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武秉公治吏

西漢建國之初，高帝劉邦沿襲了秦朝的郡縣制，同時又分封諸侯王，地方上郡國交錯、局面復雜。為了對地方實行有效的監管，漢文帝時便派官員巡視各地，號稱“刺御史”，簡稱“刺史”。漢武帝時，將全國劃分為十三個州作為監察區，每州派遣一名刺史，監督地方官員與郡國宗藩。刺史由中央直接選派，駐節州郡，專管“監察官吏風紀，體察地方民情民意”等事務。刺史制度的設立，使地方的官員在施政行為及個人作風上都有所顧忌和收斂，地方吏治遂為之清平。同時，一批公正廉明的刺史，也因其卓越的政績而青史留名。

西漢末年的何武，以廉潔無私、秉公治吏而聞名。自何武升任揚州刺史后，他在糾舉上報郡守級別的高官時，會事先向他們頒下通告。態度好、肯甘心服罪的，會減輕處罰，只將其免官而已；態度強橫、不肯服罪的，則會將其罪行如實上報中央，并施以重罰，有的甚至處以極刑。

當時何武轄區內的九江太守是戴圣，即《禮經》中稱為“小戴”的那一位。戴圣雖為碩儒，但其政行大多不遵法令，前任刺史因其儒者身份而加以寬容。何武到任時，巡行九江各處，審查囚犯的罪狀，有被檢舉出來的就交給九江太守裁決治罪。戴圣對此極為不屑，說：“何武這個后生晚輩懂得什么，這分明在擾亂我的工作！”于是對交付的案件不予理睬。何武見狀，意識到戴圣這是不尊法令，便派手下人嚴加查訪戴圣的罪行。戴圣很害怕，主動向朝廷提出辭官的請求。后來，戴圣兒子的賓客們聚為群盜，被官府捕獲，拘押在廬江郡（郡治在今安徽廬江縣西）——正是何武巡視的轄區。戴圣見兒子受賓客牽連，又落入昔日“仇人”之手，認為兒子一定會被處死。而何武卻用心公正地裁決了此案，戴圣之子最終得以免死。從此以后，戴圣羞愧難當，對何武心悅誠服。每當何武到京城奏事時，戴圣都會到他門下拜謁。何武任刺史期間，凡轄區內高官有罪，他都及時檢舉上報；其他清白的官員，不管有無賢能的名聲，何武全都一視同仁、敬之如一，這使得郡國百姓對郡守、國相都很尊敬，揚州地方于是太平無事、閭閻安堵。（高希）

原文鏈接

何武字君公，蜀郡郫縣人也。……遷楊州刺史。所舉奏二千石長吏必先露章，服罪者為虧除，免之而已；不服，極法奏之，抵罪或至死。九江太守戴圣，《禮經》號小戴者也，行治多不法，前刺史以其大儒，優容之。及武為刺史，行部錄囚徒，有所舉以屬郡。圣曰：“后進生何知，乃欲亂人治！”皆無所決。武使從事廉得其罪，圣懼，自免。……圣子賓客為群盜，得，系廬江，圣自以子必死。武平心決之，卒得不死。自是后，圣慚服。武每奏事至京師，圣未嘗不造門謝恩。武為刺史，二千石有罪，應時舉奏，其余賢與不肖敬之如一，是以郡國各重其守相，州中清平。（選自《漢書·何武傳》）

注釋：

①楊州刺史：即揚州刺史，是“揚州刺史部”的監察長官，轄區相當于今天安徽淮河以南、江蘇長江以南，上海、江西、浙江、福建全部，湖 北、河南部分地區。

② 二千石：漢代郡守的俸祿為二千石，因而以此代稱郡守。 露章：公 開奏章糾舉內容，讓被彈劾的人知道而服罪。

③ 廉：察考，訪查。

④ 造門：上門，到別人家去。

⑤ 守相：太守和國相。太守是一郡之中的長官，國相是諸侯王國中的最 高長官。