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回教公會與近代回族的覺醒

摘 要：本文以中國回教公會為個案，通過對這一近代回族進步團體的研究，以圖說明，回族作為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中不可或缺的民族成員，在回族社團的宣傳與推動下，深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存則教興之理，積極投身保國衛族的斗爭中，這一過程促進了回族自身的覺醒，強化了回族的國家意識，民族意識，宗教意識，推動了回族社會的近代化進程。

關鍵詞：中國回教公會；近代；回族；覺醒

基金項目：寧夏回族自治區2013年社會科學研究基金資助項目。

近代以來，回族身處急劇變革的社會環境中，一改往日的封閉自錮，力爭走向開化進步，努力創辦各類進步團體，力圖救國興教。本文以中國回教公會為個案，通過對這一近代回族進步團體的研究，以圖說明，回族作為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中不可或缺的民族成員，在回族社團的宣傳與推動下，深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存則教興之理，積極投身保國衛族的斗爭中，這一過程促進了回族自身的覺醒，強化了回族的國家意識，民族意識，宗教意識，推動了回族社會的近代化進程。可以說，“西學”的東來造成了中華民族危機四伏，中華民族的危機感應該是回族新文化運動孕生的催產素，這場社會運動也成為回族社會結構驟變的溫床。社會轉型的主體是社會結構的變化，所以近代回族社團發展的結果就是回族社會的近代化轉型。

中國回教公會是由達浦生阿訇于1929年在上海發起成立的近代回族著名文化團體。在此之前，達浦生擔任著上海回教青年研究社的指導員工作，受其影響和啟發創辦了中國回教公會。上海回教青年研究社是1929年6月，在上海穆斯林青年知識分子傅統先等人的倡導和組織下創辦的，旨在“宣揚宗教、發揮教義、改良惡習、注重青年道德之培養，指導青年人之環境，喚起教友團結精神。”達浦生阿訇與哈少夫先生在擔任上海回教青年研究社指導員的同時，聯合伍特公先生發起成立中國回教公會。達阿訇提出的宗旨非常振奮人心：“協助完成先總理（孫中山）已始未竟成功，團結教徒，輔助國家。”2伍特公先生也以“天真” 為筆名在《中國回教學會季刊》上發表了數以千字、慷慨激昂的《中國回教公會宣言》，明確地提出了建立中國回教公會之原因有二：“發揚吾教正義。振興平民教育”。簡而言之，就是救國、救民、救族、救教。

作為中國回教公會的創辦者之一，《申報》的主筆，伍特公先生在當時各類刊物上發表文論，深刻分析清末回族所處的社會狀況和面臨的機遇挑戰。“惜吾國傳之者未能于教旨貫徹闡述，皈依者未聞大道之要。以為信徒之責。唯在誦經齋拜。遂令普世之正教。失其光明。奄無生氣。可痛也。”而且他并不認為中國穆斯林的此種狀態和做法是符合伊斯蘭教精神的，他認為伊斯蘭教“有特殊之精神。則團結而一心是也。……至圣穆罕默德曰：‘全穆士林如一人。蓋謂吾教徒一心一德。”然而中國穆斯林的狀態卻讓人不忍目睹：“返觀吾國教友。散居各省區者。五千萬眾。而情感疏淡。有類一片散沙。”究其原因，伍先生分析道：“其故何耶。蓋因限于地域。鮮通往來。平日又無相系之機關。藉以聯絡友誼。共謀公益耳。同人悲教旨之日趨湮沉。精神之日見消落。以為長此以往。每況愈下。結果將不可問。”為了結束此種壓抑痛苦的局面，伍特公認為重要的渠道之一就是發起組織回族社會團體，以固人心，促進步。所以說：“用特發起本會。以冀相互扶助。挽狂瀾于已倒。集思廣益。啟新機于未來。是為設立本會之第一原因。”這是建立中國回教公會的原因之一，即在于在宗教衰微之時，“發揚吾教正義”，宣揚伊斯蘭教教義，聯絡同教友誼。

回族在經受明清兩代封建統治者的強化政策之后，普遍排斥漢文化，將學習漢文化視為叛教離德，整體民族文化素質每況愈下，甚至大多數人只說漢話，不識漢文。伍特公認識到了這一點，認為要“正人心。淳風俗。賴乎提倡道德。固已然尚有資于教育之振興。”并深刻剖析了教育對國家與國民的重要性：“涉世治生。必自受教育始。人而通文字。明事理。則習士習農習工習商。靡不適宜。敵教育者。生存能力之基礎也。基礎既具。而后道德之修持易堅。世安有其智不足而自謀生存。而能重道德以利群者乎。故民德民智。相濟為用。未可偏廢也。”意即作為普通國民，受教育是要生存之道的基礎。對于國家而言，“且所貴于民智民德者。為有此乃能愛國。而共肩國家之重任也。倘以不學無術者以國之當愛。彼且惘然不知國之為何物。尚何愛之可云。此輩愚氓。無裨于國家社會。至可憫憐。……然則教育之有關于人國。固不重哉。”言外之意，高的國民素質才能有高的國家意識和愛國思想，而提高國民素質，惟有提倡教育。中國回教公會成立于1929年，無論是達甫生阿訇還是伍特公先生等回教賢士都親眼目睹了曾經以天朝上國自居的泱泱大國受辱于區區彈丸小國日本之經歷，深深以此為恥，也不斷自省，尋找國家民族致弱致禍的根源，“凡覘人國者。必先觀其民。其民大多數曾受教育也。國必治且強。反是。國必亂而弱。夫以有四萬萬民眾之中國。而竟受侮于有六千萬民眾之日本。即由一則民雖眾而受教育者寡。一則民雖寡受教育者眾也。”根本的原因在于受教育的范圍太過狹窄，普通勞苦大眾是得不到受教育的機會的。并進而說道，雖然“向者吾國亦嘗歐美之法而興學矣。然徒注重通都大邑。而于僻壤鄉村。未遑計及。即通都大邑。亦僅中等社會之家庭得沾其惠。而貧寒無力者多不與焉。是以興學數十年。而民智程度。迄未甚增高。”但是辛亥革命以后，仁人志士們看到了希望，“近者北伐完成。訓政開始。國府宣言。注重民眾教育。本年全國教育會議。對于義務教育。特別加意。蓋皆有鑒于此也。”

除此以外，回族志士們也看到近代以來，回教諸國為圖富強而謀革新、重教育的成功經驗。如“近者如土耳其阿富汗波斯諸回教國。亦以積弱之余。頓悟守舊不足圖存。力謀革新。以順應潮流。國威遂振。”另如“土耳其政府為增高民智起見。已于國內征集教員一萬二千人。實施平民教育。凡年長失學之男女。咸須就學。”并且自嘆弗如，道“海外同教。有此偉舉。吾國同教。感想若何。吾國人民之失學者。在各國中。殆稱最眾。而吾教信徒尤甚。以致大多數智識閉塞。思想落伍。生計窘困。圖存維艱。教務因以不能發達。”進而認識到“優勝劣敗。天演公例。不進則退。事之常理。歐美各國以奮勉競進而致強。吾國以因循茍安而致弱。”所以，回族賢能們發起組織中國回教公會，“同人敢不勉盡綿薄集合同教。以為協助。則振興平民教育。啟牖民智。興其愛國觀念。培其生存能力。以促國運之進步。以增高吾教之幸福。”非常明確地指出了建立回教公會的宗旨，即興回眾之愛國觀念，培回眾之生存能力。

《中國回教公會宣言》中不只提出了發揚回教正義，振興平民教育的宗旨，更重要的是明確指出了中國回教徒在當時為發揚回教正義，振興平民教育而應該努力的方向和具體事宜，即“造就堪勝此任之阿訇。造就膺此專責之師資。”就振興平民教育，宣言中深入細致地闡述了具體做法：“廣設小學中學大學。以培養人才。興辦職業教育。以厚民生。……延請教內外名人。為講黨國要義。與夫人生必須之修養。以實施公民教育及公眾補習教育。他如裨益社會之醫院圖書館種種。”

在此宏偉目標的指引下，回教公會確立了工作綱要，即培養阿訇、普及教育、開啟民智、創立醫院、開設圖書館等。具體說來，便是五項工作大綱：

造就優良阿訇，以發揚回教正義、砥礪道德；

廣設學校，以振興平民教育，啟牖民智；

興辦職業教育，以厚回民生活；

延請名人講演，以實施公民訓練；

創設醫院、圖書館，以培植教徒之身體心靈。4

作為近代著名的回族文化團體，中國回教公會努力倡導穆斯林興辦教育，學習文化知識，愛國愛教。宣言中的“教為吾人精神之所凝注。國為吾人生命之所寄托。而教與國咸不能無賴于教育之陶镕。”無疑對當時回族民眾的覺醒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促進作用。

參考文獻

1 《達甫生阿訇事略》，見王建平編著：《近代上海伊斯蘭文化存照》，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37頁。

傅統先：《中國回教史》，寧夏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27頁.

2 傅統先：《中國回教史》，寧夏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27頁.

3 天真，《中國回教公會宣言》，《中國回教學會月刊》，第2卷，第1期，第21-26頁。見王正儒、雷曉靜主編《回族歷史報刊文選》（社團卷）上，寧夏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29頁.

4 天真，《中國回教公會宣言》，《中國回教學會月刊》，第2卷，第1期，第21-26頁。見王正儒、雷曉靜主編《回族歷史報刊文選》（社團卷）上，寧夏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28頁.

5 天真，《中國回教公會宣言》，《中國回教學會月刊》，第2卷，第1期，第21-26頁。見王正儒、雷曉靜主編《回族歷史報刊文選》（社團卷）上，寧夏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28頁.

6 天真，《中國回教公會宣言》，《中國回教學會月刊》，第2卷，第1期，第21-26頁。見王正儒、雷曉靜主編《回族歷史報刊文選》（社團卷）上，寧夏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28頁.

7 天真，《中國回教公會宣言》，《中國回教學會月刊》，第2卷，第1期，第21-26頁。見王正儒、雷曉靜主編《回族歷史報刊文選》（社團卷）上，寧夏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29-130頁.

8 天真，《中國回教公會宣言》，《中國回教學會月刊》，第2卷，第1期，第21-26頁。見王正儒、雷曉靜主編《回族歷史報刊文選》（社團卷）上，寧夏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0頁.

9 天真，《中國回教公會宣言》，《中國回教學會月刊》，第2卷，第1期，第21-26頁。見王正儒、雷曉靜主編《回族歷史報刊文選》（社團卷）上，寧夏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1頁.

10 傅統先：《中國回教史》，寧夏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27頁.

11 天真，《中國回教公會宣言》，《中國回教學會月刊》，第2卷，第1期，第21-26頁。見王正儒、雷曉靜主編《回族歷史報刊文選》（社團卷）上，寧夏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1頁.

作者簡介

馬艾（1976-），女，回，寧夏靈武人，博士在讀，寧夏大學歷史系

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