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說毛澤東的語言藝術

☉李岳安

近年來，我陸續閱讀了《毛澤東的領導藝術》、《毛澤東文選》、《毛澤東傳 1983～1949》、《毛澤東傳1949～1976》等書籍，特地留意了毛澤東同志的語言表達藝術，從中深刻體悟到毛澤東同志扎實深厚的語言功底、幽默風趣的表達藝術、樸實簡練的語言風格和巧妙靈活的表現形式。下面，試舉幾例與大家分享。

毛澤東同志善于用樸實無華、通俗易懂的語言與文化水平較低的工農階級打交道。1921年，他給安源煤礦工人上課時，在黑板上寫上一個大大的“工”字，并解釋說上邊一橫是天，下邊一橫是地，中間的豎線代表工人階級自己，工人站在地上，頂天立地，整個世界都是工人們的。后來，他又給長沙人力車夫講課。課上，他在黑板上寫下“工人”兩個大字，并解釋說：“把‘人’放在‘工’字下邊就成了‘天’，工人階級團結起來力量可以頂天。”

毛澤東同志善于用簡練的語言表達自己的觀點，闡述自己的意見。井岡山革命時期，他給戰士們講革命道理，只用了“二”、“三”、“四”三個字就把為什么要革命、怎么革命的道理講得清清楚楚。他說：“‘二’字代表正義和非正義兩種戰爭，‘三’字代表我們必須遵守三大紀律，‘四’字代表我們要做好打土豪分田地、建立工農武裝、建立革命政權、建立地方黨組織這四件事。”上世紀40年代末的一天，毛澤東問秘書田家英，什么是政治？田家英博覽群書，一口氣說出許多有關政治的闡述，并逐一作了評價。毛澤東同志搖搖頭，笑道：“政治沒有你說的那么復雜，我們的政治，就是怎么令敵人越來越少，令同志越來越多。”

毛澤東同志不論同誰講話，態度總是謙遜誠懇。1945年，他在會見中央軍委三局的同志時說：“同志，是我打錯了你！這個錯誤的責任不在哪個單位的領導，責任要由中央來負，但主要由我負責，因為我是發號施令的。”他又提高聲音說：“同志們，我這里給那些受了委屈的同志行個脫帽禮，向大家賠禮道歉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摘下帽子，恭恭敬敬地行了鞠躬禮。霎時，那些在整風運動中受到打擊而滿腹怨氣的同志，熱淚奪眶而出。1955年，他請李四光、錢三強給中央領導講課，他說：“今天，我們這些人當小學生，就原子能有關問題，請你們來上一課。”

毛澤東同志善于用生動有趣的例子幫助人們理解事物的本質，加深對事物的印象，引發人們的思考。一次，他在解釋什么叫左傾、什么叫右傾時舉了婦女生娃娃的例子，認為七個月就壓出來，就是左了；過了九個月不準出來，就是右了。抗日戰爭前夕，他在闡述共產黨如何聯合國民黨抗日這個問題時，舉了陜北農民趕毛驢上山所采取的“一推、二拉、三打”的例子。渡江戰役前夕，國民黨提出議和、劃江而治，他又向黨內同志舉了農夫與蛇的例子，使全黨同志一下就看清了國民黨反動派的險惡用心。講《矛盾論》時，為了說明“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是變化的根據”這個觀點，他講道“雞蛋因適當溫度而變化成小雞，而溫度不能讓石頭變成小雞”；講《實踐論》時，舉了吃梨子的例子，他說：“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得變革梨子，親口吃一吃。”毛澤東同志舉的這些例子，既生動形象，又恰到好處。

毛澤東同志善于用生動形象的比喻把抽象的概念或道理形象化、具體化、明了化。井岡山革命時期，他在闡述“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敵人”這個戰略戰術時，將其生動形象地比喻成“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后來，他在談到“調查就是解決問題”這個觀點時，把調查比喻成“十月懷胎”，把解決問題比喻成“一朝分娩”。他曾把口頭革命家比喻成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解放戰爭勝利前夕，中共中央從西柏坡遷往北平，他把這次行動形象地比喻成“進京趕考”，并表示：“我們決不當李自成”。

毛澤東是個幽默大師，他經常說一些幽默風趣的話來活躍氣氛，也善于用幽默委婉的語言來批評教育人。一次，他跳完舞回座休息，鞋墊從皮鞋里漏了出來，工作人員提醒他，他說：“鞋墊總在腳板底下壓著，見不到光明，怎么不鬧革命啊！”還有一次，他在瑞金東華山養病，得知護理他的小戰士名叫錢昌鑫，就開玩笑說：“你姓錢還不夠，還要那么多金子！小心打你的土豪啊！”他這種即興妙語讓身邊的人都哈哈大笑。毛澤東同志曾批評林彪搞個人崇拜，他說：“搞那么多雕像，大理石的、花崗巖的、不銹鋼的，你們在家睡覺，讓我在外面站崗，日曬風吹雨淋，好不殘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