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文學如何活下去

文 張書樂

盜版文學網站通過廣告聯盟方式牟取非法利益，如果能夠從根上遏制其獲得利益，將給其毀滅性打擊

近日據媒體報道，盛大集團自主研發出一套“文學作品指紋技術”及“版權追蹤系統”，通過對網絡文學作品進行指紋采集，并對各大盜版網站進行實時監控和數字指紋比對，從而使網絡盜版真偽立現。

會否一直呈不可解之局的網絡文學盜版問題將迎來轉機？

比正版文學網站更具影響力

網絡文學的版權之戰從其誕生伊始，即已陷入膠著狀態。

2012年12月27日，中文在線公司訴蘋果公司侵權案一審宣判。法院判決蘋果公司停止對中文在線涉案作品的信息網絡權侵權行為，賠償中文在線經濟損失60萬元，以及因訴訟支出的合理費用5000元。

作為最新的一次判例，60萬元的賠償和敗訴方為財大氣粗的蘋果公司，這無疑對文學行業的正版持有者是一振奮。

中文在線公司起訴稱，中文在線公司經作家二月河、海巖、周梅森及巴金之繼承人李小棠、李小林等人的授權，在全球范圍內對小說《康熙大帝》等16部作品獨家享有信息網絡傳播權，并有權以自己的名義提起訴訟。而2011年9月，中文在線公司發現在北京蘋果公司經營的網站上下載并安裝iTunes軟件后，即可通過該軟件訪問蘋果公司經營的蘋果在線商店（App Store），并購買、下載含有涉訴作品的應用程序，用以在蘋果公司的iPad和iPhone產品上進行閱讀。

盡管這次訴訟主要針對的是正版實體書的網絡版權，但亦可視為是網絡文學在盜版問題上的一次勝利。只是這樣的勝利卻難以遏制盜版的勢頭。

“從去年1月訴訟，到12月底結束，中文在線的這場官司算是結束的快的。”一位網絡文學業界人士稱：“有許多網絡文學版權官司，一旦開打，沒有三五年根本不會結束，訴訟所需要的費用尚算小數，訴訟所需要花費的人力和精力則讓許多人望而卻步。”

更關鍵的是，等訴訟結果下來，賠償金額根本無法讓盜版者傷筋動骨，無益于消減其因為盜版所獲巨額利益而帶來的欲望。

盛大文學首席執行官侯小強就曾表示，互聯網上網絡文學作品盜版和正版比例通常達到9：1，盛大文學最受歡迎的前10部小說，在搜索引擎上的盜版比例高達99%。

同時，據盛大文學介紹，現在一本連載網絡小說上線短短幾個小時就有盜版出現。許多盜版網站每天的點擊量超過100萬次，甚至超過了盛大文學一些子網站的訪問量，而這些盜版網站又成為其他盜版網站的源頭。目前，盜版文學網站已經形成黑色產業鏈，有的盜版網站月入超過300萬元。

區區60萬元的懲罰，對抗月入300萬元的收益，孰輕孰重，盜版者自己早就做出了決斷。

僅僅靠“文學指紋”有用嗎

靠訴訟曠日持久、且目前遏制能力收效甚微，靠“數字指紋”又如何？

所謂文學指紋，其工作原理就是用計算機提取文學作品文本內容的特征值，一并記錄在中央數據庫用以未來的查詢比對，該過程類似人的指紋提取及比對。“文學指紋技術的創新性在于文學指紋可隨時、快速從文本內容中提取，并且不會改變作品本身內容。”盛大創新院多媒體院院長陸堅博士曾對媒體解釋文學指紋的作用方式，文學指紋非常穩定，對同樣的內容，無論是插入評論還是進行剪輯拼接，其指紋依然可以精確識別內容來源。只要提取、比對作品中的某些章節，就可以判斷某網站是否上載了盜版作品。而且，文學指紋的提取只需幾秒即可完成，指紋的大小也僅為文本內容的數分之一。

“文學指紋其實就是一個智能化的網絡文學對比搜索引擎。”網絡文學行業人士告訴筆者：“過去我們用來檢索是否盜版，都是人工的方式，通過搜索引擎查找，通過人工進行對比，不僅僅需要大量的人力資源成本，而且非常容易掛一漏萬，比如許多盜版者，就用將文字轉成圖片的方式，來遏制我們的‘檢查’。最終大多數文學網站都選擇了放棄，因為實在沒有精力和人力來做這種‘無用功’。”

在同行眼中的無用功，不僅僅是取證難，更多的還是在取證之后如何作為。

盛大的文學指紋無疑解決了取證難的問題，按照陸堅的說法，隨著盛大文學版權追蹤系統的上線，取代了之前效率低下、且成本較高的手工方式，在維權工作的效率上有了顯著提升，也為權利人在開展維權工作時提供了更為翔實的數據支持和依據。例如目前通過版權追蹤系統，盛大文學對旗下13920本熱門書籍總計超過86萬個章節進行著版權追蹤，監控站點達到13929個，發現并驗證盜版頁面總計超過1300萬個，幾乎涵蓋了現今能被搜索到的全部侵權盜版網站鏈接。

海量的盜版無疑同時為盛大文學隨后的作為帶來問題，畢竟作為國內最大的網絡文學集團，其解決盜版問題的模式將成為整個行業的風向標。

最具震懾力的無疑是司法解決。幾乎和中文在線訴蘋果案結束同時，浦東新區法院也判決了一起對盛大文學的盜版案，知名盜版網站“悠悠書盟”站長閻某擅自復制轉載盛大文學旗下起點中文網網絡小說543部，并通過登載廣告獲得巨額收益。最終，法院以侵犯著作權罪一審判處其有期徒刑10個月，緩刑1年，并處罰金5萬元，沒收違法所得。

這是去年盛大文學起訴的6家盜版網站之一。但面對“文學指紋”監控結果所知的“較為活躍的盜版網站數量將近400家，盜版文學網站總數量超過1萬家”這一龐大盜版群像，無論是6:400或6:10000，都顯得極為渺小。

借助“文學指紋”，盛大僅僅只做敲山震虎式反網絡文學盜版戰術嗎？顯然不是……

如何斷絕盜版生路

盜版文學網站通過廣告聯盟方式牟取非法利益，如果能夠從根上遏制其獲得利益，將給其毀滅性打擊。

“禁止廣告聯盟對盜版者投放廣告不可行。”業內人士稱：“但如果搜索引擎不再提供網站搜索結果，那網民就難以找到盜版文學網站，自然也就難以帶來流量和廣告收益。”

正是基于此，盛大的“文學指紋”與搜索引擎、文學創作者進行了一次對盜版的聯合攻擊。

去年9月，盛大文學旗下百余位作者聯名呼吁網絡搜索平臺維護著作權人權益，近百家出版社表示愿意聯合簽名支持打擊盜版行為，與盛大文學共同抵制侵權盜版搜索。這看似很常規的一招，其實是為后續的重招做了必要的群眾準備和法理準備。

10月25日，維護著作權人權益白皮書在京發布，會上盛大文學發布了搜索引擎公司配合反盜版成果，并與百度、搜狗、搜搜和奇虎360四家搜索引擎公司簽署了《維護著作權人合法權益聯合備忘錄》。

據悉，因盜版網站數量較多，各搜索引擎目前只對20%左右的網站進行了處理。而通過聯合四大搜索引擎，將“文學指紋”的結果進行共同處置，則可極大的簡化流程，讓各大搜索引擎對盜版網站和鏈接進行屏蔽。百度公司總裁助理張東晨就認為，要建立更加健康的互聯網知識產權的環境，首先是與版權方建立起通暢的溝通機制，只有保持溝通的順暢，才能及時地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我們將在QQ的搜索結果上建立正版閱讀直達區，將所有的正版數據與匹配的正版內容進行置頂。”騰訊搜索平臺副總經理李京晶承諾。他表示網站已經建立順暢的反饋渠道，保證在24個小時之內能夠快速地響應并且處理被投訴的盜版網站。

網絡文學的反盜版戰爭曠日持久，而目前在所有正版獨立文學網站中，盛大系的起點中文網的月度覆蓋人數遙遙領先，達到2673.8萬人，以幾乎近三倍的用戶覆蓋數超越所有同類競爭對手，位列榜首，而其他盛大系文學網站也牢牢占據前十的排名，盛大在反盜版領域的成敗，將直接關系到網絡文學在中國的生存狀態是否能夠更加滋潤，以訴訟敲山震虎，以搜索引擎+“文學指紋”來實現對盜版的海量屏蔽，治標治本之策紛出，網絡文學活下去的“理由”也變得越來越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