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歡舞北海道

文/攝影/黃橙

海光房海鮮店

北海道不僅是日本最重要的牧場、農場和漁業基地，還是日本人心中大自然的縮寫：遼闊起伏的大地、繁茂肥美的牧草、潔凈潤澤的空氣和水源，盛產稻米、牛、羊、啤酒、奶酪、黃油、海鮮……吃北海道的食品，意味著安全健康，意味著味蕾的狂歡和陶醉。

札幌白色戀人巧克力工廠的年輪蛋糕

白色戀人巧克力工廠的建筑就像童話王國中的城堡。

札幌的烤牛肉與白色戀人巧克力

札幌市中心有一家韓式烤肉店，就在札幌大丸百貨對面，生意極好，總有人在候座。牛肉是北海道本地的和牛肉，有著雪花紋路，烤熟之后似有草莖的香味，那種嫩香的口感美妙無比。

將牛肉置于熱源上方的鐵架子上燒烤，這是韓式烤肉的特征，如今在日本十分盛行。坊間傳聞：長期以來日本人對韓國人身體強壯、力大無窮，在說話、唱歌、跳舞（還有起哄、折騰）等方面精力旺盛一直頗為納悶，揣測他們那么牛，該不是吃啥好玩意兒了吧？沿著這個思路深究下去，日本人終于發現原來韓國人都喜歡吃烤牛肉啊！

大吃一頓后次日醒來，感覺渾身是勁，看來北海道烤牛肉果真名不虛傳！到了白色戀人巧克力工廠，別是一番浪漫的童話天地，空氣中充滿了甜蜜的味道。富有卡通風格的城堡被繽紛的花卉簇擁著，鐘樓上木偶音樂人的報時演奏，聽起來像是一場空中音樂會……說是工廠，其實它更像游樂園、玩具屋、博物館、DIY興趣基地……連車間的墻壁和柱子上都成了“木偶戲”的舞臺，溫馨得讓孩子們不想回家。

巧克力工廠與牛也是有關系的。烤肉店用的是牛肉，這里用的是牛奶以及從牛奶中提煉出來的奶酪等相關產品。我在這里品嘗了芝士蛋糕，醇香得讓我差點把小勺子都吞了進去。還有那款年輪蛋糕，極有視覺美感，仿佛提醒食客要珍惜歲月。當然，白色戀人巧克力工廠的招牌是巧克力夾心餅：白巧克力夾心餅和黑巧克力夾心餅。勸君淺嘗輒止，不然就會深陷愛之味中而不能自拔。

莊坊番屋壽司店的壽司

莊坊番屋壽司店

富良野的蜜瓜包

小樽的極品壽司宴

面向石狩灣的小樽，運河兩岸都是磚石結構的倉庫，百年前這里曾是北海道的海上大門，舟楫如蟻，異常繁忙；如今映水的倉庫成了茶館、餐廳和商鋪，小樽運河也成了日本小資情調的代名詞。在小樽的巷弄間就有一間號稱“日本壽司第一”的莊坊番屋。入得店來，滿墻的名人簽名，稍一恍惚，竟覺得自己也躋身于名人行列。

早年我是很看不起日本壽司的，不就是飯團上放點魚蝦之類的海鮮嗎？后來發現壽司的歷史竟然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在平安時代日本宮廷的魚裹飯便是壽司的雛形。況且壽司的制作講究也遠超乎我對海鮮飯團的想象。

壽司用的金槍魚、鯛、鯔、赤貝、墨魚等都是生鮮的；星鰻需蘸上醬，烤了以后再用；八爪魚、蝦、鮑魚之類則用開水燙熟或蒸熟后再用；在用生鮮魚蚧類做壽司時，通常要在魚蚧類和飯之間放上芥末……揉捏飯團看似簡單，其實分寸很難把握。用力太輕失之于散，用力過重又失之于緊。只有恰到好處，才能讓飯粒既酥又糯，散發出令人怦然心動的飯香。到了莊坊番屋，極品壽司套餐是必點的。海膽黃、鮑魚、牡丹蝦、扇貝、魚子、鮭魚子、鱈魚魚白、平目魚、皮皮蝦、金槍魚、鮪魚腩等11種海鮮做成的壽司，只要端到面前看一看，就已經被這絢爛的色彩所征服。當然，徹底征服我的是金光燦燦的海膽黃壽司，當它填滿我的齒頰時，海膽黃的鮮香和飯團的糯香讓我的眾多味蕾陷入短暫的怔忡，繼而歡舞而下。世間竟然存在這等美味的尤物，真是相見恨晚啊！

富良野的蜜瓜包和熏衣草冰淇淋

富良野的7月，讓人想起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莫奈的《日出印象》、凡·高的《向日葵》……印象派油畫所有斑斕的色彩，都可以在陽光明媚的富良野尋覓到。

森之舍里有一家面包房，經常有人排隊，翹首以待著香噴噴的蜜瓜包出爐。富良野既是花兒的天堂，也是蜜瓜的天堂。蜜瓜本來就有生津止渴的作用，是解暑的佳品。富田農場出品的蜜瓜包，咬一口就能見到金色燙嘴的蜜瓜汁，香濃遠勝港式流沙包。蜜瓜包有一層酥脆的皮，松軟的面包裹著色澤鮮艷的蜜瓜汁，無論從視覺上還是從口感上都給我帶來傾心的滿足。

不遠處還有展示制作熏衣草香水及香皂的展覽館，一個工人正將收割下來的熏衣草放到蒸餾釜里去。這里銷售熏衣草精油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還有熏衣草礦泉水，以及熏衣草冰淇淋。

帶廣的元祖豚丼

北海道之于日本，猶如新疆之于中國，都是地廣人稀的代名詞。在北海道的中部竟然有一片廣袤的十勝平原，素有日本農業王國的美譽，帶廣則是十勝平原最大的都市。當然我來帶廣的唯一目的只是吃一碗米飯，米飯上覆蓋著金燦燦的香烤豬排。在日本，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元祖豚丼。

日文中的“丼”這個字譯成中文，可當“蓋飯”解，其意是指盛裝在有蓋的瓷碗里的米飯料理，在碗中盛入三分之二的飯，鋪上烤豬肉，叫豚丼；鋪上烤鰻，叫鰻丼……

千里迢迢跑到帶廣，找到元祖豚丼的招牌，傻眼了！店門口排隊排得拐了個彎，烈日之下啊！美味的力量之強大，常常超乎想象。元祖豚丼開業于1933年，這里就是創始店，后來風靡日本全境，開了無數家分店。

元祖豚丼成功的秘訣是我進店之后品嘗了豚丼之后才悟到的。一是有獨門秘籍，烤豬排的醬料享有專利；二是用料足，無論你點松、竹、梅、華（象征不同的分量，從大碗到小碗），烤豬排都像“疊羅漢”似的，讓人一見就歡喜。

元祖豚丼的誘惑，日本人無法抵擋，我也無力抵擋。跟別的什么斗氣都行，我絕不與美食斗氣！

元祖豚丼

溫泉蛋

登別的溫泉蛋

登別溫泉有“日本第一湯”的美譽，溫泉種類達11種之多，簡直可以治百病啊！印象最深的溫泉叫“美人湯”，想來楊貴妃當年泡的溫泉所含的微量元素應該與之相同。

在登別住一泊二食的溫泉飯店時，早餐中必有溫泉蛋，這種蛋大約只有五分熟，晾涼后上桌，十分美味。溫泉蛋的妙處就在于熟與不熟之間，其做法是將雞蛋放在水溫75℃左右的溫泉池中，在蛋清稍微凝固，蛋黃完全不凝固的時候取出，敲開蛋殼，將之放進碗碟。此時的溫泉蛋宛若“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楊貴妃，蛋清為乳狀半凝固狀，恰好包住蛋黃，淋上事先調制好的醬油，非常美味。

元祖豚丼店門口排著長長的隊。

味の時計臺拉面館

帝王蟹

朝市里的魷魚刺身

從登別到函館，要路過洞爺湖，偶遇一家鄉村咖啡館。它表面上像一戶農家，里面非常干凈，榻榻米之外就是青蔥的山林，倚欄遠眺可見波光粼粼。一對友善的小夫妻是這家咖啡館的主人，我忍不住點了一杯咖啡。咖啡連同午后的陽光和清風一起纏繞于舌尖，然后緩緩漫開……

這樣抒情的感覺也在函館朝市中找到了！因為靠海的緣故，函館朝市里最誘人的就是各類生猛的海鮮了。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市場中央有一個魷魚釣場—元祖活釣，現場釣取之后，店員立刻為我生剝魷魚，清洗干凈后切成薄細條，配上特別的蘸料上桌。當我舉筷夾魷魚的小須須時，竟然還有動感呢！余味甘甜……

函館有魷魚城的別稱，夜海之上有釣魷魚的點點漁火，朝市上有活魷魚刺身賣，午晚餐有魷魚壽司和魷魚飯。街頭有許多魷魚的卡通畫，還有很多做成魷魚狀的工藝品……

然而，函館最誘人的海鮮不是魷魚，而是帝王蟹。帝王蟹長相霸道，形似巨型蜘蛛，一只帝王蟹長長的蟹腳，就可能把你吃撐。在北海道，這種帝王蟹又名鱈場蟹，因與北海道鱈魚在同一水域生長而得名。因鱈場蟹肉質鮮美，口感彈牙，味道鮮甜，成了極具北海道特色的頂級美食。

函館最有名的海鮮坊叫海光房，帝王蟹在水池里潛伏著，店員拿了一個鐵鉤，鉤一只起來，問我要鹽燒還是做火鍋。我選擇了前者，撒少許鹽，以日式燒爐烤之，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帝王蟹的鮮味。品嘗了紅艷鮮美的帝王蟹，接著再來一碗海膽飯。這日子過得像神仙。

北海道的拉面崇拜

在我們看來，拉面實在是一種尋常的主食。然而，日本人對拉面有一種偏執的熱愛，好像拉面曾經救過他們的命似的，需要如此感恩戴德，世代崇拜。

以前看過一個日本電影，片名叫《蒲公英》，講一個女子怎么偷師學藝，將拉面做成同業翹楚……影片中一個美食家教人吃拉面要有恭敬心，連吃拉面時的目光投向、深情款款都談到了。

在現實生活中，日本人對拉面的感情也是這樣的，那種入口的歡欣，是我們吃拉面時所沒有的。在北海道，拉面分為札幌、旭川、函館、釧路四大流派，每一流派中又有無數的拉面名店。在札幌，我找到的“味の時計臺”拉面館，以奶酪玉米扇貝拉面為第一招牌；在旭川，我偶遇的一藏拉面館以濃香的味噌拉面為特色；在函館，我為了吃拉面廚房的鹽拉面整整排了半個多小時的隊，比起豆醬風味和黃油風味的拉面，函館的鹽拉面有一種別樣的清爽。

在北海道，許多拉面館的空間都只能擺下三五張小桌，廚房都是開放式的，可以目睹廚師精心制作的過程。一碗碗冒著熱氣和香氣的拉面背后，都有一位堅持美味傳承的老板，以人與面意念相通的精神，實踐著心味一體的拉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