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汐詩三首

生 弦

形容我，偏愛青灰色的耳朵。距離像未經過手心的柚子：小心翼翼的黏性。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花上整個冬天去敲碎彼此的紋路；爐子恰好可供接近，盛滿松果。小人偷走火焰，銅質的心換成櫻桃。休息時想象，海鳥是怎樣進入更深的謎語，避開貓的倦意以及馬偶爾的張望。生活中虛設成癮，像我試圖阻止更多的忘卻。反而故意的抬頭，能吸引更多熟透的云落下。我知道斷裂于我并非迷途，而是童話的滯緩。我也曾夢見，天空壓低了輪廓，你們用轉身減緩某一部小說最糟糕的結局。正如我所期望的雨季，使名詞陷落到自身的速度中去，提琴的音符在月出時慢慢漲潮。面部的交換已經給我們太多苦難，除卻被凝視的夜晚，還有多少羔羊幸免于露宿。請原諒我張開脊背接受一切傷害，原諒我不能將更豐富的溫度攬入懷中。背朝所有燈火通明的麥穗，木刀必將駛向無妄。

狐貍手套——致X

“無法挑剔的正經。”比如固執地留宿于

三個人的談話，尋找角色。可照片里，未經清漆的

木杵，一晃便吸入纖薄的飛鳥。剩下的，和鐵屑一起

安裝在你每一個視野之中。雖然是無法料想的預設，

但生活不會比一只箭鏃的呼吸要多。

七月震蕩速寫

1

多足的公車難以馴服；像極了絲線，在老舊

卡其布之間扭動、逃生。一陣谷風，或者滑翔的

魚吻，便可以吹落我們。敷滿樹木的世界被洗成

滾燙的球。而獨自潛水，恰如一口煙被你遺忘。

2

飛鳥若無其事地藏好面具，借宿在云杉的指尖。

花麂子匆匆跑開。山坡那邊積滿了筍衣，如

鈴鐺一響的清晨，你在紙背偷偷寫下信鴿的名字。

馬猶疑地一眨眼，月亮像一顆痣，輕輕顫抖。

3

瓷質黃昏里，橡皮蝙蝠停靠在柵欄上。奔跑，僅限于

巨大的瞳孔之中。而月亮的生長，不過是堆積鹽的

骨骼，在松垮的麻繩里塞入足夠的木柴時，與

海岸撞擊：塌陷（斷裂）處的碎片（碎火），引爆無數的蠶繭。

4

鵝卵顯出疲態，光剛好照亮一半的書。水藻趴在杯口，搖晃的魚鰭慢慢停下。我轉動一些熄滅的戒指，隔著凝固的太平洋。一眨眼，泡沫消失。嘩，一朵薔薇修得正果，在藍色的雪地里盛開。

5

山很薄，濕漉漉地貼在一起。我們站在一堵墻前，感到

季節變得更為狹窄。死者的鼻息不被翻閱，就丟失在

來來往往的葦草根部。蛇穴開始松動，雨到這里就停下。

郵遞員沖下坡道，雛菊搖了搖。湖對面，三角旗剛剛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