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亨酒店之于孔乙己

⊙郭夢妮［廣西大學行健文理學院， 南寧 530004］

一提到孔乙己，人們腦海中就會浮現出迂腐、封建、頑固等詞匯。以今人的眼光來看，孔乙己確實不是讀書人看好的榜樣人物。但在這個小人物身上，同樣有今人應該學習之處。而在這個故事中的孔乙己，雖然是個升斗小民，但人性復雜的一面，在他身上依然體現得淋漓盡致。而咸亨酒店，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無甚特別之處的小酒館，正是所有這些故事上演的舞臺。

如果以全篇故事來說，咸亨酒店大約只是故事上演的背景，但對于故事中的人物而言，咸亨酒店，或許更是他們的一種精神寄托。一切開始于咸亨酒店，一切，亦結束于此。我們無從得知孔乙己最后的命運，只知道，他，大約是回不來了。

或許，在孔乙己心中，咸亨酒店就如同一個習慣，每天，不管有沒有錢，都會想上一想，等實在饞得不行，哪怕是賒賬，也要進去喝一碗摻了水的酒。也只有在咸亨酒店中，他才能找回自己僅有的那一點點尊嚴，哪怕他是唯一一個穿長衫卻站著喝酒的人。雖然粗鄙的“短衣幫”們總是帶著嘲笑的心態注視著孔乙己的一舉一動，但畢竟不如封建地主對孔乙己的身心摧殘來得嚴重。在酒店里，偶爾，他還能要一碟茴香豆，邊喝酒邊吃豆子。興致高的時候，還會教小孩子識字。那倒并不因為他迂腐，而是出于他天性中善良的一面，以及，更深層的，讀書人，或者說夫子，就是以“傳道授業解惑”為己任、為理想的。咸亨酒店，就像一個超濃縮的小社會，里面有形形色色的人，錯綜復雜的關系，數不清的糾結與矛盾。作為那樣特定的時代背景中隨處可見的小人物，孔乙己可以說嘗遍了世間各種滋味，尊嚴早已被踩在腳下，圣賢的道理除了“之乎者也”什么也沒能帶給他，咸亨酒店是他唯一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跟這些一比，“短衣幫”們的嘲笑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那樣充斥著麻木，冷嘲熱諷的咸亨酒店，與其說給了孔乙己一個暫時的容身之所，倒不如說是他麻痹自己的所在。時局艱難，人們為求自保，總會不自覺地抱成一團，而孔乙己這個異類，毫無懸念地被眾人排擠，嘲笑。以至于純真的孩童，也卷了進來。這樣病態的社會！這樣病態的心！

咸亨酒店之于孔乙己，也許僅僅是個閑來無事常去坐坐的酒館，但又不僅僅是酒館。它更像是個為所有人量身定做的籠，進來容易，出去難。那里的酒，可解乏，也可使人沉淪。那里的人雖粗鄙，但依然有純真孩童。只是，就會銷蝕人的意志，孩童也會受大人的影響而變得面目猙獰。咸亨酒店之于孔乙己，也許亦是保留了最后一絲純真和善良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