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卿1,2
(1.廣西民族大學 外語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6;2.廣西科技職業學院 教務處,廣西 南寧 532100)
福克納的小說《喧嘩與騷動》是關于兩個失落女人——凱蒂和她女兒的故事。女主人公凱蒂從始至終沒有直接出場,全書也沒有她自己直接敘述的章節,她的形象完全依賴她的兄弟班吉和昆丁等人所敘述的故事和所有的感覺來塑造。福克納自己評論說:“我使用了我認為合適的所有方法來講述、設計、描述凱蒂的形象”[1]6;“對我來說,凱蒂太美,太動人,故不能把她降格來講述那些正在發生的事情,而從別人的眼里來觀看她更激動人心”[1]1。這就是《喧嘩與騷動》常評常新、魅力永恒的原因,也是凱蒂形象最令人感動、最令人心痛、最令人爭議的原因。歷來有關凱蒂形象的評論,見仁見智、各執一端,缺乏全面的、動態的、全程彼此聯系的分析。本文試以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為指導,以綜合凱蒂兄弟的敘述為新切入點和新角度,以凱蒂性格和形象的嬗變為新框架和新內容,客觀地、全程地、動態地分析凱蒂的一生及其形象嬗變,探討引起凱蒂命運沉浮、形象嬗變的原因,以拓寬和深化對凱蒂形象和主題意義的討論。
凱蒂和她的兄弟們一起在一個缺乏母愛的家庭中長大。凱蒂的母親康普生夫人對丈夫和兒女毫無關愛和體貼。她公然說,除了杰生,其他孩子“都不是我的親骨肉……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2]118。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凱蒂,是康普生家中唯一具有憐憫之心、關愛之心的女性。她對智障弟弟班吉百般照顧,體貼入微,其感情、角色、形象在班吉的回憶中也由姐姐嬗變成了母親。這就展現了凱蒂形象的第一次嬗變。
班吉精神失常,人雖然已經33歲,卻只有3歲孩子的記憶。他不會說話,情感只靠嚎叫、呻吟或沉默來表達。幾十年間班吉所經歷的事像一團亂麻,攪在一起,匯成各種混雜的前后顛倒、混亂模糊的印象之流、意識之流。這“是一個愚人所講的故事,充滿著喧嘩和騷動,卻找不到一點意義”[3]5。透過班吉那云霧般零亂、捉摸不定、轉瞬即逝的意識片段,讀者可以了解到凱蒂姐弟的童年時代以及這個南方貴族家庭的環境、背景、墮落以及時代的變遷。在班吉貌似零亂的回憶中,一個充滿愛心、母親形象的凱蒂逐漸展現出來。
小說一開始,班吉一聽到高爾夫球場上“球童”(caddie)的叫聲,就想起了離家多年的、母親般的姐姐凱蒂。凱蒂總像母親般地照顧他,幫他脫衣服,穿衣服,向他解釋周圍的事物。“她砸碎冰面,撿起一塊貼在我的臉上。‘這是冰,說明天氣有多冷’。”[2]13。“什么呀……你想跟凱蒂說什么呀”[2]7。她還常常通過語言和行為讓班吉感受到愛的溫暖。當母親康普生夫人說班吉是個不幸的孩子時,“凱蒂跪下來,用兩只胳膊摟著我,把她那張發亮的凍臉貼在我的臉頰上”,安慰說:“你不是一個不幸的寶貝兒。是不是啊。是不是啊。你不是有你的凱蒂姐嗎?”[2]7-8。凱蒂還將她的鏡子、紅黃色的墊子和拖鞋等令人愉悅的東西送給班吉,讓他感到安全和溫暖。
為了照顧好班吉,凱蒂甚至不惜頂撞母親康普生夫人。當母親不準凱蒂抱弟弟班吉時,凱蒂怕他哭,堅持把他抱起來,并把他放在母親膝上。而母親卻像碰到烙鐵一樣跳起來,連忙說:“不,不。別放在我膝上”[2]70。為了哄班吉,凱蒂把他喜歡的坐墊拿來,母親卻嚴厲吩咐她拿走。但凱蒂則不顧她的嚴令,悄悄地躲在母親身后,把墊子“舉在母親頭上”[2]72。與凱蒂的拖鞋一樣,那個坐墊是班吉最喜歡的幾樣東西之一。即使多年后,當他哭嚎時,也只有這些東西才能使他平息下來。在他33歲生日這天,他手里還拿著凱蒂給他的那只早已發黃的拖鞋。只有從這些東西上,他才能夠多少感受到幼年時代姐姐凱蒂給他的母親般的關懷和疼愛。
不幸的是,凱蒂出嫁后,班吉永遠失去了凱蒂,永遠失去了凱蒂給他的母親般的呵護。自那以后,多少年來,在放學的時候,班吉總是雙手抓著柵欄,站在門口,無神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外面,就像當年等待著凱蒂放學回家那樣,等待著那個永遠也不會回來了的慈母般的凱蒂。其實,班吉甚至不知道他自己在等什么。他只是在無望地等待著某種永遠失去了的美好的東西能再回來。這是一幅多么悲慘動人、催人淚下的場面!它象征著一個失去了親生母親之愛的家庭和世界中,棄兒在渴望理解,呼喚關愛!
由于班吉只能索取,不能回報,對他的愛只能是無私和真誠的。在班吉這里,凱蒂是人性的最美好體現,也是母愛的最美好體現。難怪連福克納后來也禁不住評論凱蒂:“對我來說,她是最美的,深為我所心愛。這就是我這部書要表達的……要塑造凱蒂的形象”[1]6。
作為康普生家族的繼承者和美國舊南方的守望者,昆丁同舊南方其他遺老遺少一樣,“在他們姐妹的生活中往往扮演父親般積極、夸張的角色……他們都很敏感,并以家庭的名義監視妹妹的所有行動……為了妹妹的名譽,這些兄弟也許會對其他男性采取行動”[4]55-57。為了南方貴族的“高貴”血統,昆丁干擾妹妹凱蒂與其他非貴族男性接觸,趕走她的最初戀人,阻止她的婚事。昆丁把凱蒂當成美和貞操的化身、康普生家族榮譽的象征以及他的精神支柱和生活基礎,也當成他母愛、情愛的寄托以及他的整個愛的世界,更當成他永遠占有而不能被人奪去或失去的戀人。他們兄妹之間的親情變成了畸形的兄妹戀。凱蒂也由單純的親妹,變成了“情人”,凱蒂的形象也由此進入了第二次嬗變。
保護凱蒂貞操并與凱蒂的戀人、從北方來的窮白人、建筑工人達爾頓·艾密斯“決斗”,是昆丁既愛家族的榮譽又愛妹妹的肉體的典型表現。發現凱蒂失身給達爾頓、未婚先孕后,昆丁怒不可遏,對凱蒂發誓說:“明天我要把他殺了我發誓明天一定這樣做”[2]171。他約達爾頓到橋頭決斗。達爾頓按時來到橋頭,但是昆丁馬上慫了,并不敢真正地與達爾頓刀槍相對、拳腳相向地決斗,而是虛張聲勢地叫達爾頓立即滾蛋,馬上消失。達爾頓毫不買賬,巋然不動。昆丁外強中干地叫達爾頓太陽下山前滾蛋。達爾頓不以為然,反問昆丁,如果他不離開就會怎么樣。昆丁覺得受了奇恥大辱,向達爾頓撲去,但他的雙手馬上被達爾頓抓住,動彈不得。達爾頓從身上掏出手槍,順手摘下一片樹葉扔進身旁的小溪,待樹葉漂遠后,舉手槍響,把樹葉打得粉碎。接著,達爾頓把槍塞給昆丁,自己躍身上馬,不緊不慢,揚長而去。昆丁被嚇得目瞪口呆,癱坐在樹下,沒有半點膽量向達爾頓開槍。對昆丁來說,保護凱蒂,就是保護家族榮譽,也是保護自己心中的愛神。但是,與達爾頓的“決斗”對昆丁來說是災難性的。它徹底粉碎了昆丁要作南方淑女貞操、南方貴族家庭榮譽和自己心中愛神的守護神的夢想,使昆丁看到了時代的變遷以及自己的逆流而動和軟弱無能。
除了“決斗”外,昆丁還自欺欺人地想要凱蒂自己承認她的失身不是自愿的,是達爾頓強迫的。言下之意,要妹妹承認她是并不愛達爾頓的。昆丁寧愿凱蒂被強奸,也不愿意她心甘情愿地把她自己奉獻給達爾頓。昆丁對凱蒂說:“是他硬逼你的吧?那么是他硬逼你就范由他擺布的吧?他比你力氣大。”[2]171實際上昆丁完全知道是凱蒂自愿的,但他一廂情愿地想使他自己和別人相信,凱蒂是被達爾頓強奸的,她是愛哥哥昆丁的,是昆丁的情人,而不是達爾頓的戀人。這樣,他不僅僅是一個家族榮譽受害的哥哥,更是一個感情上受到打擊、滿懷妒意又無法戰勝情敵的落魄情人。他珍視的不僅是妹妹的貞操,更是他對妹妹的愛。他們的兄妹親情已嬗變為具有亂倫性質的、扭曲了的情人般的愛情。凱蒂也由被呵護的妹妹嬗變為被爭奪的情人。凱蒂卻承認是她自己情愿的,不是被達爾頓逼迫的。她把昆丁的手放在自己怦怦直跳的胸口,說:“我情愿為他死去,我已經為他死過了,每次都有這樣的事,我每次都一次一次地為他死去”。[2]156出于對昆丁痛苦心情的理解,更出于對昆丁的感情,凱蒂同意昆丁的建議,和他發生亂倫關系。她對昆丁說:“好吧,如果你要我那樣我愿意”,“好吧,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什么都行好吧”[2]194。昆丁一聽,被嚇壞了。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使勁地搖晃她”,并吼叫道:“你閉嘴……你閉嘴,你閉嘴”[2]194。為了維護康普生家族的榮譽,昆丁竟然幻想凱蒂所懷的孩子是自己的。他后來告訴父親他同凱蒂發生了亂倫行為:“我犯了亂倫罪,我說,父親啊,是我干的,不是達爾頓·艾密斯”[2]189。昆丁試圖用亂倫來達到維系他與凱蒂之間的超出兄妹感情的不正常關系,讓南方貞操觀的大旗永遠在康普生家族飄揚,讓它成為康普生家族和整個舊南方內部違背傳統道德罪孽行為的遮羞布。
當然,凱蒂對昆丁的感情也是曖昧的。對于這一點,婚前連凱蒂的未婚夫赫伯特也看得出來。在凱蒂與赫伯特結婚前夕,赫伯特對昆丁說:“凱蒂在里克的時候,整天都在談你的事,我都吃醋了。我對自己說,這個昆丁到底是誰呢,我一定要看看這個畜生長得什么模樣……我怎么也沒有料到,她不斷提到的男人原來就是她哥哥。如果世界上只有你這么一個男人,她提到的次數也不會更多一些”[2]122。由此可見,兄妹的親情嬗變成了母子的柔情和戀人的溫情!凱蒂的形象,也由純潔的姐妹嬗變成了溫柔的情人!
小說對凱蒂嬗變形象的塑造有力地揭示了在過去和傳統控制之下的家庭對青年一代的心靈的毀滅性影響,表現了南方沉重的歷史負擔造成缺愛寡情的家庭,導致下一代那難以得到滿足的愛的愿望畸形發展。
凱蒂在康普生家族代表了同情、憐憫、自我犧牲精神。她知道自己在弟弟班吉和哥哥昆丁心目中的地位,從小就扮演了母親的角色,彌補了康普生家中的母愛缺失。然而她的愛和奉獻從未得到應有的回報。她多么希望得到家人的理解和關愛,但是她孤立無援,得不到家人、丈夫和社會正確的引導和愛的回應而迷失了方向,走上了歧途。是娘家人、丈夫、社會及其傳統觀念為淵驅魚,為叢驅雀,把她趕上了邪道,害了她一生!
凱蒂14歲時,有了朦朧的性意識,第一次開始穿成人的衣服,戴帽子,撒香水,注意穿著打扮起來。這合情合理,無可厚非。但班吉的反應極為強烈,大哭大鬧。平時班吉總是能在凱蒂身上聞到“樹的香味”,而每次凱蒂穿著打扮起來后,班吉就在她身上聞不到這種香味;無論她如何安慰,都不能使班吉的哭嚎停下來。這時的凱蒂只好站在那兒,“眼睛里的神色就像一只被貓逼在角落的老鼠那樣”絕望[2]154,直到她洗干凈香水味后,班吉才停止哭。當班吉看見凱蒂和男伙伴一起打秋千并擁抱親吻后,他照樣哭鬧。凱蒂明白班吉的感情和需求,極力控制自己,再次向班吉發誓:“我不會了……我永遠不會再那樣了。班吉,班吉”。凱蒂失身給了戀人達爾頓后,班吉一見她馬上就“哭起來,哭聲越來越大”,然而這次無論怎樣洗,凱蒂再也沒有像樹一樣的香,“凱蒂伸出胳膊來摟住我,她那閃閃發亮的披紗也再我的身上,我一點也聞不到樹的香味”[2]78。班吉表面上是在“挽救”凱蒂,阻止凱蒂“淪落”,實際上是在阻止凱蒂的正常成長和成熟,要永遠占有凱蒂給他的母愛。
如果說,班吉對凱蒂的成長的阻礙是被動的、無意識的,那么昆丁對凱蒂的愛情婚姻的阻礙和淪落的推動就是主動的、有意識的了。早在凱蒂童年時代,作為哥哥的昆丁就竭力用舊南方傳統毒害她。凱蒂進入青年期,又是昆丁實際上把她引導入性行為,接著又拼命阻止她成長,妄圖永遠把她禁錮在童貞之中。昆丁出于對凱蒂的不正常的愛,想吸引她的注意,故意在她面前同鄰居女青年跳下流的舞蹈,想引起凱蒂注意和嫉妒。正是為了報復昆丁的挑釁,15歲的凱蒂才在街上當著昆丁的面同一個小伙接吻。后來,她愛上了青年達爾頓,昆丁又橫加干涉,破壞了凱蒂和達爾頓之間愛情的發展,也破壞了凱蒂可能獲得真正愛情的機會。就是在昆丁和達爾頓“決斗”的那天傍晚,看到昆丁沒有被傷害后,凱蒂馬上要去追趕揚長而去的達爾頓,但昆丁緊緊抱住她,不讓她去追。凱蒂脫不了身,急得聲嘶力竭地大叫道:“放開我!我一定得追上他!放開我呀!昆丁,求求你放開我!放開我”。[2]168這叫聲何等凄慘,何等絕望!正是昆丁的阻攔,凱蒂失去了向達爾頓解釋的機會,失去了真愛。凱蒂的第一次愛情就這樣悲慘地結束了,留給她的只是家庭和社會的嘲笑、鄙視和訓斥。為了哥哥扭曲的愛,凱蒂被迫放棄了自己心愛的戀人,犧牲了正常的愛,抑制了自己人性的自然欲望。這正是凱蒂的形象由天使嬗變為妓女的轉折點。
康普生夫人更是把凱蒂推向淪落深淵的主要推手。“她至少是她丈夫陷入酒精犬儒主義的直接的根本原因,并且毫無疑問她對凱蒂的淪落要負主要責任”[5]334;“康普生家族正在死去,就是因為康普生夫人對孩子既不會關心也愛不起來”[6]47。凱蒂失身后,康普生夫人派了杰生整天跟蹤監視她。凱蒂懷孕后,康普生夫人竟然帶著她到里克給她找一個丈夫,給孩子找一個名義上的父親,給家族榮譽找塊遮羞布。為了家族的聲譽和舊南方傳統觀念,為了讓杰生在銀行里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為了家人幸福,凱蒂被迫放棄了反抗,把自己交給家族、傳統觀念和命運去擺布,同意了毫無愛情可言而且絕不會給她帶來幸福的包辦婚姻,成了康普生夫人淫威、家族壓力和世俗觀念的犧牲品。凱蒂被丈夫趕出家門后,康普生夫人不但禁止她回娘家避難,永遠不準她同女兒小昆丁見面,而且不準家里的人在家中提起凱蒂的名字,并與她斷絕了所有的聯系。正是由于康普生夫人的拒絕和推動,由于經濟上的困窘和精神上的痛苦,凱蒂被迫賣身,一步步淪落了。
淪落風塵后,凱蒂仍然堅持每月從自己出賣肉體掙來的血汗錢中省出一些來支付女兒小昆丁的生活和學習費用。為了女兒的幸福和前程,她甚至答應不正面探望女兒。凱蒂只希望“為女兒買到一個她無法提供的家庭般的生活”。[7]101在小說的最后一章,讀者除了知道凱蒂15年如一日,每月寄給女兒200美元的生活學習費用外,幾乎關于她的什么消息都沒有。小昆丁因不能忍受杰生的虐待與人私奔后,凱蒂也失去了生活的最后一線希望,徹底崩潰了,變得“不再希望得到拯救,再也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值得拯救了,因為她能夠丟失的東西都已沒有什么價值了”。[8]716她只能在淪落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永不回頭了。在小說的最后,有人在一本雜志上看見凱蒂和一個納粹軍官在一起的照片,意思是她成了這個軍官的情婦。“照片上的那個女人沒有戴帽子,頭上系一條高貴的頭巾,身上穿一件海豹皮大衣,那張臉竟讓人看不出有多大的年紀,只覺得艷麗、冷漠、鎮靜,一副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2]328凱蒂自己也曾說過:“我身子里有一樣可怕的東西,黑夜里有時我可以看到它露出牙齒對著我獰笑,我可以看到它透過人們的臉對我獰笑。它現在不見了,可是我病了”。[2]117這象征著凱蒂在現實世界里迷失了,消失了。凱蒂的一生從純潔仁愛開始,竟以淪落受辱告終,這多么令人心酸,令人深思!
縱觀凱蒂的一生,她既是康普生家族兄弟們的姐妹,又是他們的母親;既是圣女,又是妓女;既是天使,又是魔女;既代表了對純潔的向往,又代表了對墮落的追求。凱蒂隕落了,造成她隕落的原因正是封建家族、舊南方社會和傳統觀念!正如福克納指出的,凱蒂“命中注定是要毀滅的;作為背景,我為她提供了一個注定要分崩離析、由一幢破敗的房屋做象征的家庭”[9]277;舊南方“不是建立在堅實的道德基礎上,而是建立在投機主義和道德掠奪的流沙上,正在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10]260在這種社會環境下,凱蒂的淪落和毀滅是不可避免的,舊南方與傳統觀念的崩潰和滅亡也是不可避免的。
[1]Frederick L.Gwyin and Joseph Blotner.eds.Faulkner in the University[M].The UniversityofVirginia Press,1959.
[2]威廉·福克納.喧嘩與騷動[M].李文俊.譯.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1992.
[3]威廉·莎士比亞.麥克白[M].朱生豪,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
[4]Catherin Clinton.The Plantation Mistress:Women’s World in the Old South[M].NewYork:Pantheon Books,1982.
[5]Cleanth Brooks.WilliamFaulkner:The Yoknapatawpha County[M].Yale UniversityPress,1963.
[6]SallyPage.Faulkner’s Women[M].Everett/Edwards,1972.
[7]Edmond L.Volpe.AReader’s Guide toWilliamFaulkner[M].NewYork:Octagon Books,1974.
[8]MalcolmCowley.Portable Faulkner[M].Penguin Books,1967.
[9]Philip Cohen and Doreen Fowler.Faulkner’s Introduction tothe Sound and Fury[J].American Literature,1990(2).
[10]威廉·福克納.押沙龍,押沙龍[M].李文俊,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