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組詩）

■康 城

1

媽媽為你準備衣物

奶嘴、和搖籃

我有七個書架的書、詩集

七百多首詩

而煙灰缸和酒瓶

我也沒有收藏和隱瞞

放在你看得見的地方

窗外有雨

在我們生活的漳州

不止是雨，年復一年

窗臺上的吊蘭第二次開花

桂花也是

你不用擔心錯過

到現在，如果我有什么后悔

那是有時擔憂錯過

而軟弱和付出的妥協

晚上，你媽媽在看電視

有時就在客廳的藤椅上睡著

我在電腦或者書桌前

這是我們的生活

而你會帶來什么樣的情感和體驗

執著或者改變

我對此一無所知

只有一點可以確定

我們生而一體

2．我贊美金黃

我贊美金黃

不是黃金而是金黃的大便

有份量，熱乎乎的紙尿褲漢堡

視覺和嗅覺

再也沒有比它更美麗的金黃

晚上它是世界的中心

當然這個中心

就像“南方詩歌研究中心”

在詩歌南方的“中心”

由此我愛上了金黃

鬧鬧漲紅的小臉

他雙手緊握

左手握緊的是母親

右手握住的父親

我和他的母親

都被他攥在手心

3．2009．7．13晚，有雨

有雨，關了空調

連風扇都不開

雨帶來的清涼僅維持十分鐘

氣侯難以更改

鬧鬧躺在嬰兒床上

踢亂被子

揮手

抓自己的臉

大叫一聲，啊

或者哦——拉長聲音

嘆氣

只有他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然后他笑笑

像是釋然

僅是嘴張開，嘴角一彎

這天氣，由他去吧

4．鬧鬧翻身

鬧鬧翻身，雙腳并攏

側身背對我們

一個人靜靜吸吮拇指

走近面對他

他凝視你一會

然后咧嘴笑笑

有時“唉”，嘆一口長氣

2009年9月7日，鬧鬧會翻身

他把腿屈起，左腳一蹬

一秒鐘就翻身俯臥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然后低頭去看周圍

可惜的是剛喂了奶

他溢了一口

5

鬧在家里，每天四處巡視

幾個房間，還有陽臺

有時到窗前看看天空

哪里都看

視線也不停留太久

有次媽下樓，拿起一袋垃圾

故意晃晃

鬧猛然醒悟

睜大眼睛盯著門

或許他認為那里確實值得注意

6

我在早晨8點寫

因為鬧鬧6點起床

大腦的一半仍在睡眠

看事物在大霧中

不止樓房

今后的人生際遇也是

陰雨天，換洗衣服長久地呆在晾衣架

昨晚洗澡時鬧手腳拍水

笑聲濺了一地

7

我抱著鬧在街上

他四下張望

對所有的事物

持觀望態度

鬧睡著

他是移動的寂靜中心

汽車從身邊經過

而他停止在該停止的地方

我仍是那個觀點

運動在靜止的內部繼續

陽光和時間都不會固定在一個人身上

誕生不會停留于延續

如果新路線開辟

澆鑄水泥或者瀝青

也不能保證承建商

會不會在幾年坑坑洼洼的經歷后跑路

8

一百二十公里

鬧鬧尖叫和撒嬌、翻身和后仰

一瞬間呈現

在紙上

推開書本、電腦

開啟感情，這詩歌之物事

唯一不能取舍之物事

鐵鍋里熱氣騰騰的年糕，今天

向鄰里宣告一個人的出生

母親在香蕉葉上

放置一塊年糕、心愿和喜悅

辛苦和安慰

歲月的柴禾，燃燒在細雨的天氣

一百二十公里

只是一段路程、數字

不代表任何追求

也不是不公正

只是一個結果的必經之路

如果你有了孩子

文字和感情

如果你想有生命

而不僅僅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