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煒鴻
(東北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日本殖民主義者認為,日本雖然武裝占領了中國東北,建立了日本控制下的“滿洲國”,但要建立一個鞏固的殖民地,僅僅倚賴于日本關東軍的軍事鎮壓和偽政權的統治是萬難完成的,必須對國民進行普遍的“建國精神”的“王道主義”的“教化”,消弭中國人民的反抗意志。所謂“王道”,按照日本殖民主義者和漢奸的解釋,既為“先王”的“禮教”。因此,偽滿洲國《建國宣言》中便提出要普及“先王之道”的教育,“實現王道主義”,只有如此才能使偽滿洲國境內的“一切民族,熙熙皞皞,如登春臺,保東亞永久之光榮,為世界政治之模型”[1]。溥儀也秉承日本帝國主義的旨意,在《執政宣言》中宣稱,“今立吾國,以道德仁愛為主,除去種族之見,國際之爭,王道樂土,當可見諸事實,凡我國人,望共勉之”[2]。日本帝國主義所豢養的漢奸賣國賊也為其搖旗吶喊,“滿洲國”是“承天厚意賴友邦的提攜,這才產生了我們滿洲帝國。我國是以‘王道’為政治,共存共榮為宗旨”[3]。
于是,日本帝國主義在對中國東北進行政治、軍事、經濟等全面殖民統治的同時,更以文化統治為先鋒,實行“王道教化”。殖民主義者認為,“王道教化”“是以全民為對象的”,這其中對婦女的教化亦不可忽視,“不能舍去婦女”[3]。日本殖民主義者為了向中國婦女進行“王道教化”,便利用報刊、電臺廣泛宣傳,還在《盛京時報》上開辟了婦女宣傳陣地,在顯要的版面上特設《婦女周刊》專欄。
如何對中國婦女進行“王道教化”,日本殖民主義者認為,就是要以“孝弟為首端,孝弟權輿,以家庭教育為初基。家庭教育,非有賢妻良母,難得淑女嘉兒,欲兒之克嘉,女之賢淑者,必籍古人之嘉言懿行,以作后輩之儀型,方可門庭光大,子孝孫賢,社會咸休,國家丕盛”[4]。由此可見,婦女在社會、家庭中的重要作用,因此,“王道教化”“不能舍棄婦女而獨行”。“我們擁有三千萬民眾,而女子估有數目的一半。‘王道’如果把婦女丟掉,不但是與‘應以全民為對象’的原則相違,而且也足以影響國家的進展。因‘王道’國家的現狀是等于全民男女的力量的總和。男女協和,則國民力量雄厚,當然國家的效率也要增進。假如丟了婦女,則國民力量自然減少,而國家進展也要發生障礙,所以‘王道’政治丟不掉婦女”。“現在‘王道’的滿洲國降臨了,實為婦女解放的時光。所謂婦女解放,是修其身,齊其家,男女都在王道的樂園里”[3]。告誡中國婦女不要反抗,“除去種族之見,國際之爭”,甘當日本侵略者的“順民”,與日本侵略者“共存共榮”。引導中國人忘記自己的國家,消除民族仇恨,承認現實,去愛“新國家”“滿洲國”。
日本帝國主義御用文人凱娜認為,廣大的中國東北婦女雖然已生存在日本所營造的“王道”之下,但對“王道”所給予的“啟示”還不清楚,那么“王道所給予我們的啟示究竟是什么?”“這就是說,順乎天理,以感化為目的,拋卻了武力的政府,在軌道內行走,成就了臣忠君,君慈民的方程式。我們婦女是國家中一部分的有機體,肩上擔著是王道興始的責任,氣息呼出的是王道動脈,行動要在王道圈里。那么,我們的國家要王道化,我們婦女更得趕快爬到王道上來”[5]。“滿洲國防婦人會”號召中國婦女“發揚婦女美德,內則本諸東方婦女固有之美德,以求家庭生活之改善,外則本諸忠君愛國之趣旨,以作國防之聲援”[6]23。
漢奸高麗在日本殖民主義者的指使下,發表文章,以談女子職業為名,贊揚日本為中國婦女營造了“王道樂土”,中國婦女應感謝、擁戴日本人。而真正的“禍水”是共產黨,共產黨才是應憎恨的敵人。“共產黨的赤禍,現在已然微見實現了。試看日支戰爭現實狀態,難道能說不是共產黨的禍水嗎?因此,防共協定也出現了。日本、德國、滿洲等,為了國民的幸福和光明,如此協定是有莫大意義的”。在此形勢下,每個婦女都要積極行動起來,“忠勇奉公,以身報國,這是時代國民的唯一的義務和觀念”。但是“滿洲婦女是比不過德日兩國的婦女,幾千年傳統來的歷史、習慣、思想等等的難題,對于女人的作職業,似乎有些矛盾。可是,在這樣的社會潮流下,不得不打破這歷史性的思想和習慣,好來發展國家的前途,而為滿洲婦女爭一爭光彩”。“姊妹們,我們對于時代要有真切的認識,深的見地”。“我們滿洲婦女的光輝,也都在我們去鼓勵。如,姊妹們我是這樣想或許若如此,能開一支美麗的鮮花燦爛于世界全人類!”[7]
日本殖民主義者除了利用報刊對中國婦女進行“王道教化”外,還舉辦各種婦女學習班,如“婦人報國講習會”等,以培養婦女的“熱愛新國家”和為“新國家”奉獻的精神。標榜法西斯國家女性的道德觀和所謂國家意識,要求中國廣大婦女也要像她們那樣,“不顧自己的一切為國家盡國民的義務”[8]。
日本殖民主義者還授意漢奸,指使他們的夫人,走出家門,支援戰爭,服務“皇軍”,為中國婦女做出“表率”。1934年1 月22 日,在日本關東軍的指使下,“丁交通部總長夫人丁玉璞、德京師憲兵司令官夫人德酆祖蔭、張軍政總長夫人張徐芷卿之三位夫人伴同,于月之二十二日午后一時訪問新京衛戍醫院留養中之勇士,贈與點心等之慰問品”[9]。為此,日偽當局在報刊、電臺大力宣傳,以引導中國婦女效仿漢奸夫人。
日本殖民主義者和漢奸們所宣傳的“王道”,就是中國傳統的封建倫理道德。他們企圖借助中國封建的倫理道德來教化中國婦女,安分守己,“發揚婦女美德,內則本諸東方婦女固有之美德”,做一名“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外則本諸忠君愛國之趣旨”,“效忠皇軍”,“以作國防之聲援”。以此來束縛、禁錮和腐蝕中國婦女的思想,徹底消除她們的民族意識和反抗斗志,成為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任意驅使的“順民”和亡國奴,為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服務。
偽滿建國后,東北人民的抗日浪潮日趨高漲,日本殖民主義者認為,為了統一“滿洲國”的國民思想,消弭中國人民的反日情緒,有必要建立一個“進行思想戰的全滿統一的國民組織”[10]226-227。于是,在日本關東軍參謀片倉衷的策劃和主持下,于1932年7月25日在偽滿洲國國務院正式成立了偽滿洲國全國性的具有政黨性質的“協和會”。“協和會”會長由偽滿洲國總理鄭孝胥擔任,偽滿洲國執政溥儀任名譽總裁,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任名譽顧問,理事長由偽實業部總長張燕卿擔任,中央事務局局長由偽外交部總長謝介石擔任,次長由日本人中野琥逸擔任。理事除由一批鐵桿漢奸擔任之外,還有日本法西斯分子關東軍參謀長橋本虎之助、偽滿洲國國務院總務廳長官駒井德三、偽滿洲國軍政部最高顧問板垣征四郎等,整個“協和會”機構完全被日本關東軍所控制。為了推動“協和會”“思想戰”的順利開展,日本關東軍利用、收買和指使偽滿洲國軍政要員的夫人及知識界親日派成立各種婦女團體,拉攏、教唆各界婦女加入。殖民主義者認為,這種婦女團體的形式,即或是達不到擴大“思想戰”隊伍的力量,也將會起到控制婦女參加反日活動的作用。
在日本關東軍、“協和會”、日本“全滿婦人團體聯合會”的宣傳、鼓動下,東北各省、市、縣普遍建立了各種形式的婦女團體,據《禮教概要》記載,到1934年5月,僅偽奉天一省29縣中就建立婦女團體33個[11]53。
1934年6月,日本關東軍指使偽滿洲國軍政要員利用其夫人為骨干力量,籌建偽滿洲國的婦女組織“大滿洲帝國國防婦女會”。在日本關東軍的策劃下,于同年10月21日“大滿洲帝國國防婦女會”成立大會在“新京”舉行,出席大會的除偽國務總理鄭孝胥等漢奸外,還有日本關東軍高級參謀、偽滿洲國軍政部最高顧問板垣征四郎等日本軍國主義分子。大會選舉了組織機構,發表了《大滿洲帝國國防婦女會宣言》。大會選舉偽實業部長張燕卿夫人龔安慧為會長,選舉偽京師憲兵司令官德楞額的夫人德酆祖蔭為理事長。
《大滿洲帝國國防婦女會宣言》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婦女亦國家一分子也”。“男兒即能執干戈以衛社稷,豈女子不知捍牧圍而固封疆”。號召和呼吁婦女們要為偽滿洲國統治的“永固”和國防的“安全”,“務竭一己之所長,互盡個人之天職”[12]74。以表示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擁戴和對日本侵略戰爭的支持。
“大滿洲帝國國防婦女會”成立后,在日本關東軍和日本“全滿婦人團體聯合會”的監督鼓動下,組織中國婦女開展各種活動,特別是對日偽軍的義務服務和慰問更為積極和頻繁。宣傳日本帝國主義“為膺懲中國軍閥黨人,爰舉義旗,興師致討,以拉枯摧朽之勢,長驅大進,不久即將達到膺懲之目的,且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尤堪令人欽佩”。號召中國婦女對“友邦皇軍”要“衷心懷待”。為鼓勵和獎賞“大滿洲帝國國防婦女會”的骨干,1937年11月日本關東軍親自點名由“滿洲國防婦人會新京支部”的王佐臣、“滿洲國防婦人會吉林支部”的王秀英、“滿洲國防婦人會奉天支部”的王毅君、“滿洲國防婦人會哈爾濱支部”的王梅光組成所謂的“國婦代表”,“隨同協和會,代表國婦女界,赴華北慰問皇軍,并向最高指揮官寺內大將呈遞感謝狀”。對于這次“國婦代表”至華北慰問日軍,日本殖民主義者給予了高度的評價,認為是一次“將我國婦女界之偉大精神傳諸華北”的具有時代意義的行動,并“圓滿達成其慰問并感謝之任務,實足為我國婦女界吐氣不少,故一般人均表贊頌之意云”[13]。
日本殖民主義者為進一步加強對中國婦女的控制,“七七”事變后便開始策劃將日本在中國東北的兩個婦女組織“大日本愛國婦人會滿洲本部”、“大日本國防婦人會滿洲地方本部”與中國婦女組織“大滿洲帝國國防婦女會”合并,由日本人直接控制和指揮。1938年4 月3 日,“大日本愛國婦人會滿洲本部”、“大日本國防婦人會滿洲地方本部”與中國婦女組織“大滿洲帝國國防婦女會”正式合并,成立了“滿洲國防婦人會”,會長由日本關東軍參謀長東條英機的夫人東條勝子擔任,偽滿洲國國務總理張景惠夫人徐芷卿任名譽會長。
“滿洲國防婦人會”成立后,為了深入開展偽滿洲國的婦女工作,推動“日滿”關系的發展,特組織了偽滿洲國婦女赴日訪問,向日本婦女界學習。訪問團臨行前,日偽當局授意“滿洲國防婦人會”名譽會長徐芷卿發表演講,制造“日滿親善”氣氛。“今回吾等國防婦人會代表一行,得訪問事變下之日本者,感覺為無上之光榮與欣喜。吾等一行,基于滿洲國防婦人會之使命,訪問盟邦,親自親察戰時體制下日本現勢及日本帝國國防婦人會之活動狀況,歸國后想欲為本會之新參考資料。滿洲國國防婦人會其誕生尚淺,想欲仰賴日本各位種種之御指導,托國防婦人會以使滿日鞏固結合。觀友邦日本,于事變下無何等之動搖,持槍后大國民之襟度”。“惟吾等學識、經驗,俱有淺薄,希望友邦朝野之賢士名媛,與以多大之御指導與援助,以想欲補充吾等之不足。請與以便宜,是為切望”[14]。
在日偽當局的宣傳鼓動下,到1938年底“滿洲國防婦人會”已在偽滿洲國各地建立分會686個,發展會員約14萬人[6]15。但絕大多數的婦女拒絕參加“滿洲國防婦人會”,此后組織發展速度緩慢。為了迅速擴大婦女組織,“滿洲國防婦人會”決定實施“一戶一會員主義,謀會員增加”。“要求各地本部、支部、分會仿照協和會發展會員的辦法,加快擴大會員的速度”。“到1941年時,偽滿洲國各地的會員總數也不過27萬余人”,“直到日本戰敗也沒有實現”“一戶一會員主義”[12]94的既定計劃。
日偽當局不僅通過“滿洲國防婦人會”控制中國婦女的思想行為,并且強迫中國婦女為日偽軍義務服務。據《盛京時報》1937年11 月20日報道,偽滿洲國“國防婦女會”、“新京特別市公署”、“滿洲國協和會首都本部”共同“發起募集軍警慰問袋五萬袋,以資慰勞在時局緊張下,為國宣勞之軍警”的活動。并決定采取“全市市民以一戶一袋辦法”[15],強迫中國婦女日夜趕制鞋襪、被褥等慰問品。各地偽婦女組織也在日本殖民主義者和漢奸的督促下,紛紛效仿“新京特別市”的募捐活動。
更有甚者,日本侵略者在中國東北廣設妓院和“慰安所”,甚至直接出面經營,逼迫中國婦女為娼。對此,日本殖民主義者還厚顏無恥地辯解說,從事妓女生涯,“不是下流或丟臉的事”,應“視作正當營業,與其他勿論何種營業一樣”[16]68,應加以保護。如牡丹江市日本人開有多家妓館,主要“集中在七星街、昌德街、園明街一帶,妓女有200人”[17]492。哈爾濱“僅薈芳里一處就有妓院60余家,妓女500多人。此外,還有北市場、溫香里、平康里、褲襠街、同發街等地”。在撫順,“1931 年‘九一八’事變之后,妓女達3 000多人,其中,妓女生涯最繁盛的地區是位于‘歡樂園’北側的永安里。這里有中國妓院50家、朝鮮妓院5家、日本妓院8家、日本人開設的或中國人開設而以日本人為后臺的中國妓院14家”[18]338。
日本占領中國東北后,凡是有日本軍隊駐扎的地方,不論是城市、鄉村,還是邊防要塞,都設有為日軍官兵性服務的“慰安所”。如黑龍江省的“東寧要塞”,日本駐扎著十幾萬軍隊,“是侵華日軍在亞洲最大的軍事要塞,他們首先在這里設置了眾多的慰安所”[19]287。如“石門子軍事要地慰安所”、“大肚川軍事要地慰安所”、“新城子溝軍事要地慰安所”、“東寧縣城軍事要地慰安所”、“南天門軍事要地慰安所”、“綏陽軍事要地慰安所”、“二道崗子軍事要地慰安所”、“老黑山軍事要地慰安所”、“三岔口軍事要地慰安所”、“八里坪軍事要地慰安所”等[19]287-299。“軍事重鎮孫吳,有4處日本‘軍人會館’和‘慰安所’”。“軍事重鎮虎頭原有中國妓院6家,1935年又新辟朝鮮妓院2家,1938年增加日本妓院3處,其中歌妓院1處、軍妓慰安所1處”。日軍除在“慰安所”內獸性發泄外,還強迫“中國妓院為他們‘義務奉仕’。哈爾濱道外一些妓院的妓女曾被押送到王崗日軍兵營進行了3天的‘勞軍慰問’,每個妓女都被迫‘接待’了數十名日本兵,慘遭蹂躪。1945年,日偽鐵石部隊去河北討伐時,也從哈爾濱強征100多名妓女隨軍,充當‘營妓’”[20]339-340。中國婦女備受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的殘害、蹂躪和折磨,她們是生活在日本帝國主義鐵蹄之下受害最為深重的社會階層。
中國東北婦女具有光榮的革命斗爭傳統,早在“九一八”事變前,中國共產黨就組織領導中國東北婦女進行反帝反封建斗爭。1930年8月,中共“滿洲”省委在下發的《關于婦女工作》的指示中,就要求各級黨支部建立婦女組織,加強婦女工作。根據中共“滿洲”省委的指示,各縣、區普遍建立了婦委會。同時各地的群眾團體、“反帝同盟”、“農民協會”、“反日會”等組織也都設立了婦女干部,專門負責婦女的組織和領導工作。
東北淪陷之后,在中國共產黨的號召和領導下,東北掀起了反日斗爭高潮,抗日的烽火燃遍了白山黑水,松遼平原,東北抗日武裝力量最高潮時達到了30余萬人。中國共產黨派遣大批干部奔赴東北,組建抗日游擊隊,開展武裝抗日。中共“滿洲”省委為了發動全民抗戰,要求各級黨組織在各地建立“抗日婦救會”,組織和發動婦女參加抗日活動。1932 年9 月,柳河縣“婦女抗日救國聯合會”建立。此后,伊通、蒙江、通化、西安、清原、東風等地也成立了“婦女抗日救國會”和“婦女反日會”。各地的“婦女抗日救國會”和“婦女反日會”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紛紛行動起來,走家串戶,向婦女們宣傳抗日道理。
廣大的中國東北婦女在“婦女抗日救國會”和“婦女反日會”的宣傳教育下,民族斗爭覺悟不斷提高,主動送夫送子參加抗日隊伍,自覺地為抗日游擊隊安排住所,燒水做飯,承擔各項支前任務。年輕的婦女們踴躍報名參軍,要求上前線打鬼子保家鄉。在東北抗日聯軍發展的高潮時期,女戰士曾達到688人[21]251。她們為了民族的解放,前仆后繼,英勇殺敵,譜寫了一曲曲可歌可泣的英雄篇章。如廣為人知的視死如歸的中國共產黨優秀女共產黨員、東北抗日聯軍第三軍第二團政委趙一曼和不怕犧牲、頑強奮戰的東北抗日聯軍第五軍婦女團8位女戰士“投江”的英雄事跡,已經在東北大地廣泛傳揚。
東北抗日聯軍第五軍的婦女團,多次參加戰斗,消滅了大量的敵人有生力量,可歌可泣。1937年1月28日,東北抗日聯軍第五軍得知駐守在刁翎的日軍300余人將向林口移動。第五軍的婦女團和第二師第五團遵照軍部的命令,頂風冒雪在林口附近的大盤道山設下埋伏。當日軍進入伏擊圈時,婦女團和第二師第五團的官兵們一起向敵人發起猛烈進攻。“經過激戰,將300余名日軍官兵全部消滅,繳獲的軍用物資不計其數。大盤道伏擊戰的勝利,極大地鼓舞了抗聯戰士的斗志,同時也使駐守在刁翎的日偽軍驚恐萬狀,龜縮不出。”2月1日夜間,婦女團又同第二師第五團乘勝出擊,向刁翎的日偽軍發起攻擊。“經過一夜激戰,擊斃日軍教官5 人、憲兵16 人、偽軍營長1人、連長2人、士兵20余人,同時還繳獲了大批槍支彈藥、糧食和其他軍用物資。”[22]517
游擊區內的廣大婦女們,她們以自己的實際行動支援抗戰。日本帝國主義為了消滅東北抗日武裝,除武裝討伐、圍剿外,還采取了惡毒的歸村并屯的“集團部落”政策,斷絕廣大人民群眾與抗日部隊的聯系,實行經濟封鎖,企圖將抗日部隊困死在山林。被封鎖在“集團部落”內的婦女們仍繼續做鞋縫衣,蒸烙“干糧”,不顧日寇的嚴厲封鎖,冒著生死的危險,送給抗日部隊。或收留、看護抗聯的傷員,默默地為抗戰做貢獻。
東北淪陷時期婦女參加抗日斗爭的光輝事跡不勝枚舉,正像東北抗日聯軍二路軍總指揮周保中在回憶中所說的那樣,“東北婦女在十四年的長期斗爭過程中,是最果敢最堅決的”[21]329。在艱苦卓絕的東北抗戰中,由于生理上的差異,抗聯的女戰士們要比男同志更備受艱辛。但是她們仍同男同志一樣頂酷暑冒嚴寒,跋山涉水,奔走征戰。由于敵人的經濟封鎖,生活極為困難,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寒冷的冬季無保暖的棉衣。一切補給都要靠自己解決,因此每獲取一粒糧食,一顆子彈,一寸布匹都要付出血的代價。她們雖然生存在惡劣的條件下,但卻肩負著人類最偉大的解放事業。
也有很多婦女雖然沒有奔赴前線親手殺敵,但也同樣為抗戰做出了貢獻。“九一八”事變后,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中共“滿洲”省委發表宣言,號召中國人民團結起來,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武裝侵占東三省。在中國共產黨的影響和領導下,中國東北的廣大知識界人士積極行動起來,沖破敵人的文化統治,通過創辦報刊、建立抗日文化團體和創作抗戰文學作品等形式同日本帝國主義展開了不屈不撓的斗爭,成為東北抗日斗爭的又一條重要戰線。在抗日文化戰線中,涌現了一批女知識分子和女作家,蕭紅就是一名杰出的代表。
蕭紅1911年出生在黑龍江省呼蘭縣,原名張乃瑩。1930年到哈爾濱,從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文學活動。東北淪陷后,中國共產黨為喚起人們奮起抗戰,以報刊為陣地,進行反帝斗爭。1932年4月,中共“滿洲”省委派人進入《哈爾濱新報》報社工作,并創辦了《新潮》副刊,“宣傳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思想,揭露日偽統治的反動和黑暗。一些進步的作家和文學青年在此發表了一些具有鮮明傾向性的時代特色的文學作品,比較真實地反映了當時急劇變動的社會關系。如蕭紅反映貧苦農村婦女的悲慘遭遇的短篇小說《王阿嫂之死》。”[22]531
《新潮》停刊后,蕭紅等人通過《大同報》編輯,于1933年8月6日在該報創辦了《夜哨》文藝副刊,到同年12 月24 日停刊時,共出版了21 期。蕭紅在該刊上發表了《兩個青蛙》、《啞老人》、《夜風》等富有戰斗精神的作品。1934 年以后,蕭紅等東北進步知識分子又以《國際協報》主編的《文藝》周刊為陣地與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展開不屈不撓的斗爭。蕭紅又在該刊上發表了《麥場》、《麥場之二》、《一個雨天》、《期待》、《破落之街》、《患難中》等作品,描繪了“當時動亂的農村,人民慘遭踐踏的苦難境遇”,以及“人民的掙扎、反抗和斗爭”[22]533。表現出東北愛國知識分子鮮明的階級立場和斗爭精神,在文藝界和知識界產生了強烈的影響。1934年6月,蕭紅為了躲避日偽的追捕和迫害,逃離哈爾濱,流亡青島、上海等地,繼續進行文學創作,揭露日本帝國主義的侵華罪行,號召人們奮起抗戰,爭得民族的解放和自由。
偽滿洲國時期,盡管中國東北廣大婦女承受著封建主義和日本帝國主義的雙重壓迫,但廣大的中國婦女的反抗意志并未因此而消沉,她們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或采取敷衍和抵制的態度,或拿起刀槍奔向抗日的前線與日本侵略者展開殊死搏斗,或秉筆揮毫揭露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殘暴的罪惡行徑,成為抗戰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為中華民族的解放事業做出了重大貢獻。
[1]“滿洲國”政府.建國宣言[Z].1932-03-01.吉林省檔案館館藏檔案資料C960.
[2]溥儀.執政宣言[Z].1932-03-09.吉林省檔案館館藏檔案資料C960.
[3]王道政治下的婦女[N].盛京時報,1937-04-02.
[4]王道政治之下女性須知[N].盛京時報,1934-01-01.
[5]凱娜.王道婦女的水準線[N].盛京時報,1937-05-07.
[6]滿洲國防婦人會總本部.本支部長會同輯錄[M]“新京”:大同印刷所,1939.
[7]高麗.談談女子職業問題[N].盛京時報,1938-10-07.
[8]隱云.婦女勿忘國民義務[N].盛京時報,1935-03-29.
[9]滿洲國三總長夫人慰問新京衛戍醫院勇士[N].盛京時報,1934-01-26.
[10]姜念東,伊文成,等.偽滿洲國史[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81.
[11]劉晶輝.論日偽當局控制下的“滿洲國”婦女組織化[J].婦女研究論叢,2010(3).
[12]劉晶輝.民族、性別與階層——偽滿時期的“王道政治”[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
[13]國婦代表慰問華北皇軍[N].盛京時報,1937-11-20.
[14]滿洲國防婦人會訪問日本代表使節聲名[N].盛京時報,1938-10-06.
[15]軍警慰問袋——募集成績極良好[N].盛京時報,1937-11-20.
[16]萬斯白.揭開大秘密——日本在華間諜[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0.
[17]孫邦.偽滿史料叢書·偽滿社會[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3.
[18]王承禮,等.苦難與斗爭十四年(下)[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5.
[19]韓茂才.要塞風云[M].香港:天馬圖書有限公司,2004.
[20]步平,辛培林.苦難與斗爭十四年(下)[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5.
[21]郭桂蘭.中國婦女革命史[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8.
[22]趙冬暉,孫玉玲.苦難與斗爭十四年(上)[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