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利
協同效應是協同學理論的一個基本概念,是指復雜開放系統中大量子系統相互作用而產生的整體效應或集體效應。在一個系統中,各個子系統存在相輔相成的關系,這些關系在自組織內部或外部力量的作用下,實現從無序向有序的轉化,進而產生整體性的協同效應。“任何復雜系統,在外來能量的作用下或物質的聚集態達到某種臨界值時,子系統之間就會產生協同作用,這種協同作用能使系統在臨界點發生質變并產生協同效應,使系統從無序變為有序,從混沌中產生某種穩定結構”[1]。
協同創新是協同學理論在科技創新領域的擴散和應用,是將不同的創新要素建構成為一個動態運行的生存系統,各個要素之間建立資源共享和優化配置,最終產生創新領域的協同效應。一般意義上的協同創新是指,在政府、學校、企業、科研院所、中介機構、消費者之間所建立的以人才培養和使用、科技研發和知識增值為目標的資源整合模式。“協同創新是一項更為復雜的創新組織方式,其關鍵是形成以大學、企業、研究機構為核心要素,以政府、金融機構、中介組織、創新平臺、非盈利性組織等為輔助要素的多元主體協同互動模式”。[2]
協同育人是協同創新概念體系中的核心概念之一。在政府主導作用下,學校、企業、行業、中介機構、科研機構之間的協同創新有兩個方面的目的,一是人才培養和使用,二是科技研發和知識增值,這兩個方面的目的緊密聯系,不能割裂,如果割裂開來,系統各要素就難以有效互動并產生協同效應。對于高校來說,人才培養必須是開放性的,這就必然涉及到與相關資源構建人才培養共同體的問題。如果高校把育人局限于校園內的教育教學活動,就不可能培養出社會所需要的人才。
“協同創新是各個創新要素的整合以及創新資源在系統內的無障礙流動”。[3]協同育人是各個育人主體以人才培養和使用為目的,在系統內共享資源、積聚能量的有效互動。協同創新是協同育人的基礎概念,涵蓋了協同育人;協同育人是學校作為系統整合的主動方,把人才培養作為核心目的的協同創新模式。協同育人與協同創新的本質追求一致,都是通過追求協同體的整體最優化來實現各個協同要素的最優發展;協同育人和協同創新在驅動機理上也是一致的,都有內部、外部驅動和市場、文化驅動。協同育人和協同創新是相互作用的,協同育人在微觀上豐富了協同創新的內涵。
“2011計劃”是教育部《高等學校創新能力提升計劃》的簡稱,由教育部、財政部主管,各類高校具體實施,四年一個周期。“2011計劃”提出,“以機制體制改革引領協同創新,以協同創新引領高等學校創新能力的全面提升”,其核心任務是提升 “人才、學科、科研三位一體”的創新能力。
教育部實施“2011計劃”的意義在于,突破高校內部以及與外部的機制體制壁壘,改變“分散、封閉、低效”的現狀,釋放人才、資源等創新要素的活力。通過開展高校協同創新組織管理、人事制度、人才培養、人員考評、科研模式、資源配置方式、國際合作以及創新文化建設等 “八項改革”,推動實現“三個轉變”:教學和科研從以學科導向為主逐步向需求導向為主轉變;組織管理從個體、封閉、分割方式向流動、開放、協同的方式轉變;創新要素與資源從孤立、分散的狀態向匯聚、融合的方向轉變。
粗略分析“2011計劃”推出前后我國學術界在“協同創新”方面的研究成果,我們可以看出,學術界以產業研用協同創新為主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知識增值”領域,而在“協同育人”方面的研究幾乎沒有涉及。
在“中國知網”查找2012年1到9月份中國學術期刊上以“協同創新”為主題的論文,共有350多篇,比如,關注度和引用率極高的2篇論文是:何郁冰的 《產學研協同創新的理論模式》(《科學學研究》,2012/02);陳勁、陽銀娟的《協同創新的理論基礎和內涵》《科學學研究》,2012/02)。 但是,同一時期內以“協同育人”為主題的論文僅有2篇,而且沒有新意,屬于傳統的教研文章。
在2012年度的博士和碩士畢業論文中,以“協同創新”為論題關鍵詞的論文共有3篇,分別是:浙江大學企業管理學博士研究生任宗強的畢業論文《基于創新網絡協同提升企業創新能力的機制與規律研究》;大連理工大學工業工程學碩士研究生徐夢的畢業論文《基于供應鏈的產學研協同創新機制研究》;太原理工大學企業管理學碩士研究生趙秀花的畢業論文《京晉人才聚集效應與協同創新關系的實證研究》。但是,涉及到“協同育人”的畢業論文只有1篇即大連理工大學博士研究生肖楠的《大學學科文化的育人功能研究》,其實,這篇論文的研究視角也并非產學研用“協同育人”。
總之,現有資料無法找到從產學研用視角上研究“協同育人”的優秀論文,可見,就協同學應用研究而言,研究者的目光更多地放在了“科技研發”和“知識增值”的協同創新上面,而對“人才培養過程”的協同創新重視不夠。事實上,對于高職教育來說,在人才培養過程中構建產學研用的協同創新機制具有更為重要的價值。
高職教育協同育人的研究成果少,是因為相應的創新實踐少。近些年來,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快速發展和企業對人才創新能力需求的不斷增長,“校企合作”、“工學結合”辦學理念在高校的教學、科研和社會服務中得到了越來越多的應用,但是產學研用的協同效應仍然沒有得到充分開發。事實上,對于高職教育來說,把人才培養、科技研發、企業成長、市場需求緊密結合起來是其可持續發展的生命源泉。
要使高職教育人才培養在協同創新上產生最優效應,作為激活系統各要素的發出方,高職院校應當在政府、學校、行業、企業之間建立聯動機制,在生產、教學、科研和應用之間建立立體推進的機制。目前,由于缺乏機制上的突破,不少學校把開展產學研用的合作僅僅作為解決原有模式下學生生產實習的一個途徑,沒有在課程設置、教學管理等方面形成深度合作;另一方面,一些高職院校只把眼睛盯住大企業,而大企業的眼睛又是看著研究型大學的,這就在合作意愿上形成了一種錯位。還有一個方面的問題是,高職院校與社會研究機構、中介機構合作不夠,而這方面的合作對“工學結合”的人才培養工作將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上世紀50年代以后,我國高等教育依照前蘇聯的模式建制,將學科與專業條塊分割,大力發展理工科專業,這種安排對于當時我國快速培養工農業急需人才是十分必要的。但是,隨著社會和經濟發展,傳統高校的這種“工具化”人才培養模式越來越不適應時代要求,高等教育呼喚“協同育人”。以美國硅谷為代表的高校與企業協同創新模式給高等教育人才培養開辟了新的路徑,世界各國無不把產學研用協同創新作為高校育人的主要方向。協同育人是協同創新的核心內容,中國教育部提出高等學校提升質量的“2011計劃”之后,很快就與中國科學院啟動了“科教結合協同育人行動計劃”,其目的和意義在于把中國科學院的優質育人資源,大規模引入到高校人才培養全過程,以高水平的大學生培養為中心結合點,帶動和促進高校與研究所相互配合、支持和共贏,形成教育與科研的進一步融合。
目前,我國政府大力推進高校協同育人,對于高職教育的轉型與創新是一次難得的歷史機遇。特別是當前我國正處于深化經濟和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的關鍵時期,政府、企業和行業職能正進行著歷史性變革,對于高職教育來說,由政府引導和統籌協調,盡快建立一套行業、企業參與高職教育過程的長效機制和法規,依法推動校企之間的有效合作是十分必要的。在這個關鍵的歷史時期,如果哪一所高職院校在人才培養中,不能抓住機遇及時進行改革創新,就會被快速前行的高職教育隊伍無情淘汰。
高職教育發展的機遇和挑戰是同時存在的。目前,中國高職教育轉型和創新之路上堆積著如下一些問題還沒有解決:如何增強高職教育吸引力?如何完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如何依法推進校企之間的深度合作,以及在這種合作中如何體現高職教育的“高等性”?等等。另一方面,高職教育的終極關懷是人的職業幸福感,所以高職教育如何培養學生的人文素質和職業精神,也是一個重要命題。那么,如何在協同育人中培養學生的人文素質和職業精神呢?恐怕要通過構建一個動態的和開放的教學團隊,使得校企雙方能夠共享人力資源。總之,只有很好地應對高職教育協同育人所面臨的挑戰,才能很好地抓住高職教育協同育人所面臨的機遇。
能否成功應對挑戰,與能否突破慣性很足的制度障礙密切相關。因此,政府部門需要發揮“粘合劑”的作用,使高職教育和市場選擇之間建立一種能夠產生最大效能的合作關系。完善高職教育協同育人的政策支持系統,各地政府可以在以下諸多方面不斷創新:在中高職院校之間建立廣泛的銜接支持系統,實現中高職教育培養目標和人才定位接軌;適應產業結構升級對應用性人才的更高要求,建立培養應用性技術人才的學位遞升體系;探索多元錄取機制,在招生制度上打破學歷和年齡限制,在學籍管理上放開學校限制;建立完善的社區學院制度和多元投資體制,使辦學體制機制更加靈活。
高職教育人才培養是一個系統工程,要高質量實現這個系統工程,需要系統各要素協同創新,產生非線性整體性效應。那么,在高職教育產學研用協同育人系統中,有哪些要素可以發揮效用呢?我們從以下三個層面進行分析:
第一層面是協同育人的 “主體要素”,包括學校、企業、行業、政府、研究機構、社會中介機構等。在這些主體中,學校的主要功能是培育人才,但是其他利益主體為何愿意協同學校“育人”呢?因為這些主體之間有密切的利益關聯,它們都需要在“育人”這個基本點上達成一致。企業使用人才,渴望學校輸送的人才 “稱心如意”;行業可以整合企業訴求,影響學校的專業和課程設置;研究機構所追求的是它的研究成果能在校企合作中實現增值,當然不能與“育人”目標相悖;社會中介機構也需要在協同育人中找到價值,所以是正向的力量;而政府主管部門的職能就是引導和協調上述各方實現不同目標下的利益共通,故而協同育人也是政府的利益訴求。
第二層面是“制度要素”,包括影響協同育人的各種政策文件和法律法規。雖然產學研用協同育人的各主體要素有利益共同點,但是它們各自不會自發協同,必須進行契約連結。在這個過程中,政府應當體現其主導作用,出臺促進校企合作、科技成果轉移以及平臺建設等方面的地方性法規,建立一個大的協同育人環境。除了學校與企業、行業、政府、研究機構、社會中介機構等不同主體的協同育人之外,還有學校內部的協同育人,主要是指學校設置的各專業之間要實現資源共享,學校內部在這個方面也要建立相應的資源共享和教學互通機制。
第三層面是“文化要素”,從協同主體角度說,包括校園文化、企業文化、行業文化、社會文化、市場文化等;從協同內容角度說,包括物質文化、觀念文化、制度文化等。高職教育協同育人不是簡單的要素相加,而是“要素共融”,能夠使要素實現“共融”的正是“文化力量”。文化是無形的驅動力量和深層次的影響要素,如果各協同育人主體都能夠以一種崇高的使命感和社會責任感在合作過程中整合、融通,就能夠逐步形成共識的職業創新文化價值觀,并使高職教育的人才培養工作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高職教育協同育人是一個系統的創新組織方式,其實施的關鍵是使影響協同育人的各個主體利用其資源,圍繞高職教育人才培養這個主題進行有效合作,或者說,組建一個多資源、多功能的“教學團隊”,共享學生的學習活動和學業成就,以期產生最優化效果,這個過程體現出開放性、整體性、互動性和政府主導性的特點。
開放性:高職教育的教學活動與普通教育的教學活動不同,它把“工學結合”作為基本運行模式,以任務驅動或項目導向方式來組織教學過程。因此,高職教育的教學活動必須是開放性的。
整體性:高職教育協同育人的各個要素要形成一個有機集合體,即建立“有機團結”機制,否則就無法實現協同育人的目的。根據社會學家的研究,“有機團結”不同于“機械團結”,后者在信仰和情感上追求高度一致性,壓抑成員個性,而“有機團結”允許甚至鼓勵個人之間差異的發展。但是,“有機團結”必須和約束性法律結合起來。
互動性:高職教育協同育人的教學團隊并非靜態的和封閉的,而是動態的和開放的,形成一個“工學互動組合教學團隊”[4]。從社會學角度考察,“互動”就是刺激別人活動的活動或者被別人的活動所刺激的活動,互動所產生的持久性產品構成了社會文化的諸多形態。
政府主導性:雖然高職院校是高職教育協同育人的主戰場,但是要使產學研用協同育人產生最優效應,其主導性力量卻是在政府方面。這并不是說,政府要深度介入育人過程,而是要通過財政投入、稅收優惠、政策扶持、評估督導等方式,從宏觀上引導和規范“協同育人”。
根據高職教育產學研用協同育人的特點,高職院校必須重新審視高職教育的人才培養目標。首先,高職院校要使高技能人才培養從過去單一的崗位技能訓練中走出來,加強學生的復合能力培養;其次,高職院校應持續整合專業和課程設置,及時改革與之相應的教學管理制度;第三,高職院校要把科技研發、社會服務融入到協同育人的系統當中,突出協同育人在辦學理念中的重要位置,積極動用一切社會資源,大力推進高職教育的可持續發展。
[1]徐大偉等.“三化”同步發展的內在機制與互動關系研究--基于協同學和機制設計理論[J].農業經濟問題,2012(02).
[2][3]陳勁等.協同創新的驅動機理[J].技術經濟,2012(08).
[4]徐平利.工學互動組合:重構高職教育雙師型教學團隊的新思路[J].教育發展研究,2007(2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