GDP般追求高的命案偵破率。“本溪公安連續五年命案偵破率達100%”，“上海命案破案率達97.7%”等新聞高偵破率層出不窮，全國各地都產生運動式破案。反觀近年來媒體爆料的冤假錯案，刑訊逼供幾乎是所有錯案的共同原因。

當然，防錯、糾錯機制失效，與當前公檢法之間“重配合、輕監督”的制度設計和司法現狀也密切相關。公檢法原本應是互相監督和制約的關系，但在一些地方卻演變成了“合作”關系。這種機制下，一旦警方通過刑訊逼供、誘供、指供，把“冤案”打造成“鐵案”，輸入司法流水線，就如同“滾石下坡”，一路沖關奪隘，直到做出有罪判決方止。司法體制不改變，程序正義就很難實現。

建設一個法治社會，需要“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義”。但一些冤案，仍然在不斷沖擊司法公信力和司法權威。痛定思痛，需要進一步推進司法改革，強化公檢法之間的監督制約，并嚴格落實新刑事訴訟法，以嚴格、審慎的程序來防錯、糾錯，通過落實程序正義來避免和減少冤錯案件。我總以為，“不冤枉一個好人”比“不放過一個壞人”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