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虎頭鞋予國內童鞋設計的啟發

楊 嵋，張春娥，李 征

(西南大學 a.紡織與服裝工程學院;b.體育學院，重慶400715)

虎頭鞋在中國有著源遠流長的歷史，是傳統民間手工制作的一種童鞋，因鞋頭呈虎頭模樣，故稱虎頭鞋。民間藝人巧妙地將老虎的現實形象夸張后運用到童鞋的創作中，融入人的性格和感情，制作出形神兼備、色彩艷麗、美觀實用的虎頭鞋。在中國不斷受到外來文化影響，逐漸喪失傳統的今天;在中國童鞋市場龐大，卻被國外品牌蠶食占有的今天，設計師們不能忽視虎頭鞋這樣寶貴的文化遺產，有必要從中汲取靈感，豐富和發展具有傳統文化特征的童鞋設計。

1 國內童鞋的市場現狀

1.1 需求巨大的國內童鞋市場

中國是世界上擁有兒童人數最多的國家。隨著2010年第四次生育高峰到來，出生率增長將持續到2030年才開始慢慢下滑，初步估算約有1 000億元的規模［1］。這使兒童產業在未來20年都處于一個發展的好時機。作為兒童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童鞋市場更是潛力驚人。

相對成人而言，兒童處于快速生長發育期，平均每年腳長增長在2～3 cm，換鞋速度快。而中國逢年過節購買新衣新鞋的習俗，以及計劃生育政策下形成的“4︰2︰1”財富漏斗更放大了兒童的消費能力。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童鞋年消費量達16億雙，并正以每年8%以上的速度遞增，市場潛力十分驚人［2］。

1.2 競爭乏力的國內幼童童鞋

與如此巨大的市場需求相比，中國的童鞋設計卻仍處于初級階段:開發程度低、設計水平差、產品高度雷同、品質良莠不齊。在物質層面，國內童鞋設計與兒童本身脫離，忽略了兒童成長發育的生理、心理特點。不少設計更是簡單的把成人鞋型縮小，童鞋的“成人化”“簡單化”現象嚴重;精神層面，國內童鞋設計與本土文化脫節，難以讓國內消費者找到思想和情感的共鳴，更不說傳承本土的文化。此外，稀缺的專業設計人才、嚴重的設計抄襲現象、缺失的行業設計標準等一系列問題使國內的童鞋產品作繭自縛。國內龐大的童鞋市場正逐漸被國外品牌蠶食。

在這樣的市場背景下，作為國內童鞋設計從業人員，有必要對當前童鞋產品的設計理念與思路進行反思。本文將以傳統虎頭鞋為引，分析它歷久常新的藝術魅力，探尋它給國內童鞋設計帶來的靈感與啟發。

2 虎頭鞋的藝術魅力

2.1 傳統文化造就虎頭鞋

“虎者，陽物，百獸之長也，能執搏挫銳，噬食鬼魅。”在傳說中，老虎雄健威猛，不僅能吞食鬼魅、威懾敵害，還能庇佑人神、賜福示瑞。虎具備的這些特性，極大地迎合了中國人借物祈福的美好愿望。民間的母親們希望自己的孩子虎頭虎腦、無災無病的健康成長，便繡虎頭于童鞋上，祈福討吉，創造了虎頭鞋。

虎頭鞋，在它的發展歷程中，因時代、地域、民族的不同，形成了不同風格和表現形式。北京傳統的虎頭鞋延續了老北京連幫帶底一體的做法，鞋頭保留了金睛白額大蟲的氣魄，虎頭白鼻白眉闊嘴，圓眼突出，氣勢不凡;山東民間的虎頭鞋，做工精致考究，虎頭變化多端，有“龍頭”“鳳頭”“獅子頭”等不同的造型，形制輕盈精巧，繡圖清秀而有鄉土味;河南民間的虎頭鞋造型夸張、闊臉巨眼、飾物繁瑣、針腳粗大，整體粗獷又不失厚重;涼山彝族的虎頭鞋造型渾圓，白底紅面，用藍、綠、黃、黑等彩色毛線繡出五官，是其“虎文化”信仰的反映;云南白族的虎頭鞋講究構圖，鞋身上繡有“分體”虎形，造型似臥虎，獨具民族特色。虎頭鞋通過歷代各族民間藝人智慧的不斷發展創新，得以千變萬化、隨心所欲，而這種發展，也正是虎頭鞋文化的發展。它傳遞著中國的傳統文化，充滿了豐富的藝術想像力，象征了中華子孫的興旺繁榮與幸福，所以世世代代流傳至今。

2.2 虎頭鞋的魅力

虎頭鞋雖然來自民間，卻設計科學、美觀實用，處處顯示著民間藝人的智慧。在造型上，它將老虎的形象與鞋體融合，生動可愛，構造合理:鞋體寬敞的內部空間和寬闊的鞋底，既有利于兒童腳丫的生長發育，又可以防寒保暖;既能滿足兒童腳丫的安全防護，又能使鞋子大面積的接觸地面，幫助兒童穩步行走。在色彩上，它艷麗大膽又不失美感:多用紅、黃、藍、黑等色彩響亮的綢布或棉布縫制，并以鮮艷的彩色布頭剪貼繡制出虎的五官。在工藝上，它程序繁復，做工精細:從紙樣到袼褙，從鞋面到納底，需用到刺繡、撥花、打籽等多種制作工藝。在裝飾上，它生動形象地運用各種手法，夸張地表現虎的威猛(圖1):粗眉、大眼、短鼻、大口、雙耳斜豎，長長的虎須分列左右，虎勢十足［3］。

圖1 虎勢十足的虎頭鞋Fig.1 Aggressive tiger-head shoes

虎頭鞋巧妙地將現實中的虎和理想化的虎交融在一起，賦予人的性格和感情，將現實中兇猛的老虎幻化成兒童生活中的伙伴，或威武神氣、或憨態可掬(圖2):它融入了創作者大量的精力和心思，一針一線，寄托著殷殷情意與祝福;它飽含著豐富的藝術想像力，傳遞著本土的傳統文化精神，洋溢著動人的傳統藝術魅力。

圖2 憨態可掬的虎頭鞋Fig.2 Lovely tiger-head shoes

3 虎頭鞋對現代童鞋設計的啟發

3.1 以童為本的設計語言

3.1.1 造型上，形神兼備的仿生設計

虎頭鞋以老虎為基本原型，造型層出不窮。但不論造型上如何變化，都遵循著一個創作規律:即都是在老虎為基本原型的基礎上，通過夸張變形讓虎的神態更為準確生動。本土藝術追求的“不肖形似，而求神似”的藝術語言在虎頭鞋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圖3)。

圖3 虎頭鞋形神兼備的仿生Fig.3 Simulation of unity of form and spirit of tiger-head shoes

現代心理學研究發現，由于兒童還沒有形成自己的意識，容易將動物看成自己的同類，他們普遍對動物感興趣。虎頭鞋的仿生設計“形神兼備”，迎合了兒童的心理需求，和普通童鞋相比更容易受到兒童的喜愛。

現代童鞋設計中，運用動植物圖案造型進行仿生設計的童鞋并不少見(圖4)。但常見的童鞋仿生往往只注重外在形象的仿生，這樣流于淺表的仿生設計使得童鞋“虛有其表，毫無精神”。因此，國內童鞋設計在現有形象仿生的基礎上有必要借鑒虎頭鞋“神態的仿生”，做到形神兼備，活潑可親。這樣的設計不僅能使童鞋生動有趣，更有助于增長兒童對自然事物的一種潛移默化的接受與理解。

圖4 常見童鞋的動物形象仿生Fig.4 Simulation of animal images of common children's shoes

3.1.2 色彩上，明快艷麗對比強烈

虎頭鞋多為手工縫制。民間藝人在閑暇之余，用身邊常見的各色布頭制作完成。時間隨機取材隨意，加上是民間意念創作，民間藝人可以任意將虎與自己希冀的色彩搭配組合，使虎頭鞋色彩隨心所欲，艷麗多姿。

顏色的選擇與搭配一直在童鞋設計中占據著非常重要的位置。據科學研究，兒童從出生到慢慢長大至會說話的過程，絕大部分是通過視覺去認識這個世界的。從表1和表2可以看到，不同年齡與性別的兒童對色彩喜好有不同的傾向。但在兒童成長的整個過程中，都偏愛鮮艷飽和的色彩［4］。因此，虎頭鞋明快艷麗的色彩迎合了兒童對鮮艷色彩的喜愛。

表1 不同年齡階段幼童對色彩的認知Tab.1 Color cognition of children in different age groups

表2 不同性別兒童對色彩的喜好Tab.2 Color favor of children with different genders

國內童鞋設計在借鑒虎頭鞋色彩艷麗，迎合兒童喜好的基礎上，還要結合科學研究，考慮兒童成長生理、心理的健康因素，對不同年齡階段的童鞋色彩設計進行具體劃分。如上表中，1歲左右的兒童喜好紅色、黃色等鮮艷色彩。但這個階段正是視覺神經發育成熟的時候，因此這個階段兒童的童鞋色彩在照顧他們喜好的同時更要注重對視覺神經的保護，避免使用刺激性太強的顏色。

色彩對兒童的心理健康成長也有著一定的影響。通過研究發現，灰暗色調易使女童產生懦弱、羞怯、不合群的心態;桔黃、玫紅這樣的鮮亮色調有助于改變女童孤僻、憂慮的心理狀態。灰暗色調易使男童產生騷動、并可能伴有破壞僻;黃綠的色調易使男童的心態趨向乖順與聽話［5］。因此在童鞋設計中，要借鑒色彩心理學的研究成果，盡量有效運用色彩因素的有利影響，避免因色彩因素給兒童成長帶來的負面作用。

3.1.3 裝飾上，動靜結合美觀實用

虎頭鞋裝飾上的以童為本，體現在裝飾設計中美觀性、趣味性、功能性的融合。虎頭鞋的裝飾設計集中在虎頭、虎身和虎尾三部分。虎頭處，用皮毛等材質對虎眉和虎須進行裝飾(圖5)，使其靜止時毛茸可愛，走動時虎虎生威。虎身上，將虎與各式各樣的圖案相結合，千姿百態，變幻無窮。如山西運城布老虎，就在虎身上加上魚尾的圖案，既有象征意義，又獨具趣味性。而虎尾處，往往加上上翹的尾巴，走動時小尾巴輕輕甩動，俏皮活潑，還方便孩子提鞋。虎頭鞋的裝飾設計注重動靜結合的趣味性體現，將實用功能與裝飾功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圖5 動物皮毛裝飾的虎頭鞋Fig.5 Tiger-head shoes decorated with animal fur

在童鞋設計中，裝飾設計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一雙簡單的童鞋，通過變換不同的裝飾可以如孫悟空般七十二變，變化出不同的風格。目前，市面上通過趣味性裝飾來吸引眼球的童鞋也并不少見:CROSS洞洞童鞋上可隨意DIY的卡通插件，走動時發出叫聲的唧唧鞋，夜晚時發出閃光的運動童鞋(圖6)。現代的科技成果賦予了現代童鞋更多的裝飾形式。在裝飾設計時如虎頭鞋般動靜結合，將趣味性、美觀性與實用性三者完美融合，更好地滿足兒童消費者的心理生理需要，是國內童鞋設計需要認真思考的。

圖6 閃光裝飾的運動童鞋Fig.6 Children's sports shoes decorated with flicker

3.2 借物祈福

如果說虎頭鞋以童為本的設計語言給予了它合理實用、美觀童趣的外型，那它借物祈福所寄托的殷殷祝福則契合了中華民族源遠流長的吉祥意識，賦予它打動人心的靈魂。

虎頭鞋的借物祈福主要通過其威武雄健的老虎造型和千變萬化的吉祥圖案來實現。虎頭鞋的老虎造型虎頭虎腦、威猛健壯，表達著長輩對子女生龍活虎、健康成長的呵護之情;鞋上各式各樣的吉祥圖案，則寄托著長輩對子女的各種期望與祝福。前文中所提到的山西運城虎頭鞋，用虎身上裝飾的魚尾圖案來象征兩性結合，寄托對子孫后代多子多福的祝愿。而在圖7中，蝶戀花的虎頭鞋把花描繪成虎的大眼睛，花心被夸張成圓溜溜的眼珠，翩翩起舞的蝴蝶輕附在花上，表達著花開富貴，福澤綿延的祝福。

在中國，借物祈福的藝術表現形式源遠流長，是普遍認可，也是最容易引起中華民族靈魂共鳴的一種方式。而吉祥圖案所代表的吉祥喻意也早已深入人心，扎根在整個民族的意識中，被廣大人民群眾所熟悉和喜愛。因此在國內童鞋設計中，適當運用吉祥圖案造型借物祈福、傳情達意(圖8)，比照搬國外卡通或其他花哨的噱頭更適應中國國情。這種扎根在整個民族靈魂深處、深入人心的藝術表現形式更能觸動國人心弦，引起共鳴。借物祈福，使童鞋不單是一種服飾配飾，還成了傳遞民族情感、傳統文化的一種符號。這樣的童鞋設計，不但能贏得消費者、贏得國內市場，還能走向世界，贏得國外市場;這樣的童鞋設計更能在國外文化泛濫的當下，為傳承傳統文化，為中國兒童的傳統文化教育起到潛移默化的作用。

圖7 蝶戀花圖案的虎頭鞋Fig.7 Tiger-head shoes with the pattern of butterfly and flowers

圖8 魚、鳥等各種圖案裝飾的虎頭鞋Fig.8 Tiger-head shoes decorated with various patterns such as fish and birds

4 結語

虎頭鞋作為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遺產，為國內童鞋設計提供了廣闊的思考空間。學習傳統是為了創新，是為了創造符合現代審美情趣，符合時代需要的國內童鞋設計。現在正處在一個充滿浮躁文化氛圍的時代，面對眾多可以“拿來”的東西，決不能迷失自己，丟失傳統。國內童鞋設計，與其對國外品牌爭相模仿，朝秦暮楚，不如踏踏實實的在中國五千年厚重的歷史文化沉淀中尋找靈感。站在傳統藝術的平臺上，創造有民族風格，有傳統文化特征的童鞋設計是未來國內童鞋設計的重要發展方向，更是當今童鞋設計師的當務之急。

［1］王璀一.運動品牌童裝風景獨好［N］.北京商報，2011-11-16(A06).WANG Cuiyi.Children's sportswear sales gratifying［N］.Beijing Business Today，2011-11-16(A06).

［2］華衣網.耐克等體育品牌出擊童裝戰場［EB/OL］.(2012-07-10).http://news.qinbei.com/20120710/273395.html.Huayi Net.Nike reaches out for Children's clothing［EB/OL］.(2012-07-10).http://news.qinbei.com/20120710/273395.html.

［3］吳山.中國工藝美術大辭典［M］.南京:江蘇美術出版社，1999:229.WU Shan.Dictionary of Chinese Art and Craft［M］.Nanjing:Jiangsu Fine Arts Publishing House，1999:229.

［4］C·W·瓦倫丁.美的實驗心理學［M］.周憲，譯.1版.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1:7-9.VALENTINE CW.Experimental Psychology of Beauty［M］.Translated by ZHOU Xian.Version 1.Beijing:Peking University Press，1991:7-9.

［5］馬英華，弓太生，辛東升.淺談鞋幫款式和結構對童鞋舒適性的影響［J］.皮革科學與工程，2008，18(1):70-73.MA Yinghua，GONG Taisheng，XIN Dongsheng.Upper style and conformation and comfortable children-shoes［J］.Leather Science and Engineering，2008，18(1):70-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