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奇才何威鳳

文Ⅰ顧樸光 顧雪濤

清光緒年間，慈禧太后收到貴州第一個文狀元趙以炯敬獻的一把折扇，折扇一面寫字，一面繪畫，畫的內容為桃柳，筆墨秀逸，色彩雅致。慈禧看后大悅，贊賞說：“真是文雅風流，當代無雙！”她并不知道，這把折扇的作者并非趙以炯，而是他人的代筆，捉刀者乃趙的朋友何威鳳。

何威鳳，字翰伯，號東閣、藻皇、藥嫦、藥道人等，咸豐三年（1853）生于貴州清鎮一個敗落書香門庭。孩提時隨母遷居安順，常于街頭售賣糖果補貼家用，后得安順宿儒郭春帆資助方得入私塾學習。由于他天資聰慧，勤奮多思，青年時代便在詩文書畫方面嶄露頭角，著名畫家周之冕深愛其才，以女妻之。光緒十一年（1885）何威鳳考取舉人，后入京會試不第，遂入南學攻讀，與京中士大夫交往漸多。李鴻章、王闓運等重臣頗賞其字，光緒帝師翁同龢和對他十分器重，譽為“南鳳北龍”。由于何威鳳不屑受八股文束縛，屢次考試都不得意，后經翁相推薦入岑春煊幕，久居甘肅、四川。晚年托病還鄉，以售字畫為生，曾任貴陽正本書院堂長。他見國事不堪，心灰意冷，惟以琴棋書畫詩酒花七物自娛，別號“七癖”；又常去安順清泰庵與虛軒和尚啖芋談禪，因自號“啖芋軒”。他曾為清泰庵題寫數聯，其中有“俗累偶依僧懺悔，塵囂暫傍佛清涼”，“物我爭存空世界，乾坤不老一阿羅”之語，其心境之苦悶悲涼可見一斑。民國七年（1918）在貴陽客旅中郁郁而終。有《何東閣詩草》和《啖芋軒詩文集》傳世。

何威鳳于詩文、書畫都有很高成就，被譽為“一代奇才”。他生性孤傲，放浪形骸，看破紅塵，超然物外，其畫猶如其人，奇倔荒怪，不拘繩墨，極具個性。姚華早年在京城與何威鳳相識，對其詩文、書畫極為傾倒。何辭世后，姚曾在其遺墨上題詩三首，把他譽為楊龍友之后貴州300年來難得一見的大家，可謂推崇備致。何威鳳畫路很廣，花鳥、山水、人物均有涉獵，尤喜畫鳳和馬，借以抒發懷才不遇的憂憤。他曾在畫鳳之作上題曰：“凄風冷雨入夢境，桐葉飄灑天地昏。翅折羽摧何所戀，無端長嘯兩三聲?！庇衷诋嬹R之作上題道：“村兒不識真龍馬，道是他家老駁牛。等與牛羊同欄放，騰驤無術敢昂頭！”真可謂詩為心聲，畫為心聲。何威鳳畫格與揚州八怪略近，但又兼具貴州畫家剛健質樸的傳統，特點是：構圖常出人意表，造型多夸張變形，喜用水墨，不假色彩，筆墨簡逸瀟灑，重在抒發性靈，其不少作品無論立意還是技法，都敢于打破俗套，立異標新，從中已透露出貴州古代繪畫向近代繪畫演進的痕跡。縱覽貴州繪畫史，像何威鳳這樣風格獨特、個性鮮明的畫家，600年來并不多見?？上Ш瓮P僻處安順，平生畫作又大多風流云散，致使其繪畫成就未能得到更多人的了解，實堪痛惜！何威鳳的傳世作品有《鳳之自寫真圖》、《松下問童子立軸》、《駿馬圖》、《鷹揚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