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昭陽/編譯

● “很多人可能沒有意識到,科學家之間的非正式交流對于他們的學術認同和變革性知識的產生十分重要。”
——約翰·N·帕克
波士頓,2013年美國科學促進會年會在這里舉行,會議臨近尾聲的討論議題是:變革性研究以及促進或阻礙它們的因素。
在過去的10年里,世界各國啟動了許多政府資助的項目,這些項目的資助對象不是循序漸進性質的研究,而是旨在取得突破性成果的研究。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院長先鋒獎項目、歐洲科學研究委員會的首創及先進補助金主要支持有潛力的個人進行開拓性研究;美國國家科學基金的高風險跨學科變革創新研究獎、歐洲科學研究委員會的協同補助金面向小型的跨學科或互補性團隊和已建成的國際性設備,例如歐洲核子中心的大型強子對撞機。此外,私立組織也一直在積極推動此類研究的開展,例如弗吉尼亞州阿什伯恩的非營利性機構霍華德·休斯醫學研究所專門為個人研究者提供的長期的靈活資金,被資助者還有機會在弗州珍妮莉婭法姆研究學院獲得跨學科的合作研究職位。但是,從會上的討論結果來看,之所以目前促進變革性研究的方式種類繁多,原因之一是推動研究變革的因素還不夠明朗。
大會發言者之一,芬蘭經濟研究所政策研究與創新學家特圖·盧克能(Terttu Luukkonen)解釋道,變革性研究在歐洲通常被理解為是創新的、尖端的或是前沿性研究,可以采取多種多樣的形式。它可能是一種看待事物的新方式,一種方法或手段的進步,一種新物質如石墨烯的發現,或是一個新興的子領域。另外,時機和運氣也在其中發揮著一定的作用。
盧克能的發言聚焦于歐洲科學研究委員會的同行評議以及遴選變革性研究提案的能力上。基于對歐洲科學研究委員會小組成員的采訪分析,盧克能和同事們發現,遴選小組非常清楚他們在卓越與新穎方面的期望是什么。但是,遴選過程中最激烈的辯論往往發生在一些相對中庸的提案上,有爭議性的和非常規性的提案會被相對容易地剔除,盧克能說。她發現,歐洲科學研究委員會小組成員形成一致意見的過程使用的幾種方法可能會阻礙變革性研究的提案通過篩選。當使用投票來決定提案的命運時,他們往往傾向于更傳統的、低風險的提案。風險評估是小組成員用來達成共識的另一種手段,即通過考察研究者的能力、設備可用性及其研究傳統來判斷研究提案的可行性程度。
歐洲科學研究委員會小組成員非常愿意推動變革性的研究,但是他們也同樣“非常關注風險承擔能力”,盧克能說道,“雖然它致力于支持新穎的創意,但是歐洲科學研究委員會仍然會有一定的限制,畢竟它是一個公立機構。”她解釋說,私人慈善機構和基金會更自由,他們支持非常規的想法,或者說他們評估的重點在研究者而不是研究提案。2007年以來,歐洲科學研究委員會已經批準了超過3 000項撥款,他們同時評估研究者和研究計劃的方式似乎是一種折中。但是,“歐洲科學研究委員會的做法成功與否,我們只能在20年后驗證。”盧克能總結道。
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社會學家約翰·N·帕克(John N.Parker)在盧克能之后發言。他以加利福利亞圣巴巴拉市的國家生態分析與合成中心(NCEAS)為例,調查了促進變革性研究的協作環境。國家生態分析與合成中心擅長通過跨學科視角分析數據,揭示生態的一般規律和原則。該中心使用的工作方法之一,是組建一個來自不同學科的10-15人的工作組,他們能夠在一周或兩周的時間里專注于分析和合成信息。“國家生態分析與合成中心就是一個孵化器,或者說是一個促進科學的社會學運動變革的組織。”帕克說。例如,它在催化新興的分支學科生態地理基因學的形成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研究NCEAS工作組推動變革性研究的社會學過程中,帕克和他的同事們發現,對于這些彼此之前完全陌生的組員來說,建立信任感、團結感和團隊認同是非常重要的。社交活動能促進組員之間的相互了解,幫助團隊建立互信,明確他們的個人角色和任務。“很多人可能沒有意識到,科學家之間的非正式交流對于他們的學術認同和變革性知識的生產十分重要。”他說。
小組成員的年齡結構同樣影響重大。“一個被廣泛討論的話題是,青年科學家是否比老科學家更具有改革精神?我們的發現是,兩者進行合作會更成功。”帕克說。他和他的同事們發現,在NCEAS組內,“一方面,老科學家們提供該領域社會化、合作網絡和制度性、方向性的經驗;另一方面,青年科學家會帶來新鮮的想法、新技術、勞動力和能量,他們會提出挑戰性的問題,促使老科學家們接受新的思維方式,”他說,“這種老科學家和青年科學家之間的平衡將對改革性科學的研究成果起到重要的影響作用。”
帕克同時還指出了幾個對創造力具有重要影響的過程:
心流(社會學名詞——譯注):一種“亢奮的意識狀態”,即全神貫注地沉浸于手上的任務。
有益的親密:在互信互敬環境中持續合作交流能夠鼓勵科學家們挑戰更多的風險,分享大膽的創意。
漸進互惠:對一個小組及其思想的信任和情感上的認同,能夠鼓勵科學家們打破藩籬,相互促進。
即時的同行評議:在小組內可以高效及時地評價創意、建立共識,其他任何同行評議方式都達不到這種速度。
第三位大會發言者,美國國防部防御分析研究所的科技政策所創新與科技計量研究人員哈維亞·拉爾(Bhavya Lal),考察了變革性研究的虛擬與現實性。基于變革性研究相關文獻與資助項目的分析,拉爾和她的同事們對于研究變革的驅動機制提出了幾種假說。然后,她通過對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資助的一個高風險、高回報項目中幾位一流研究人員的比較研究,檢驗了這幾個假說。
拉爾的研究(目前已提交出版)指出,與普遍認識相反,變革性研究的研究者們不比其他優秀的研究人員更高產。她還發現,人們通常相信變革性研究風險較大、且長期看來失敗率較高,但事實上這一觀點并不正確:在這些項目啟動五年后,專家們對項目的影響和創新成果進行了評估,發現評估結果同批準項目資金時的風險預期并不相對應。不過,變革性研究會更依賴于創新性的方法,這一普遍印象是正確的。這些研究者們會采用未經驗證或較為復雜的技術,或是對現有技術進行了創新的運用。
許多項目都已開始支持變革性研究,但是“挑戰在于,對于是什么因素能促進變革性研究的認識還很不足。”拉爾說道。現在的方案都是基于直覺和經驗法則,她補充道。用分析方法檢驗這些直覺,有助于設計出更好的項目方案,促進同行評議,改進項目評估模式。現階段,定義變革性研究的主流范式是,“當我看到它時,我就知道它是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