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爾的選擇難題

|文·本刊記者 朱泰

盡管默克爾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可這不代表她未來四年能一帆風順，該面對的困難依然無法逃避

在2013年9月的德國大選中，幾乎沒什么意外地，默克爾率領她的基民盟，贏得勝利，第三次當選德國總理，她可以與鐵娘子撒切爾相提并論了。這次選舉中，默克爾的基民盟拿下了23年來的最好成績，贏得41.5%的選票。再次當選讓默克爾作為歐洲最強大國家的領導者地位更加鞏固了。

默克爾的連任離不開她領導之下的德國在歐債危機中一枝獨秀的堅實經濟地位。歐債危機之后，歐元區各國紛紛更換領導人或者財政大臣，只有默克爾非但沒有下臺，還連任了三屆。德國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躲過了經濟危機，強大的經濟實力和較低的失業率，足夠讓默克爾贏得民心，她在德國被稱為“媽媽”，可見其受歡迎程度之高。

盡管默克爾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可這不代表她未來四年能一帆風順，該面對的困難依然無法逃避。

選擇羅賓

默克爾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蝙蝠俠要選擇哪個羅賓。德國的政治制度中，德國聯邦總理為聯邦政府的領導人，由聯邦議院選出，總理默克爾要選出她的聯合執政伙伴。富彩民調機構的負責人Manfred Guellner說：“默克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在黨內也是如此，而執政根據議會坐席比例而定，她必須組閣‘大聯盟’ ，雖然她離絕對多數只差幾個席位。”

默克爾曾經的伙伴，親商黨派自由民主黨，只贏得了4.8%的選票。這是該黨在二戰后首次席位占比低于5%，原因是黨內頻繁地內訌，以及未實現其四年前承諾的減稅。自民黨表現不好使得默克爾這次不得不另選他人。

根據媒體報道，默克爾已經與社民黨、綠黨進行過一輪談判，也正在約談其他黨派，但最終花落誰家還不得而知。社會民主黨贏得了25.7%的選票。綠黨的成績比較令人失望，只有8.4%的選票。

目前看起來最可能成為默克爾的“羅賓”的是社會民主黨以及環保黨派綠黨。無論蝙蝠俠選擇了誰，預計都需要幾個星期的艱苦談判。執政聯盟可能會讓德國在歐債危機中的態度緩和一些，但應該不會帶來任何重大的政策轉變。

默克爾在救助陷入困境的歐元區國家時一直要求被救助國必須削減開支和實行緊縮經濟政策，如果不能滿足這個首要條件，就絕不妥協，其做法可謂鐵石心腸。盡管德國對于歐元區的救助沒有普及開來，卻也堅定了其歐盟領導國的地位。執政聯盟可能會讓政府把重點更多地放在尋求經濟增長和實行緊縮政策上，這也是德國一直堅持的原則。斯圖加特大學政治學教授Oscar Gabriel認為，兩個保守黨派（社會民主黨和綠黨）所處情況大致相同，也有一些細微的差別，綠黨對于歐洲其他國家的債務問題采取更寬容的態度。

在競選期間，社民黨呼吁對高收入者加稅和國家強制性最低工資制度。默克爾拒絕了這兩個提議，認為它們會傷害經濟。在與聯盟黨的第一輪試探性會談中，社民黨提出了三大核心要求，即實行全國范圍的最低工資標準、改革勞動力市場、增加教育科研投入，否則將不參加聯合政府。此外他還要求增加基礎設施投入、更加公正的退休金分配、老年護理改革以及在維持歐洲穩定方面更積極地作為。對于大選前提出對高收入人群增稅的要求，社民黨已經暫時可以讓步。社民黨主席加布里爾表示，增稅本身并不是目的，如果聯盟黨不希望增稅也可以，只要他們提出替代辦法，解決在教育、基礎設施投入等方面的資金來源問題即可。聯盟黨也表示實行最低工資標準是“合理的”，只是標準要怎樣定，還需要進一步談判。默克爾也表示，將把教育科研投入列為最重要的執政目標。

綠黨，顧名思義是一個執著于環保的黨派，屬于中間偏左政黨。自日本福島核電站事故后，綠黨以反核電的姿態，在地方的州議會選舉中數次獲勝。默克爾也在與綠黨接觸，但是在第一輪試探性談話之后，雙方的合作前景似乎更渺茫了，雙方的分歧更大，也沒有合作先例。綠黨內部認為，聯盟黨在綠黨關心的歐盟經濟政策和能源問題上都沒有做出讓步的跡象。

左右為難的能源困境

今年6月，默克爾承諾如果能再次當選，就會縮減對新能源產業的補貼。其實，在日本福島核電站事故之后，默克爾就決心讓德國在2022年徹底告別核電。核電為德國提供了四分之一的電力，如果要完全關閉核電，則需要更多的其他能源進行補給。化石能源一直不是德國所好，更簡單的選擇就是新能源。本來，德國的新能源產業領導世界，但這是新能源行業補貼作用的結果。如果削減補貼，勢必對產業造成重創。如此看來，這是一個左右為難的問題。

多年以來，德國擺脫化石能源，著力發展新能源的政策讓德國的新能源產業繁榮起來，但這種繁榮是在政府保護傘下得到照顧而形成的，因此產業本身的自立能力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強。

默克爾一直是支持新能源的，原本她對核電的態度也并不強硬。默克爾在2010年10月時還表示，核電是德國眼下必需的過渡性技術，并促使聯邦議會批準將德國關閉最后一座核電站的時間延長至2035年前后。福島核電站事故給全世界敲了一次警鐘：核電很危險。此后看到綠黨以反核姿態取得的巨大成功，讓默克爾下定決心擺脫核電。

擺脫核電勢必要依靠新能源。德國的新能源補貼早就讓政府財政捉襟見肘，停止補貼的聲音不絕于耳。默克爾也公開表示：“可再生能源的改革是能源產業迫切需要解決的議題。”

停止對新能源產業的補貼將導致電價上漲等問題。電價上漲的影響就大了，對于民生和工業都會產生壓力。另外，補貼在很大程度上增強了德國新能源企業的競爭力，如果減少補貼，德國企業的國際競爭力勢必下降。

默克爾多次表示她對于改革的側重點在于電力供應的安全性、經濟性和環保性。話是對的，但是全部實現幾乎沒可能。為了安全就得減少核電，這就要增加新能源供應，新能源絕不會便宜，所以經濟性和安全性就有矛盾。另外，重視環保意味著多用清潔能源，像太陽能、風能這些清潔能源的經濟性卻不高。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默克爾只能從中取得平衡。在可承受的損失范圍內，完成能源改革。

當選后，默克爾在電視上說：“我可以看到未來四年我面臨的，我保證，我們將完成更多的任務，在德國、在歐洲、在全球。”縱然前方有很多困難，身經百戰的默克爾依然從容，她堅持沉穩的特性，“將一步一步地開展新政府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