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品·大明回家

□邱雄飛

時間 當代

地點 江南某城市

人物 大 明——工程建設指揮部處長，簡稱明麗 麗——大明妻子，簡稱麗大明爸——簡稱爸大明媽——簡稱媽

[舞臺上是一普通人家，置有屏風、餐桌餐椅[幕啟。媽端著兩盆菜肴從屏風后上

媽 兒子大明到貴州出差，已經7天了，等一會就要到家，我好好慰勞慰勞！喏——豬腳蹄紅燒燒，河鯽魚蔥烤烤，后海對蝦漿爆爆，香干肉絲清炒炒，我磨刀上灶，忙得頭昏頂倒。喔喲，啥氣味啦？勿對！陽澄湖大閘蟹燒焦了！（急下）

[爸手拎竹籃上

爸 老太婆，老太婆……東西買來了！

[媽端著一盆菜上

媽 死老頭子，儂在做慢動作啊！叫儂到小店去一趟，咋介多辰光，等得我心也急煞……

爸 老太婆，我是買好米醋買醬油，買好味精買料酒。哎，對

了，半路上還碰到老徐，他說包工頭阿六前天被檢察院

捉進去了……

媽 包工頭阿六？

爸 喏，就是大明媳婦麗麗娘家三叔婆的堂兄弟的外甥女婿

啦！以前也來過咱家。

媽 喔，是那個阿六木匠。老頭哎，這種親眷三晾竿也抹勿著，和我們渾身勿搭介，要儂管啥閑賬！

爸 老太婆，有點搭界。聽老徐講，阿六檢察院一走進，兩個鐘頭勿到，就把以前送禮行賄的事情一筆一筆統統坦白出來了。昨天，大明單位——工程指揮部里也有兩個干部也被檢察院叫起談話，至今還未出來……

媽 怎么？大明單位出了事情？（似有所慮、自言自語）大明在指揮部當處長，專管工程施工，會勿會……（搖頭，拿起竹籃入內）

[麗好象有什么心事，打著手機，上

麗 爸——

爸 喔，麗麗，下班啦？

麗 噢。（坐在沙發，神情焦慮；撥打手機，未通）

爸 麗麗，大明從貴州乘飛機回來，勿曉得啥辰光好到家？

麗 爸，不知啥原因，這兩天大明手機就是打勿通……哎，我心也煩煞了！(見媽端一盆菜肴上，前去接)媽……

媽 喔，回來了。（關心地）麗麗，我看你這幾天面色勿大好，飯也吃勿落，等會大明回來，陪你先去醫院看看？

麗 媽，我沒病……（手機響，急忙接聽），喂，喔， 是李姐呀……大明單位，喔，（發現媽在關注電話，走向屋角）喂……

媽 老頭，我看麗麗好象有什么事情瞞著咱們……

爸 可能是股票套牢了。

媽 你曉得啥！

爸 喔，恐怕是“早更”了。

媽 啥個早更、晚更？

爸 老太婆，這你不懂醫學了，喏，早更，就是中年婦女心理脆弱，提早進入更年期，這就叫“早更”……

媽 你少給我亂話三千！唉，我是擔心大明與包工頭阿六是否有牽連……

爸 老太婆，這了樁事體你盡管放心。咱們兒子——眼睛勿會看錯，道路勿會走錯，袋袋勿會藏錯，眠床勿會困錯。我看你呀，是有愁嘸愁……

媽 老頭，進去看看骨頭湯熟了沒有，我與麗麗聊幾句。

[爸下

媽 麗麗，媽有話問你。這幾天你心神不定，碰到了啥個犯難事體？

麗 （掩蓋地）媽，沒事，真沒事……

媽 聽說前幾天包工頭阿六被檢察院捉進去了，大明單位里也有人受賄，是不是大明……

麗 媽……這，我……（手機響，接聽）喂，是三哥呀(站起)，喔……啊！（大驚失色）大明……喔……喔……（癱軟在沙發上，哭泣）[爸端湯上

爸 老太婆，肉骨頭湯燒好了，味道好極……（見婆媳倆氣色不好，止口）

媽 麗麗，你別哭，給媽講實話，大明到底出了啥事情？

麗 媽，剛才三哥來電話，說……說大明剛下飛機，就被檢察院同志叫去了……

媽 啊——檢察院……（昏暈）

麗 媽，媽——

爸 快快，先吃兩粒“降壓靈”！

麗 媽，你醒醒，你醒醒呀！（和爸一起喂藥，喂開水，媽慢慢清醒過來）

媽 麗麗，你說，你說大明拿了包工頭阿六多少鈔票？

麗 （輕聲）5萬元錢。

爸 5萬元？這是要坐牢監的呀！

媽 麗麗，這——到底咋回事體？

麗 媽，大明負責的基建項目開工后，阿六就送來鈔票，大明退還了兩次，可阿六仍不死心。有一天，趁大明沒在家，其又上門來。他對我講，我們是遠房親眷，大明為他辦了許多事情，再過幾天又是我40歲生日，這一點點小意思是禮尚往來呀！沒等我開口，他丟下錢就走了……

爸 這是螞蝗叮爛腳，叮牢勿肯放！

媽 麗麗，這筆錢你就收下了？大明也同意？

麗 大明還是不肯收。都怪我勿好，橫勸豎勸，勸大明把錢收下。我，我還向他發脾氣，說這筆鈔票跟他勿搭界，如果要坐牢監，我去頂好了……大明見我這個樣子，就……

爸 （旁白）唉，現在有多少男人，都傷在女人手里！

媽 后來這鈔票呢？

麗 大明托了朋友去買股票。我想這個辦法蠻好，小鈔票能變大鈔票……

爸 受賄鈔票，去炒股票，還想小鈔票變大鈔票，我看是腦子進水，錢迷心竅！

媽 哎，我們好好一個人家，這下可大禍臨頭了！唉……大明呀大明，想不到你——你也會傷在這把刀上啊！（暗自流淚）

麗 媽，你別怪大明，是我害了他。自從阿六被檢察院叫去，我是日里吃不下飯，夜里睡不好覺。媽，我真后悔呀！

媽 麗麗，你想想，這5萬元錢算什么呢？只不過大明的一年工資呀！哎，現在——即使有50萬，那怕有500萬，也買不回來大明的前程啊！

爸 5萬元鈔票，買了一張牢監門票，真是……

麗 媽，咋辦呢？要是大明真的判刑坐牢，我，我還有什么臉面再做人呀……（哭泣）

爸 哭，哭，哭有啥用場呢！。

[大明手拉航空箱高興地上

明 爸，媽，麗麗……

[大家露出驚訝神態。

麗 大明……（接過箱包）

媽 你……

爸 啊？這么快就放出來了？

明 哎，你們都怎么啦？莫用這種眼光來看我呀！喔，怪我記性差，出門時忘了帶手機充電器，所以嘸沒及時匯報，我向大家賠禮……

爸 出了介大事體，還嘻皮笑臉！

麗 大明，你一下飛機，不是被檢察院同志叫去了？明 啊，你們消息咋介靈通啦！

媽 大明，你真的收了包工頭阿六5萬元鈔票？

明 （點頭）

爸 紙團包不住火，門背后拉屎總要天亮的！

明 好，好，我坦白，我交待。今天一下飛機，檢察院同志找我

談話……他們問起阿六送錢這件事情，我就從皮夾里拿出一張單據，他們一看，就讓我回家了……

媽 一張啥單據？

明 媽，是銀行繳款單。麗麗，當初阿六送來5萬元鈔票，我

看你不肯還的樣子，就假說托朋友去買股票，其實，我把鈔票繳到銀行“581”廉政專用賬戶上。

爸、媽 “581”？

麗 （松了一口氣）這么說，你早把這筆錢繳公了？

明 （點頭）麗麗，先斬后奏，是我勿好……我想以后慢慢向你解釋……

麗 大明，你，你做得對……這個教訓，我一生一世也不會忘記。

爸 我老早就講過，阿拉兒子大事講原則，小事講風格，做事講靈活，性格像我阿爸！

媽 大明，我是山東人吃麥冬——有點弄勿懂，這個“581”……

明 媽，上級規定，公務人員收到禮金禮券，一時難以退還

的，一個月內解到銀行“581”賬號上，就算主動繳公了。

爸 老太婆，你不懂，我是老早就聽懂了，“581”，就是

“我——不——要”！

媽 對！不義之財，我們千萬不能要！

明 老爸、老媽說話有道理，有水平！

爸 老太婆，辰光不早了，肚皮在唱空城計了！

媽 麗麗，拿一瓶楊梅酒來，大家高高興興吃頓團圓飯！

眾 好……

[音樂起，四人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